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这是剧作者2004至2005年创作的一部有关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电视戏曲作品，据孙玮女真史诗《金戈击天》改编。

“作品”远离了传统意义上的舞台戏曲艺术，也颠覆了“传奇”的“程式化”。

剧作者精心打造了完颜阿骨打马上皇帝、民族英雄的艺术形象。展现出阿骨打横刀立马叱咤风云，爱兵如子用兵如神,创造一系列历史上罕见以弱胜强战例史诗般的画卷。

第 二集（下部）

（10)草屋。独奴可含泪为阿骨打炒胡米。阿骨打望着神像出神。箭神归来。

箭 神 沙里甘追，阿骨打——

（阿骨打迎出西屋。叫了一声师傅，接过师傅手中的马鞭。独奴可叫了一声阿玛，眼泪自眼圈儿流下。

箭 神 沙里甘追，是阿玛告诉颇刺淑孛堇的。你阿诨应该上战场去磨练。现在已经到了他出山的时候了。

阿骨打 师傅深明大义，徒儿没齿难忘！徒儿有一上策，不知是否当讲？

箭 神 阿骨打，你的上策师傅明了。但是眼下师傅是不会出山的。倘若师傅随你一道去完颜部效力，那便会给你阿玛带来麻烦。契丹狗逼师傅为他们弯弓，那岂不是让师傅失节吗？师傅还是隐姓埋名于荒野江湾，才是上策。

阿骨打 师傅，阿骨打愿意带上独奴可。

箭 神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现在散达部正在围攻海姑堡，你带着独奴可不利干上阵*敌。师傅回来的路上，早已有了主意。沙里甘追，你愿意随大阿诨去完颜部吗？

独好可 阿玛，大阿诨已经答应做你沙里甘追的爱根了

箭 神 好啊！沙里甘追，那阿骨打就是阿玛的霍其浑（姑爷）了！阿骨打，你随阿布哈（岳父）来!

（阿骨打随箭神凿开草屋夹壁墙，取出神弓和三支利箭。箭神坐在神像下，阿骨打跪下来。

箭 神 阿骨打，这第一支箭是追魂箭，你要用它扫平叛逆。这第二支箭是夺命箭，你要用它抗击契丹狗。这第三支箭是乾坤箭，你要用它锁定女真人的一统天下！这神弓和三支神箭是你师祖传下来的宝物，你要倍加珍惜。

