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伯年《黄卷青灯图》纸本设色画高清大图

凤凰台上忆吹箫 · 残灯

——贺双卿

已暗忘吹，欲明谁剔，向侬无焰如萤[1]。

听土阶寒雨，滴破残更[2]。

独自恹恹耿耿，难断处，也忒多情[3]！香膏尽，芳心未冷，且伴双卿[4]。

星星[5]，

渐微不动，还望你淹煎、有个花生[6]。胜野塘风乱，摇曳渔灯[7]。

辛苦秋蛾散后，人已病，病减何曾[8]！

相看久，朦胧成睡，睡去还惊[9]。

【说 明】

这盏灯是用灯芯草浸在植物油里点燃的，这里写的是它油浅、芯短、光弱的一种光景。女词人运用她深刻的观察、细致的描模，表现出残灯的形象，也表现出她生活的凄苦。在这里，女词人没有控诉，但是，因为她把残灯写活了，又巧妙地结合上她自己的身世，控诉也就在其中了。这是效果最好的一种含蓄手法。

[1]吹：吹熄。剔：把灯芯草挑出油盏口外，挑了，灯就亮起来。侬：我，作者自称。如萤：形容火光暗弱。

[2] 滴破残更：滴到天明。这一行写自己整夜不得安眠的凄苦处境。

[3] 恹恹（yanyan）：形容灯光微弱要熄灭。耿耿：一点光亮。这里写残灯挣扎的样子。难断处：要熄不熄的情况。忒（tui））：太。这一行说：那一点暗弱的光，微微跳动，要熄了，又挣扎着不肯熄灭，留下来陪伴我，情意太重了。

[4]香膏：灯油的美称。芳心：灯芯的美称。且：暂且。

[5]星星：形容火光小。

[6]你；指的点燃中的灯芯。淹煎：耽延和煎熬（挣扎着拖延不熄灭）。花：灯花，灯芯结成的花。（旧时认为灯芯结花预报喜讯。）这一行写残灯很生动，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对生活的执着和希望，表现了可怜的心情。

[7] 胜：胜过。这一行写灯火熄灭前的摇曳闪烁，仿佛是风中渔火。

[8] 秋蛾散后；指的灯火灭后。梁朝吴均诗“秋蛾绕烛飞”。病减何曾："病何曾减轻。

[9] 这一行说：长久地注视着灯光，迷迷糊糊入睡了，入睡之后又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