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每日一文：《感知论．第七部》（160）

从以物易物到以贝壳、金银来代替财富的交易至今，已经数千年了，金银以及货币存在的方式和意义一直没变，这就是说，我们一直使用第一代货币，直至现在。这数千年之间，货币的存在性质一直不变，交易的方式也一直不变，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最不可理喻的是，我们对这种以货币来代替财富所有权的方式从未提过异议，货币运用的合理性似乎无可非议。这其实又是智慧人类的一大难堪，因为非常明显，货币的存在与使用太不合理了。

以货币来指代财富，这是人类的一大发明，财富变成了贝壳、金属和纸，便于携带、便于交易流通、便于使用。这个发明发挥了财富的作用、扩展了财富的能力、同时也激活了人们创造财富和使用财富的热情。货币无疑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元素，货币使得资本产生，建立起生产关系，劳动价值得到具体体现，并由此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进程。我们由此将货币作为主要的生活工具和生产工具，我们依赖货币的流转建立起社会形态和确定人与人的关系，最后我们依赖货币来与生活发生根本性的关系，货币几乎影响到人间的一切存在和人间关系，货币最后成了操控人间世界的一只魔性的手。

然而，货币从另一个方面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呢？货币是一种合理的存在吗？货币真正地代表了财富吗？货币是一只造福人类的天使的手吗？如果这样理解货币，显然是片面的和幼稚的，货币本身携带的伦理逻辑矛盾，由这个矛盾的货币制造出的矛盾层出不穷，让人们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其结果就是：人间最可爱的是钱，人间最丑恶的也是钱，钱这个字眼，让人百感交集，嗟叹不止。天下一个钱字，道尽了人间的隐秘。

钱为什么有那么多暧昧的内涵？钱为什么隐藏着这么多的含义？因为钱的逻辑意义太复杂了，我们在数千年的社会运转和生活过程中，赋予了钱太多的意义，这张“纸”上的内容，已经让人们背负不起，钱下的生活是多么的支离破碎，我们被钱这只魔性的手弄得神魂颠倒，不知所以，钱的魔力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我们则对于自己创造的钱无可奈何，钱——这只从阿拉丁神灯里放出来的魔兽，正在邪恶地摧残着我们，最致命的是，我们竟然无知无觉。

货币为什么起到如此作用？这是人们始料不及的，货币自身携带的问题，扩展和放大为无法解决的社会问题和伦理问题，我们对此几乎束手无策。与实际的财富分离的货币能如实指代财富吗？货币除了指代财富实际上指代了什么？人们占有了货币实际上占有了什么？货币能使财富有效流通吗？货币是促使财富得到使用还是阻碍了财富的使用？货币是使财富分配合理还是不合理？货币造福了人间还是败坏了人间？

货币是功过参半的发明，它开启了人类文明的大门，同时也往大门里塞进了魔鬼；它给人们的使用带来了方便，同时又变异了人们的行为；人们用智慧创造了它，它却愚弄了人的智慧。本来它代表的是劳动的价值，后来它并不代表劳动的价值，并用于抹煞劳动的价值。原来它代表的是财富的使用权，后来变成了财富的所有权，它改写了财富的存在意义。人类社会的经济模式就是货币运转的结构，人类的生活体制也是因为货币的方式而建立，为什么人类的第一期文明以货币为推动力？货币方式无形之中决定了人类的文明方式，以至于货币成了人类文明活动的中心，而我们没有意识到，货币方式是一种对于财富使用的低级落后的方式，这个古老的方式已经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障碍与阻力，经济常常在货币的运转中窒息就是证明。

货币虚拟了财富的存在，又在人们制造的复杂规则中左右着财富的存在，我们的劳动财富成了一场货币游戏的受害者，而真正的受害者是人，我们在复杂的货币游戏中迷失，财富的创造与使用都产生了很大的问题，所造非所用，所用非所造，还不是货币方式导致了分配的不公，是货币的方式严重影响到财富的使用，货币是人们使用财富的前提，而不是需要作为前提。货币不但阻止了使用的需要，也使财富被封印在极狭窄的范围之中，这与人们创造财富的初衷背道而驰，我们创造了财富，但我们却由于种种原因不能使用财富，这个原因就是货币单一的所有权特性使然。

货币的方式制造了我们使用财富的窘境，也使财富成为了我们的陷阱，破局绝不是造更多的财富，更不是增加更多的货币，我们要做的，是改变货币与财富的关系，是要改变货币的性质，这一步，牵涉到下一期文明的到来。是时候了，最古老的第一代货币在运行了数千年以后将要被改变，第二代货币正在向我们走来。（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