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桃子

人在一生中总会经历一些告别。有的告别很轻松，有的告别会难受一时，而有的告别却充满痛苦与不舍，比如生离死别。电视剧《遇见王沥川》第9集，王沥川与谢小秋的告别就是一场锥心的生离死别。

沥川与小秋，由相遇到相识，由相识到相知，由相知到相爱，他们的恋爱过程有趣又甜蜜，他们的爱情纯真又热烈。沥川对小秋，呵护备至；小秋对沥川，关怀有加。

原本以为已经远离死亡的威胁，以为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去追求爱情，拥有婚姻的幸福，所以，沥川勇敢地迈进小秋的情感世界，在穿衣镜前费力地单膝跪下，笨拙而真诚地模拟求婚动作。那一刻，他的心被喜悦和幸福填得满满的。可是，命运再次狠心地捉弄了这个顽强的天才青年。一份复查报告单冰冷无情地击碎了他的美梦。癌症复发，存活率很低，在这残酷的事实面前，沥川不知所措。他该何去何从？最要命的是，小秋怎么办？

霁川要他第二天回瑞士接受治疗，他却找借口：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面对霁川同情的眼神和劝解，他却以浇花为由起身避开，大声说道：我很好！倔强又自尊的沥川不希望做被人怜悯的人，更不希望亲近的人看到脆弱不堪的自己。

夜深人静之时，沥川整理小秋的照片，一张张插入相册；试图给小秋写信，可是刚写下“亲爱的小秋”，就无法下笔。这个时候的沥川，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不能和小秋在一起了。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与小秋的关系。告诉她真相，把难题交给她，这不是沥川的风格；不告诉她，又该怎样解释自己的离开？反正既不想让她难过担心，又不想伤害她，这是他的原则。那么，在想出办法之前，再看她一眼也好。百般纠结之下，他忍不住打了小秋的电话，约她见面。

在学校的宿舍大门口，沥川与小秋隔着铁门紧握双手。一个是心如刀绞，强忍悲伤；另一个则是无忧无虑，懵懂快乐。沥川的“想你”“想见你”“看看你”，是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小秋的“我知道”“我也想你”“就这点事儿打电话嘛”，是因为我们可以随时见面。沥川决定要有一个告别仪式，两人相约第二天早上去沥川家里吃早饭。沥川看着傻笑的小秋后退，手却舍不得放开。看着沥川与小秋相扣的手指一根根松开，仿佛看到他泣血的心。

一个人可以当面掩饰他的内心，但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刻会暴露出真实的状态。沥川的背影有些落寞，敏感的小秋意识到了什么，叫了一声，沥川回头，依然是平静的面容，温和的微笑，小秋放心了。没事，他很好，他只是想我。小秋把敏感丢开，开心地笑了。

这场校园告别就像是一场临别预演，让沥川痛苦至极。回到车上他独自黯然。应该就是这个时候，沥川下定了决心，不告诉小秋真相。那么，他只要想好一个理由而已，这一点对高智商的他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

第二天早上，小秋如约而至。她按响门铃后又调皮地躲起来，沥川开门没有看到她，正纳闷着，她又笑嘻嘻地冒出来，吓了沥川一跳。而那句“幸福不是有人给你钥匙，而是有人为你等门”，惹得好学的优秀青年好奇地询问是谁说的“至理名言”。一句理直气壮的“我说的！”让沥川哑然失笑。

小秋就有这样的本领，随时随地都能制造欢乐。那种毫无城府纯真烂漫的快乐总是感染着沥川。沥川在那一刻仿佛脱离了绝症的魔爪，重新回到了充满阳光的生活里。只是这样的欢笑终究抵不过即将分别的悲伤。

坐到餐桌边，沥川无法掩饰内心的伤感，脸上充满不舍的落寞。小秋呢，看到所爱的人精心准备的丰盛早餐，欢欣鼓舞喜笑颜开，甚至认为沥川要回瑞士的消息是愚人节的玩笑。一个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之中，一个却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之中。

看到沥川脸上充满忧伤，小秋才确定他要回去。

——“什么问题你王沥川都是可以解决的。”

——“亲人之间就是应该互相依赖的，尤其是老了的时候。”

——“不是过几天就回来吗？”

天真的姑娘，本来是要安慰爱人，却句句刺痛爱人。沥川每听一句，内心的痛苦就增加十分。骨癌单侧肺转移，能有多少存活的希望？恐怕这一别就是天各一方，永无重逢之日，哪里还有回来的那一天？谁有能力扭转命运的安排？在不可知的命运的玩弄下，谁又有能力逃脱它的魔爪？对沥川来说，“变老”成了不能实现的奢望。

——“人生中的一些路，都是要靠自己来的。就像我们的父母，不可能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沥川含蓄地开导小秋，试图希望这样的话能使她了悟自己的离开。其实，他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呢？他深爱小秋，多么希望能与小秋在一起啊！可是命运偏偏把不幸降落在他的身体上，连活着都是个不可知的难题。既然这样，何不斩断情丝，对小秋放手呢？绝没有必要抓住小秋，让她来承受他的痛苦。

然而，沥川无法面对小秋说出分手二字。看着小秋的笑脸，他会跟着笑。这样烂漫的笑脸，他怎么舍得拒绝呢？这样美好的时刻，他又怎么忍心破坏呢？厚重的相册要带走，因为里面全是小秋的照片，他要天天看到她。出发前的默默拥抱，是那么令人痛惜；离别的时刻越来越近，近得令人窒息。

两人在机场深情相拥，小秋沉浸在爱的甜蜜中，沥川却心如明镜，知道这是最后的拥抱。他在小秋面前竭力微笑，挥手告别时也在努力地笑。而当转身之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无力地坐在候机长椅上，黯然伤神。

登机之前，他轻叹一声，打起精神打电话，跟小秋说分手：“小秋，听我说，我可能再也不会回上海了，请你原谅。……请你以最快的速度忘掉我，照顾好自己。”沥川再也控制不住悲伤，声音哽咽，强迫自己一口气把话说完。他知道，一旦停下，可能就没有勇气再开口。

完成艰难告别后的沥川登上飞机，又要去面对一场更艰难的较量。

对于小秋来说，沥川的电话令她如堕深渊。被告别的她随后一直在寻找沥川提出分手的原因。陈律师的话令她绝望，两套房产，一笔现金，这是沥川对她的解释吗？难道自己真的是被诱惑？难道美好的爱情其实只是被沥川购买的骗局？小秋抓狂了，她死也不相信！

于是，小秋花重金获取总部的电话号码，要来沥川的电子邮箱。打电话，无人接听；写邮件，无人回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写了四年的邮件，自顾自地向沥川倾诉思念之情，汇报生活和学习情况。

在小秋这里，沥川的告别不算数！

小秋始终没有完成与沥川的告别。四年的坚持，让我们看到了小秋对爱情的信仰，对沥川的信任。“你从来没有伤害我，如果有，我相信那一定是出于善意。”小秋此时还不知道，正是她的这份坚定执着的爱，给了沥川战胜癌症的力量，那一封封情真意切的邮件陪伴沥川度过黯淡无光的病房岁月。

两个深爱的人，一个要放手，一个要相守，这样的告别何其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