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里还能看见月亮

○邹晓慧

很久没有看月亮了

其实月亮也不认识我

在一条通向你的道路上

你是否张开了泥土一样的拥抱

一个人坐在城市高楼的半山腰

什么都可以想，除了爱你

相同的人群看到不同的空间

多少人像我一样不断地寻找自己

有人说能看得见乡愁

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我还能认得她的样子

恍惚之间长出了不少皱纹

只有遥远的村头与村尾

还是你原来扎马尾辫的样子

只有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还像我们从前憨厚的样子

什么时候我们还能紧挨靠在一起

像什么也没发生， 像一点怨恨也没有

今晚我就像一个磨刀的人

把城市的月光磨得锃亮

马鲜红

“在城市里还能看见月亮”说明诗人还没有被城市的纸醉金迷所迷惑，还没有被滚滚铜臭所淹没，诗人还保持着清醒。“很久没有看月亮了/其实月亮也不认识我”，追逐世俗之物太久，心也蒙尘，月也蒙尘。“在一条通向你的道路上/你是否张开了泥土一样的拥抱”，一条通住故乡的路，也是一条心路，找寻泥土的气吸，寻找“你”也是找回内心的纯真，也是在擦拭心上，月上的俗尘。

“一个人坐在城市高楼的半山腰”想到“村里的小芳”，一种美好，纯朴的情怀就涌上心头，而只有这时诗人才找回自己，属于自己。

当别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乡愁时，“我还能认得她的样子/恍惚之间长出了不少皱纹”，但在那朴素，敦厚的的年代，她“扎马尾辫”，只是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什么时候我们还能紧挨靠在一起/像什么也没发生， 像一点怨恨也没有”，诗人想捡拾初心，想与“她”不离不弃，怀一份赤诚。因此，诗人必须擦净心上的灰尘，擦掉几十年在城市摸爬滚打沾染的世俗气——“今晚我就像一个磨刀的人/把城市的月光磨得锃亮”

至此，“她”这个意像也越来越明了，“她”更像是一个隐喻，指人内心的那份纯洁善良，那种原生态的朴素之美。而无论是人心还是乡村都很难再找到这种美——她“长出了不少皱纹”，生出很多锈迹，所以诗人只有不断的打磨，修炼才能让“她”光洁如初。为什么当下生活好了，却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幸福感，就是因为一切都被功利化了，纯朴不再。庄子有谓：“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朴素之美，源于简素之心，如清水出芙蓉，不与俗扰。朴素之境，植于淡泊之意，似明月照松间，不沾尘氛。内心朴素，则心生春花，繁盛而明媚，有如“月光锃亮”。

邹晓慧： 出版诗集《纯粹》《回归》《六如》等多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人民文学》《诗刊》《北京文学》《钟山》《花城》等文学期刊发表诗歌作品，入选中外多种选本，获奖若干，现居江苏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