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姑娘

作者茉莉

我喜欢民歌，尤其喜欢江南的丝竹乐、江南的民歌。每当我听到那首《采茶舞曲》欢快的旋律，“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岸采茶忙。姐姐呀,你采茶好比凤点头 ，妹妹呀,采茶好比鱼跃网 。”脑海里就浮现出电影《刘三姐》中采茶的画面。一排排茶树犹如绿色的丝带缠绕在山腰，采茶姑娘们鲜艳的衣裙点缀在其间，动听的采茶歌此起彼落，飞上云端：“丛中野兔蹿过破，树上画眉离了窝，河中鲤鱼跳出水，来听姐妹采茶歌。”这是劳动的场面，却好像是在大自然的舞台上，姑娘们在表演优美的采茶舞。

阳春三月江南行，在杭州游览了宋城，观看了大型古装表演《宋城千古情》----清明上河图的真实再现。里面有一个采茶舞蹈，在采茶舞曲的伴奏下，一个个身着淡绿色衣裙、背着小竹楼的采茶姑娘，在茶树丛中轻盈的舞蹈，那音乐、那舞姿、那场景，给人一种清新、淡雅、诗意的田园之美。

次日清晨，我们去品尝久负盛名的西湖龙井茶。汽车驶入产茶区，两边山上的梯田种满了茶树，在濛濛细雨的滋润下，一片晶莹碧绿。我想起昨晚看的采茶舞蹈，要是在这茶山上，能亲眼看看姑娘们边采茶、边唱山歌，该有多好啊。我问导游：“现在有采茶姑娘吗？我们可以看到采茶吗？”导游说：“清明前采的茶是最好的上等龙井茶，现在临近清明，现在临近清明，正是采茶的最佳时节。一会儿就可以看到采茶的人了。”我兴奋极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的茶山，期待那美丽的画面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忽然听人喊了一声：“快看！山上有人采茶！”透过烟雨朦胧，果然在半山腰的茶树旁，有几个人影。汽车开得近了，我欣喜地定睛细看，原来不是采茶姑娘，竟然是几个中年妇女在采茶，穿着蓝色的雨衣，头戴斗笠，脚穿高筒雨鞋，斜跨着竹篓，两只长满硬茧的手，在茶树上飞快地移动着。她们黝黑、粗糙、布满皱纹的脸，与竹篓里鲜嫩碧绿的茶叶，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大失所望，不是我想像中那优美的采茶画面、那年轻的采茶姑娘、那动听的采茶歌声。采茶，原来是这样！

又经过一大片茶树，采茶的人多了，几乎都是中老年妇女。我不禁疑惑地问导游：“怎么没有采茶姑娘，都是采茶大妈啊？”导游笑着说：“采茶其实很辛苦，在采茶旺季，每日披星戴月地赶着采早茶，晴天太阳晒，雨天一身水，年轻的女孩哪受得了这风吹日晒雨淋，漂亮的女孩更不去采茶，都是中老年妇女采茶。如今，很多规模较大的茶园，都是雇人来采茶。哈哈，你说的那些美丽的采茶姑娘都在舞台上呢！”

服务小姐给我斟满一杯西湖龙井茶 ，我望着里面旋转的茶叶，嗅着茶的缕缕清香，又想起雨中那些采茶大妈的身影。采茶，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轻松浪漫，舞台和现实是有距离的。采茶，只是一种劳动。每一片茶叶都是茶农用双手采来，茶叶虽然清香，却包含着她们的辛苦。我忽然感觉采茶大妈也是美丽的，因为劳动的人是美丽的。劳动不仅创造了财富，也创造了美。耳边又响起采茶舞曲的旋律：“一行一行又一行，摘下的青叶篓里装，千缕万缕千万缕，缕缕新茶放清香，多快好省来采茶，青青新茶送城乡。”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不再是采茶姑娘，而是雨中那些采茶大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