阿骨打 师傅，阿布哈，阿骨打绝不辜负恩师厚爱，一定让女真百部扬眉吐气！

（箭神示意抽噎着的独奴可跪在阿骨打身边。箭神牵着独奴可和阿骨打的手。

箭 神 阿骨打，阿布哈将宝贝沙里甘追交给你了。平息散达部叛乱之后，你要尽早来江湾迎娶你的萨那罕。

阿骨打 阿布哈，霍其浑向你发誓：一辈子爱你的宝贝沙里甘追。平息叛乱之后，阿骨打要赶一百匹马，带一百颗东珠和一百两沙金，来迎娶我的萨那罕！

箭 神 阿骨打，快上路吧！

（箭神将阿骨打拉起来，先行去了屋外。阿骨打从行李内取出两只银镯和一枚玉佩。独奴可也从虎皮裤子下拿出一个精美的荷包和心爱的丝帕。

阿骨打 独奴可，这是我额娘留给我的银镯和玉佩，你戴上吧。

独奴可 爱根，这只荷包和这条丝帕早就想给你。你揣怀里吧，你要快些来江湾！

（阿骨打和独奴可来到屋外。箭神拿着一支神梃。

箭 神 阿骨打，这支神梃是你师祖传给师傅的，你带上吧。因为只有你才能舞动它。师傅可以圆满地告慰你师祖的在天之灵了！起程吧！

（阿骨打给箭神三叩首，起身上马，挥动马鞭，坐骑如离弦箭飞出。独奴可向前跑了几步，挥动手臂。

独权可 爱根——

（独奴可的声音在江湾回荡。阿骨打勒住坐骑，那坐骑竖起前蹄，一声长嘶。阿骨打挥舞长梃，阿骨打从独奴可视线消失。独奴可转身扑进阿玛怀中，恸哭。

箭 神 沙里甘追，不要用眼泪送你的爱根。他一定会来江湾娶你的。

独奴可 阿玛——

(伴唱) 恨离别，泪难忍，

离别泪水泡酸心。

昨日相依深情吻，

今朝作别两离分。

缠绵痴情难割尽，

冥想苦思似断魂。

谁搭鹊桥传音信，

成全姻缘有情人。

独奴可 阿不凯恩都力——

(11)海姑堡。入夜。城外散达大营将海姑堡围得水泄不通。城内劾里钵的兵马死守城池。散达与桓赧正在帐内饮酒。

散 达 桓赧兜兜，劾里钵龟孙子要完蛋了！不出三日，海姑堡城里就断炊了。攻进海姑堡，*了劾里钵，这女真百部的惕稳就是你阿诨的了。哈哈！

桓 赧 阿诨，不可麻痹大意。咱们把海姑堡围得铁桶似的，那颇刺淑还不是突围出去了！他要搬来救兵，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散 达 颇刺淑上哪儿搬救兵？阿疏部倒是有五百精兵，可阿疏会借给劾里钵吗?再有大辽混同军主帅萧兀纳会派兵来吗？萧兀纳就盼着女真百部大乱呢!

桓 赧 还是小心的好。阿诨，你慢慢喝吧，我回南边营房。

散 达 也好。明天天一放亮，你还去骂阵，要骂得劾里钵龟孙子……

（帐外传来喊*声，阿骨打飞马已进大营。一卫兵冲进帐内，几乎摔倒在地。

卫 兵 孛堇大人不好了！劾里钵*进大营了！

散 达 桓赧兜兜，劾里钵是送死来了。我这开山大斧早就饿急了。

桓 赧 阿诨，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先出去看看。

（桓赧慌忙出帐，正遇见阿骨打冲到跟前。阿骨打长梃抡过来，险些要了桓赧的命。桓赧急忙上马挺起长枪匆匆逃离。阿骨打回马，散达已出大帐。

散 达 劾里钵龟孙子，你散达玛法正等着你呢!

（阿骨打长梃扫过来，与散达的铁斧碰出火星。散达倒退了几步，散达的步卒将阿骨打围在中间轮番进攻，却纷纷倒在血泊中。

(12)海姑堡城内。颇刺淑正与劾里钵、盈歌、劾者等商议退敌之计。

劾里钵 照你这么说，阿骨打还真寻访到长白箭神了。

颇刺淑 那是。阿骨打长了半头，冷眼看我都没认出来。

劾里钵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呢？

颇刺淑 他得向他师傅告别。我估摸着最晚明天头午他就能赶到海姑堡。

（大将习不失闯进屋，跪下来禀报。

习不失 禀惕稳大人，叛军大营内大乱，好像有人*进大营。

勃里钵 是哪个部落的援兵到了?

习不失 不像。看样子好像只有一员虎将冲进敌营。

颇刺淑 不好，一定是阿骨打乘黑夜去劫营!

劾里钵 盈歌兜兜，你快与习不失千总去接应阿骨打!

（盈歌与习不失匆忙出屋，劾里体率颇刺淑、劾者等上城门了阵。

(13)散达大营内。阿骨打已*得全身贱染鲜血，却仍旧横冲直撞。长梃所到之处，敌兵便倒下三五人。盈歌与习不失率百名勇士*出城堡，冲进敌营辕门。与敌兵混战在一起。盈歌接近阿骨打。

盈 歌 阿骨打，好小子！额其克接应你来了！敌众我寡，要从长计议！

（阿骨打随盈歌、习不失*出重围，劾里钵指挥士兵放下吊桥，阿骨打进城。

（14) 城堡内。劾里钵、劾者、颇刺淑等与阿骨打见面。阿骨打给阿玛跪下。

阿骨打 阿玛，孩儿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五年不在阿玛膝下尽孝，还望阿玛饶孩儿罪过。

劾里体 阿骨打，你离家出走，寻找到长白箭神，学得一身武艺，阿玛打心里往外高兴，怎么会怪罪你呢!

劾 者 二阿哥，完颜部与你同辈的兜兜阿诨十几人，你是最有出息的。阿牟其（伯父）和额其克们都为你高兴！快起来，去换换衣服。

（颇刺淑上前拉起阿骨打。盈歌将阿骨打身上的神弓箭袋取下来。

盈 歌 阿骨打，好小子!散达的大营被你搅得一锅粥似的，你这神梃横扫敌兵，如入无人之境。这支弓足有十石吧？这样锋利的箭镞，我还是头次见过。

（劾里钵看过神弓和三支箭镞。

劾里钵 这是我师傅那张神弓啊！何止十石，当年我拜师习武三年，只拉开半弓。师弟将此弓传给阿骨打，是寄予厚望啊！

颇刺淑 阿骨打，你能拉满弓吗?来，试试，让额其克开开眼。

（阿骨打轻松地拉满神弓，众人喝彩。

盈 歌 阿骨打，散达的兜兜桓赧，力大无穷。额其克三次与他交手，都没占过上风。这小子连着七天骂阵，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明天他再来骂阵，你就用这神箭射死他，替你阿玛和额其克出出这口恶气！

