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解州城外有个村子叫冯家洼,冯家洼村东头有个小伙子叫冯玉龙,十八岁,身高七尺,浓眉大眼,体格健壮,一顿饭能吃十个馒头,去水井挑水从来不用水担,一只手提一桶水,行走如飞。
村西头有个姑娘叫何玉兰,年方二八,柳眉杏眼,樱桃小嘴,杨柳蛮腰,回眸一笑,娇媚百生,织得一手好土布,做得一手好针线。她绣的荷包,拿在手里飘香扑鼻,戴在身上香飘十里,一对鸳鸯,活灵活现。
冯玉龙与何玉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三岁起就在一起玩耍,捉迷藏,丢手绢,过家家。玉龙说,长大了我娶你,玉兰说,长大了嫁给你。
玉龙当然成了玉兰的保护神。玉兰是外来户,从山东逃难到这里的,所以,难免被冯家族内人欺负。大人被欺负,小孩子也不例外。
玉兰经常被村里姓冯的男孩子欺负,冯玉龙便和那些男孩子打架。冯玉龙厉害,一个人能打三四个人,那些男孩子打不过他,就骂他是叛徒。
玉龙长到十四岁,玉兰长到十二岁,两家大人便给两个孩子定了亲,说等玉龙长到十八岁,玉兰十六岁,就给他们成亲完婚。
一晃四年过去了,冯玉龙十八岁,何玉兰也十六岁了,本来该让两个孩子成亲完婚,但由于连年大旱,冯玉龙家的婚房还没盖,于是,两家商定,等冯家的房子盖好,马上成亲。
然而,让冯玉龙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距冯家洼十里地是青龙镇,青龙镇上有个财主叫李老八,外号李霸天,家有良田数百亩,牛马成群,长短工佣人家丁护院若干。五十三岁的李老八有一个老婆,三个小妾。
而何玉兰家是李老八的佃户,租种李老八六亩地,一亩水地,五亩旱地。本来日子还能过,但连年干旱,收成很低甚至颗粒无收,所以,欠了李财主家很多地租。何家除了种地,没有其他收入,地租越积越多,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还不起。
收租的人天天上门逼债,玉兰父亲只好出门躲债,但躲了初一躲不过去十五。李财主家的管家给玉兰父亲出主意说,李财主还想再纳个妾,要不让玉兰给李财主做妾,不仅可以抵了全部欠债,还可以得到一些银两。
“不行,不行,使不得,玉兰才十六,而且已经定了亲……”何玉兰父亲说。
“给你指条明道你不走,那就赶紧还债,不然就把玉兰抓去抵债,你们看着办,限你三天时间还清欠债,三天后还不清就来抓人!”李财主的管家说。
这可怎么办?玉兰父亲心急如焚,立即到处借钱,但去了好几家,都说拿不出多余的钱来。有钱的不会借给他,会借给他的都没钱,他在村子里跑了半天,才借了不到五百文铜钱,但却欠了李财主二十两银子。
没办法,玉兰父亲又来到玉龙家,对玉龙父亲说:“三天后,还不了李财主家的二十两银子,就要拿玉兰抵债,怎么办?”
玉龙一听要拿玉兰抵债,立即火冒三丈,拿起一把斧子要去和李财主拼命。父亲死死拉住他说:“可不敢这样,人家那么多家丁护院,你去了就是送死!”
“那也不能眼看着玉兰被抓走吧?二十两银子啊,上哪弄去?”冯玉龙说。
“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玉龙父亲说。
“不行把房子卖了也不能让玉兰做小……“玉兰父亲说。“不行,房子卖了你一家人住哪?”玉龙父亲说。
玉兰父亲说:“先搭个草棚住着,等有钱了再说吧……”
“那就来我们家住吧,等我家盖了房子就好了。”玉龙说。“这也是个办法。”玉龙父亲说。
“那不行,你们不用管了,先把房子卖了再说。”玉兰父亲说。
但是,他们不知道,李老八放出话来,谁敢买玉兰家的房子,就是和他李家过不去,所以房子根本卖不出去。玉兰父亲明明知道有人要买房子,但却说不买了,以后再说。怎么办,三天期限就剩下一天了,房子卖不了,玉兰就会被李老八抓去。
不过,也有一个人来买房子看房子。玉兰父亲高兴极了,但那人看了看房子说:“你这房子风水有点问题,我最多出六两银子,要是卖,我就给钱,你就给地契,要不卖,我就走了。”
这哪里是来买房子,明显是来趁火打劫的。再说即便卖了,离二十两还差得很远,所以,就对那个人说不卖了。
玉兰父亲心事重重回到家,一句话也不说。明天就是期限了,看来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对不起玉兰了。
“玉兰,爹对不住你了……”玉兰父亲说着老泪纵横。“玉兰,都怪爹娘没有本事……“玉兰娘哭着说。爹——娘——”玉兰满眼是泪。
第二天,玉兰被李财主家的人给抓走了。
冯玉龙看到玉兰被抓走,从家里拿了一把斧子追了去。玉龙父亲赶紧叫几个人把玉龙拉了回来。
“胡闹,你这不是去送死吗?即便你能把玉兰抢回来,你觉得官府不会抓你吗?”玉龙父亲生气地说。
“抓就抓吧,玉兰已经走了,被老畜生糟蹋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玉龙用拳头狠狠往墙上砸了一下说,似乎那面墙就是李老八。他发誓,一定要报这夺妻之仇!
却说玉兰被带进李府后,被关进一间屋子里。
第二天,李老八吩咐厨房做了一桌酒菜,将玉兰请进来说:“玉兰啊,你只要答应做妾,不仅抵了你家的二十两银子欠债,而且还可以免除你们家十五年地租,但如果你不答应,你不仅回不去,我还要去找你爹要债,百善孝为先,听说你是个很孝顺的姑娘,难道为了自己不顾爹娘的死活吗?我也不强迫你,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
那天晚上,玉兰想了一夜,想着干脆死了算了,于是,她把头狠狠地往墙上撞,被看守她的佣人发现,拉住了她。
“傻孩子,怎么能走绝路呢?我们女人的命生来就不属于自己,还是认命吧,你答应了老爷,你爹你娘至少还能跟着你享一点福,你要是死了,那欠债还在,他们还会找你爹娘要,你想,你爹你娘怎么承受得了……”
玉兰冷静下来,想了想,这位婆婆说得有道理,最后决定答应李老八。玉龙,玉兰对不起你了,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