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托马斯评价妮娜是一个“冷感”的女孩：“你要把每个舞步跳到完美，但我没看到你真情流露。”

我想，妮娜没有在埃里卡的照顾里，懂得什么是“爱”，她没有感受过那种细腻、温暖的母爱，她在埃里卡那里感受到的是惯性的照顾行为，彼此都习以为常的行为，但那样的行为里并没有充沛的感情。

在埃里卡的影响下，妮娜在跳舞时，最在意的是舞步是否完美，而忘记了在每一个动作里融入自己的情感。

或许，妮娜并不热爱舞蹈，只不过不想让母亲失望。她特别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看到母亲不悦，她会立刻道歉；面对托马斯的指责，她也只会说“对不起”。

妮娜是一个丧失自我的人，但在托马斯的指导和点拨下，她开始慢慢觉醒，敢于对母亲说“不”，甚至故意跟母亲作对，去喝酒，逛夜店，嗑药。从白天鹅般温柔纯洁的女孩，变成了被邪恶和*裹挟的黑天鹅般的妖冶女人。

妮娜的巨大转变，一方面是为了演好“黑天鹅”这个角色，追求完美的表演效果；另一面也是对母亲的疯狂反抗。

妮娜长期生活在母亲严格管教下，那些压抑的叛逆，一旦找到宣泄的出口，便如熊熊燃烧的野火一般，四处蔓延，不可控制，最后伤人伤己。

而《第二炉香》里蜜秋儿太太的女儿愫细，却始终没有觉醒，一直活在懵懂和无知里，把婚姻的不幸，归结到男人身上，甘愿生活在母亲威严的翅膀之下，然后像祥林嫂一样每天跟人哭诉自己的不幸。

同样的母亲，不同的悲剧，一个疯狂反抗，一个无知地顺从下去。

电影里，妮娜对她的竞争对手莉莉又爱又恨。莉莉洒脱率性，性感十足，是循规蹈矩的妮娜想要成为却永远成为不了的人。

她认为莉莉想要抢她的角色，在最后登台之前，用玻璃片捅死了莉莉。其实，那不过是妮娜的幻觉，最后她捅伤的是自己。

其实，可以把莉莉这个人物看成妮娜的另一面，被乖巧懂事所掩盖的真实的妮娜。妮娜内心里所有的压力和被莉莉陷害的幻想，都不过是在和真实的自己撕扯斗争。她想要挣脱“乖女儿”的束缚，活成无拘无束的、能够正视自己的阴暗、情感和*的人。

然而，这个过程是痛苦而危险的，妮娜最后虽然在舞台上完美地演绎了“黑天鹅”，但在现实中她却魔怔了，她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在黑暗和纯洁之间，在*和乖巧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平衡。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不是蜕变，而是飞蛾扑火。

这是妮娜的悲剧，也是作为母亲的埃里卡的悲剧。埃里卡没有得到一个理想中的女儿，却让彼此都陷入痛苦的撕扯和恐怖的幻想之中，相比于人性中的邪恶和*，扭曲的母爱才是最惊悚可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