劾里钵 阿骨打，就按你盈歌额其克说的，明日桓赧骂阵，你只要想法射伤他，乘敌营慌乱之机我们兵分两路，*出城堡，一鼓作气，全歼散达这股叛逆！

阿骨打 阿玛，阿其牟、额其克，你们放心，阿骨打就让桓赧死于这支追魂箭下！

(15)第二天。散达和桓赧在城外骂阵。城堡内的将士们整装等待出击。阿骨打上城楼，命士兵试着放箭，箭镞纷纷在散达马前落地。桓赧狂笑一阵后，竟下马上了一辆撑着凉棚的马车，同几个亲兵喝酒。阿骨打试着弯弓，一亲兵挡在桓赧的前面。桓赧跳下马车背朝城堡小解，阿骨打终于瞅准时机，射出追魂箭，桓赧耳边响起箭声，转身，利箭穿透桓赧右肩，将桓赧钉在马车棚上。敌营人惊马炸，立刻乱作一团。城堡内三声炮响，劾里钵与盈歌率两路骑兵*出，敌兵狼突狗奔。散达指挥步卒拼死抵抗，劾里钵-与散达战在一起。阿骨打飞马至混战的敌阵。看见阿玛正与散达拼*。

阿骨打 阿玛，让孩儿收拾散达这个逆贼！

（阿骨打神梃直奔散达，只三个照面，散达几乎被神梃扫落马下。受伤的散达和被追魂箭射中右肩的桓赧，在三十多亲兵护卫下，落荒而逃。

(16)会宁惕稳府邸。劾里钵惕稳摆下庆功宴，阿骨打被盈歌拉到首席。宴席开始后，劾里钵举酒碗致辞。

劾里钵 诸位孛堇、酋长，猛安、谋克，我完颜部会同裴满部、蒲察部等十二部铁骑，五年之内，先后平息了三十五部之乱。昨日又全歼散达、桓赧强敌，此乃女真百部之福祉，可喜可贺。来，咱们痛饮庆功酒，一连喝上八大碗！

（众人一阵海喝。劾者举起酒碗。

劾 者 劾里钵兜兜，解海姑堡之围，消灭散达、桓赧强敌，二阿哥阿骨打当推首功！我女真百部出了个阿骨打，这才可喜可贺。阿骨打，阿其牟敬你一大碗老酒！

（阿骨打喝下阿牟其劾者敬的大碗酒，盈歌又举起酒碗。

盈 歌 诸位阿诨、兜兜，二阿哥阿骨打出息成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长梃横扫敌兵，如入无人之境，追魂神箭似定海神针，力挽狂澜。盈歌恳请劾里钵阿诨重赏阿骨打。

（众人七吵八嚷，要劾里钵惕稳重赏阿骨打。阿骨打连连摇头。

阿骨打 阿牟其、额其克，阿骨打离家出走，踏遍白山黑水，寻访到长白箭神。承蒙箭神师傅大仁大智，传授旷世绝技。海姑堡之战，阿骨打只小试牛刀，不求阿玛赏赐。阿骨打五年前便暗暗立下誓言，一要与契丹第一射手谢十再决雌雄，二要煞煞大辽混同军主帅萧兀纳老儿的威风，为阿玛和女真人出一口恶气。

劾里钵 好！有种！

颇刺淑 阿诨，阿骨打不求赏赐也罢。要不看哪个部落有赛过天仙的格格，给阿骨打讨一个做萨那罕？

劾里钵 小事一桩，你就帮阿骨打物色一个。

（阿骨打慌忙给阿玛跪下。

阿骨打 阿玛使不得。额其克，我在山坳口不是给你引荐过吗？我师傅的沙里甘追，我的小嫩嫩独奴可，是侄儿的萨那罕，你怎么还要帮我……

颇刺淑 你看我这记性！

劾里钵 阿骨打，还记得五年前阿玛被那支暗箭所伤的事情吗?

阿骨打 阿玛，孩儿怎么会忘记呢!孩儿将那支箭镞带在身边，还曾给师傅看过。师傅始终不忘师祖遗训，不为契丹人弯弓，同门师兄弟不能放箭。

劾 者 照你这么说，射伤你阿玛的不是长白箭神?

