01.

魏玛共和国的诞生

魏玛（Weimar）位于德国图林根州（Turingen）东部，这座小城是大文豪歌德的故乡。

1775年，歌德接受魏玛公爵夫人安娜·阿玛利亚（Anna Amalia）的邀请，来到魏玛宫廷。他担任安娜·阿玛利亚公爵夫人图书馆的馆长，直至去世。歌德曾在这里写下举世闻名的《浮士德》，魏玛也成为了德国的文化中心，被认为是古典主义的象征。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德意志帝国的最后一代王朝霍亨索伦王朝覆灭，帝国陷入四分五裂的状态。

1919年2月，代表德国社会民主党的艾伯特政府在仓促中选中了这个远离柏林的小城，召开了国民会议。

这次会议的目的是起草宪法，宪法在同年8月生效，共和国也由此成立。这一部宪法博采众长，融合了前两个世纪多个国家的思想成果，其宪法原则体现了高度的自由和民主。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魏玛宪法」（Weimarer Verfassung），新建立的国家被历史学家称为「魏玛共和国」。

▲魏玛共和国国民会议会址《魏玛宪法》在此起草

四年的大战严重破坏了德国的国内经济，德国背负了挑起战争的罪责，在战后长期受到协约国的奴役和掠夺。

魏玛共和国成立后，德国的经济形势没有变好，反而更加严峻，大量战争赔款、长期的恶性通货膨胀与经济困难给德国的民众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们仇视国际社会，也从未接受过魏玛政权所倡导的自由民主。

《凡尔赛条约》更是刺激了德国国内本已分裂的左右两派，二者持续走向各自的极端。魏玛政府也并非一个强而有力的政府，它一直受到左、右两股政治势力的撕裂。

在极左翼与极右翼思潮激烈的斗争下，1933年1月，兴登堡总统任命希特勒为总理。不久后，希特勒便制造出「国会纵火案」，并操纵国会通过了《授权法》，规定希特勒可以不经国会通过任何法律。至此，魏玛共和国的民主制彻底崩溃。

▲希特勒通过「民主选举」的方式被任命为总理，他在成为总理的首日向支持者挥手致意。©德国联邦档案馆

表面上，魏玛共和国的14年似乎是一场革命，但其实只不过是旧国家政权的崩溃罢了。著名法学学者萧瀚老师在文章《政治海洛因：帝国崛起的幻觉》中曾说到：

「共和国是一种对公民美德有较高要求的国体，正如帝国往往是一种扼*公民美德的国体，不过，是否存在国王并非检验是否是共和国的标准。」

在萧瀚老师看来，魏玛共和国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疾病缠身，营养严重缺乏，出生后依然营养没能跟上」，虽然最初躲过了极左翼的暴动，但最终还是难以逃过极右翼份子的「谋*」。共和国令人痛惜的夭折，在于《魏玛宪法》的制宪失误。

02.

怎样看待《魏玛宪法》

在萧瀚老师为纪念魏玛宪法颁布100周年而发表的文章《魏玛共和国：功亏一篑的政治化疗》中，他为我们指出了魏玛宪法中难以让人忽视的弱点：

♦一是半总统制的宪政体制；

♦二是采用绝对比例代表制；

♦三是福利国家的陷阱。

▲德意志在魏玛共和国（1919-1933）期间的宪法，是德国历史上第一部完善的民主宪法。

半总统制导致总统权力过大，总统和总理权责不明，有时甚至相互冲突、内阁更换频繁；

绝对比例代表制看似平等，但包括纳粹党在内的任何政党都受到宪法的保护，它的作用更多的时候却变成了「鼓励政党纷争」；

宪法中拓展的社会保险制，加重了魏玛共和国的福利支出，使共和国更加难以防御经济危机。

德国民众在经济危机中饱尝痛苦与绝望，渐渐倒向纳粹一边。毫无疑问，魏玛宪法看似是医治德国的良药，实际上并没有起到积极的作用。

对此，萧瀚老师在他的文章中总结到：

「制宪者试图兼顾以下三个国家目标：强有力的主权者、广泛的民主性、父权制的国家观。于是，三个魔鬼也同时被释放：即独裁的主权者、散乱且相互冲突的人民，和挫伤创造积极性并耗竭财政的福利国家。」

从1919年《魏玛宪法》颁布至今正好100周年，它的失败为我们理解德国的现代化历程提供了宝贵案例。

也正如萧瀚老师所说，魏玛共和国作为一个历史的标本，是一座巨大的富矿，我们可以怀着对民主的敬畏，往其中去挖一锹矿砂。

03.

如何绕开「经验性的坑」？

萧瀚老师专业为法学，但博学多才，涉猎广泛。对世界各国的历史和现状了若指掌。

▲萧瀚老师

在此前的明白知识圈「明治维新150周年」主题直播中，萧瀚老师曾为知识圈学友分析日本的现代化之路。正如萧瀚老师在《倒幕与维新：超速转型的辉煌陷阱 》中明确指出的那样，日本选择现代化之路时，因为缺乏政治实践，使得自身：

「由幕末日本最有势力的外样雄藩萨长武士们组成的新政府，抛弃了传统天皇制与幕藩制这一权威与权力分离的体制，也抛弃了封建制之下高度地方自治的传统，转而确立以天皇为掩体的权威与权力混杂的中央集权制的寡头体制，这种中央集权的寡头体制在昭和时代终因裕仁天皇迷恋军事以及幕末以来一直没有退烧的武士阶层而导致日本走向军国主义的毁灭之路。」

1882年，早在日本宪法颁布之前，日本就颁布《军人敕谕》，重点强调「军人最重要的义是忠于天皇……义重于泰山，死轻于鸿毛」。这种去小共同体，强化大共同体的做法，在短短时间内解决了日本的国家危机，让日本走向了现代化。

但是，也正因为日本效法普鲁士建立绝对君主权威（也即大共同体本位）的法家做派，让日本吞下军国主义的恶果。

日本与德国，在一百多年前分别颁布宪法之后，并未成为一个真正的现代化国家。在萧瀚老师看来，两个国家有很明显的共同点：一为自律，二为服从。这两点成为德日两国最独特的国民性，影响着自身的发展路径。这也是继日本研究之后，萧瀚老师研究德国的原因之一。

萧瀚老师认为，从历史里面，我们可以获得很多关于人类、社会、政治、经济各个方面的经验与教训，我们了解相关的历史后，也许可以绕开这种「经验性的坑」。

今年是《魏玛宪法》颁布100周年，萧瀚老师将与明白知识圈的学友一起回望魏玛共和国的诞生与死亡，解析《魏玛宪法》中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