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读书生涯（四）

总算退休了，可以集中时间读书思考了。

读什么呢？我却茫然了，想想以前读过的文学，经济学，法律学，天文学，医学，生物学，历史学，哲学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书籍，似乎都没有多大的用处，我还是我，再一想，好像也有一点用处，每一门学科里都有一些耀眼的人名。伴随着这些人名便是一段一段的名言，或谈人生，或论社会，或判定自然，每一句拿出来都是掷地有声，都是振聋发聩。人过了花甲之年，似乎更现实了，也似乎更淡泊了。一切都已确定，一切都无从返回。就算能够返回，又能怎么样呢？你能返回，别人也能返回。你的身体，你的智慧，你的环境难道能够超越别人吗？我还有什么追求呢？然而，人又不能不读书，这就像人不能不走路一样。顺着以往读书的轨迹，我的思路停在了宗教这片土地上。以前曾经翻阅过《圣经》和《古兰经》。佛经因为数量庞大，没敢涉足，现在不是可以翻翻么？恰好那时出版了一套《佛教十三经》，感觉那可能是佛经的精华了，正好省去了沙里淘金的时间，于是买了一套，读了几页，不甚流畅。几番思考之后，先放下了这套书，又去买了一本薄薄的《佛学概论》，作为阅读佛经的入门课程，为以后钻研佛经做一点准备。《佛学概论》算是读完了，佛经的概念也掌握了一些，随后开始《佛教十三经》的阅读，先是阅读白话本，之后又读文言本，仿佛在莽莽的荆棘中捡拾珍珠似的，很费了些时间和力气。

《佛教十三经》总算读完了，又回过头来读《圣经》和《古兰经》，读《世界宗教概论》，一心要找出各种宗教之间的异同来。后来又拿宗教跟孔孟之学比较，跟《道德经》比较，跟科学比较，跟哲学比较，也没有比较出一个结果，就此打住，各归各的路。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更没有两个相同的人。各人因为不同的身体状况，不同的智商情商，不同的家庭环境而走上不同的发展道路，或一路高歌，或平庸无闻，或跌宕起伏，或备受煎熬，芸芸众生，你来我往，彼此穿梭，上演了一幕幕或惨烈，或温馨，或平淡的戏剧，为这世界挂上或白或黑或黄或蓝的花环。回想自己这一生，似乎总是走在那顽石绊脚的河沟里。身体羸弱，智商平庸。求生于草野，望不见日月，仅凭了一股犟劲，挣扎呼号于人世。喝不了酒，抽不了烟，吃不了肉，上不了麻将场，经受不了惊雷巨浪。正如一只麻雀跳跃在丛草低树，寻找那四处洒落的草籽，苟活一条纤细的生命，抗争着风雨和老鹰。间或看看那身旁的小石小草，天上的星光流云，偶尔也会思考麻雀的价值，宇宙的有无。如此，便有了对读书和旅游的爱好。然而，旅游不喜欢穷人，留给我的自然就剩下了读书。其实，读书也是一种旅游，书山上的风景也是各不相同，有奇石斑斓，有青草滴翠，有泉水叮咚，有鸟鸣虫吟。一路走来，或拾级而上，或探足而下，只要你不心急，不怕累，耐得住寂寞，书山总会为你打开一道道石门，展示一幅幅画卷。我仿佛一个穷困的旅人，背了一口袋干馍和咸菜疙瘩，在这一座一座的书山上翻越攀登，欣赏着天上人间山里山外的美景，不忍离去。

回望过去，我已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仰望星空，我曾经穿越过茫茫的宇宙，尽管不曾找见他的边缘，也不知道他的中心。

我该歇息了，卧听那雨打夜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