阿骨打 不是。阿牟其，师傅隐姓埋名二十余载，岂能在箭镞上打印记?阿骨打看过师傅所用箭镞，都是普通作坊制做的。师傅赠我的神弓、神梃和三支利箭都是师祖传给他的。

劾里钵 那你说，那支暗箭会是谁放的呢?

阿骨打 阿玛，射那支暗箭险恶用心是引虎出山。

劾里钵 此话怎讲?

阿骨打 长白箭神乃女真神射，身怀旷世绝技。契丹和女真百部谁不惦记着他！要么为之所用，要么将他除掉！于是便在暗箭打上他的印记。其险恶用心不是很清楚吗?

劾 者 阿骨打，阿牟其听明白了。阿牟其替你阿玛做主，你可以即刻带上聘礼，去江湾把你的萨那罕迎娶回来呀！

劾里钵 好吧，此事就由你阿牟其做主了。

阿骨打 谢谢阿牟其，谢谢阿玛，谢谢额其克！

颇刺淑 阿骨打，额其克帮你筹办婚事。你还有什么要求，快跟你阿玛说！

阿骨打 阿玛 孩儿曾经答应独奴可，要带上一百匹马、一百颗东珠、一百两沙金去江湾娶亲。

劾 者 阿骨打，聘礼的事，阿牟其也替你阿玛作主了。

（17）几日后。惕稳府邸劾里钵房内。劾里钵病重，阿骨打坐立不安。劾里钵的长子乌雅束、三子斡带都守候在阿玛病榻前。颇刺淑进屋来。

阿骨打 额其克，我阿玛病得很重，咱们不能去接亲。

颇刺淑 阿骨打。现在马匹、东珠和沙金都预备齐整了，我们应该早去早回呀！独奴可说不定怎么盼你去接亲呢！

阿骨打 额其克，扔下病重的阿玛去迎亲，那是天大的悖逆。

（劾里钵慢慢睁开眼睛，示意颇刺淑到他耳边。

劾里钵 颇刺淑兜兜，去接亲吧，我要见到二阿哥的萨那罕独奴可，最好将师弟长白箭神也请到会宁来！

（劾里钵说完又昏迷过去。

阿骨打 阿玛，你醒醒！阿玛你醒醒！

（劾里钵醒过来，拉往阿骨打的手。

劾里钵 阿骨打，听你额其克的，马上去接亲……

（18）江湾草屋。山坳。阿骨打和颇刺淑率近百轻骑，赶着马匹，来到江湾。阿骨打的坐骑率先冲到草屋前。阿骨打下马。

阿骨打 师傅——独奴可——-

（柴门内一片狼藉，三间草屋被烧毁，灰烬还残存烟雾。阿骨打跑到门前，朝远处喊叫。

阿骨打 师傅——独奴可——阿布哈——萨那罕——（江湾响起阿骨打的回音。

（唱）

见草屋一片狼藉冷清清，

眼朦胧心如刀铰急翻腾。

空落落满心欢喜成噩梦，

凄惨惨恩师嫩嫩影无踪。

是何人穷凶极恶将火纵，

是何人赶尽*绝害苍生。

莫非是恩师暴露真名姓，

契丹狗硬逼他去做帮凶？

莫非是独奴可突遭不幸，

入虎口被辽使侮辱欺凌？

恩师啊，阿骨打怎能忘你恩情重，

怎能忘你传授绝技教武功！

独奴可啊，我二人心心相印五年整，

最难忘恩恩爱爱海誓山盟。

今日里混同江水可作证，

阿骨打不畏艰险探隐情。

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千刀万剐歹徒元凶，

为恩师一家报仇雪恨，不惜大动刀兵。

颇刺激 阿骨打，咱们晚来一步啊!你想寻找他们父女的下落，想捉拿歹徒元凶，可你阿玛他再三叮嘱，要咱们早些回去呢!

阿骨打 额其克，咱们马上赶回会宁，迟一步恐怕难见我阿玛最后一面。

颇刺激 难得侄儿如此孝敬你阿玛。待你阿玛病情好转，额其克陪你寻找你恩师和萨那罕。

（第二集下部完）

作者简介：胡瑞英，作家。1945年6月出生于吉林省扶余县（今扶余市）。1964年中师毕业，1970年开始从事文化工作，曾任扶余县民间艺术团团长、松原市宁江区文联主席。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副编审职称。2003年1月出版长篇历史小说《洪皓传》（与他人合作执笔）。

作家胡瑞英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