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斌夺得2000年LG杯冠军。
他下棋的时代,中国围棋深陷低谷,被曹薰铉、李昌镐领军的“韩流”全面压制;
他33岁时,在2000年LG杯决赛中战胜刘昌赫,那是中国围棋在长达10年的“黑暗年代”中,唯一的世界冠军;
他在2009年出任中国围棋队总教练,培养出以柯洁为首的一大批青年才俊,为中国围棋翻身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他就是俞斌,他说:“围棋一定要干净,功利主义思想要不得。”
学围棋,最初只是为找个好工作
受家乡浓郁的围棋氛围影响,俞斌7岁学棋,“那时候不像现在有这么多围棋学校,只能跟着当地的高手学习。”
俞斌起初学棋目的很简单,可以帮他找到一份事业单位的工作。“在我之前,我们天台县(俞斌的老家)出了几位围棋前辈,像金茜倩、朱菊菲等都很出名,因为学围棋已经找到工作了。我们当地话叫‘出山了’,就是找到事业单位了。”俞斌说。
学棋没多久,俞斌便展现出围棋天赋。12岁,他进入浙江省队,当时队里代表棋手是马晓春。
跟当时很多行业一样,棋手进省队也要论资排辈等空位。“如果没有空缺,你是根本进不去的,机遇可能也就没有了。”12岁那年,俞斌如愿进浙江队,并在5年后入选国家队。
再谈到当年学棋经历,俞斌有些感慨。现在大部分学棋的孩子不需要再走专业队这条路了。只要孩子有天赋,家长会不遗余力地送到冲段的道场或围棋学校接受专业训练,“只要你够优秀,省队肯定会过来挖你,甚至是跨地区来挖你。”
这种面向社会海选的方式,保障了中国围棋足够大的选材面。在俞斌看来,培养体系的更新是中国围棋成功的一大原因。
不过,在基数庞大的围棋人群中,俞斌也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有家长为孩子冲段买棋。一些具备入段水准的业余高手每年都不入段,仅靠卖棋的收入比拿个业余冠军还高。“行业规矩没了,技术上再怎么弥补也不行。”俞斌说,中国围棋有着优良传统,一代代棋手很好地传承下来,“围棋一定要干净,这种功利主义思想要不得。”
在中国围棋长达10年的“黑暗年代”中,俞斌夺得唯一的冠军。图/Osports
夺LG杯,中国围棋低谷中的亮点
1995年5月,马晓春拿到东洋证券杯冠军,成为中国围棋第一个世界冠军。同年8月的富士通杯,马晓春成为双冠王。在那之后,中国围棋开始了长达10年的“黑暗年代”。这期间,俞斌几乎是唯一闪光点,他在2000年第4届LG杯决赛中战胜刘昌赫,成为中国围棋10年间唯一的世界冠军。
那一年LG杯,中国围棋有4人打进8强,但马晓春、常昊、王磊在8强战中出局,只有俞斌一人过关,李昌镐、刘昌赫、曹薰铉占据了4强中另外3席。
半决赛,俞斌赢了曹薰铉。决赛五番棋,俞斌又以3比1战胜3进LG杯决赛的刘昌赫,中国围棋时隔5年再夺世界冠军。
“说实话,当年LG杯没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马晓春当时还是当打之年,他和常昊的机会比我多。不过,他们每一次都碰到了韩国的四大天王,特别是李昌镐,基本都是无功而返。”时光回流20年,俞斌笑着说,运气到了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向世界冠军发起冲击时,我只是更幸运一点,逮住了机会而已。”
那个年代,中国围棋彻底被韩国队压制,前后长达整十年,直到2005年常昊拿下应氏杯才稍稍缓过一口气。
“那段时间,中国围棋实力不如人家(韩国)。”俞斌毫不避讳中韩之间的差距,坦承技术确实远远落后对手,“现在再回头看,韩国吃遍天下的那几个布局,以现在的技术很快就能破解了。尤其现在有了AI,就更不怕了。”
中国围棋之所以被韩国落下,俞斌说主因是李昌镐的横空出世。那几年在韩国国内,李昌镐与老师曹薰铉大战数百盘,几乎凭一己之力把韩国围棋水平提高了一大截。俞斌甚至认可,中国围棋一定程度上正是借助韩国围棋的力量,在那十年间完成了对日本围棋的超越。
俞斌培养出柯洁(右)等明星棋手。新京报记者 孙海光 摄
当教练,培养出柯洁等优秀棋手
2009年,俞斌出任中国围棋队总教练。当时,中国围棋虽仍不及韩国,但已有抬头之势。
“说实话,短期是有担心的,但大趋势我不担心。”俞斌说,当时的大环境就是中韩争霸,尽管中国围棋稍逊一筹,但他从日渐拉锯的中韩之战中看到了希望。
2013年,中国围棋连拿6个世界冠军,周睿羊、时越、范廷钰、陈耀烨、芈昱廷、唐韦星等人先后在百灵杯、LG杯、应氏杯、春兰杯、梦百合杯、三星杯中夺冠,中国围棋彻底翻了身。
翻身不代表全面压倒对手,“我们现在领先韩国一些,但真正的围棋技术并没有压倒性优势,韩国前五跟我们下都有悬念。”俞斌说,不管是朴廷桓跟柯洁下,还是申真谞跟柯洁下,一对一的结果仍难预测。
精于布局的俞斌在多年中韩争霸中看到了胜利曙光,“未来中韩争霸,我们一定是赢的。”俞斌给出了4个理由:第一,韩国优秀棋手没有中国多;第二,当打之年的韩国棋手没有中国棋手年轻;第三,中国围棋人才培养体系优于韩国;第四,韩国的围棋市场在缩小,中国在快速增长。
不忙时,俞斌仍会在网上下棋,他说每晚都有几万人在线下棋,他会关注网友对中国围棋、对柯洁、於之莹等明星棋手的评论。
“从国家队的角度,我们鼓励出明星棋手,这对围棋市场推广有好处。”俞斌直言明星棋手对围棋项目发展的作用无法估量,一个明星棋手的作用甚至超过拿几个世界冠军。
作为中国队围棋总教练,俞斌想着怎么去赢比赛。但作为围棋人,他更关心围棋会走向何方,是不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关心围棋,“围棋走到最后,技术层面肯定没问题,更多的是要从文化角度去认识、去推广围棋,明星棋手的形象和推广尤为重要。”俞斌总结说,围棋市场越好、蛋糕越大,围棋水平相应就越高。
简介·俞斌
生日:1967年4月6日
籍贯:浙江天台
生涯:
7岁学棋,1978年进浙江省队,1983年进入国家围棋队;
2000年第4届LG杯决赛战胜韩国刘昌赫,成为继马晓春后,中国围棋第二个世界冠军;
2007年出任女子围棋队教练;
2009年接替马晓春出任中国围棋队总教练,培养出柯洁、陈耀烨、辜梓豪等一批优秀棋手。
新京报记者 孙海光
编辑 王春秋 校对 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