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入手,从这篇短文中体验那个时代的风采。
一、灵动的生活情趣。
过去我们在分析核舟之精巧时,往往扣住文中“各具情态”一句进行分析。这句自然是文章之核心,但我们往往将之理解为核舟中的五个人物神态动作非常逼真,这样的理解失于肤浅。细细品读文章的描写,就会发现,“各具情态”的精华在于人物的动静之变。
文中的五个人物分为两组,其神态动作均有着动静的变化。“东坡右手执卷端,左手抚鲁直背。鲁直左手执卷末,右手指卷,如有所语。”两人的动作与神态,乃至“两膝”这样最微小的细节,均处于运动之中。而佛印恰恰与他们相反,两手或“支船”或“倚之”,两腿或“卧”或“竖”,神态则是“矫首昂视”,均处于静态之中。东坡、鲁直与佛印,动作神态动静相对,形成了变化。而两名舟子的神态与动作则又是动静相对变化的——“居右者左手倚一衡木,右手攀右趾”,动作为静;“居左者右手执蒲葵扇,左手抚炉”,扇子用来扇风,以手试探水温,动作为动;居右者“若啸呼状”,神态为动;居左者“视端容寂”,神态为静。两人的动作、神态同样是动静相对,而其自身的动作、神态又各是一动一静。动静之变的产生让核舟上的人物不至刻板单调,而显得灵动多变,这恰恰也是江南士子们的生活情趣所在。
在此前的古文中,鲜有描绘此类奇巧物品的。《西京杂记·咸阳宫异物》中描绘了一些始皇宫中的奇巧之物,其中描写了十二枚共坐一席之上吹奏乐曲的铜人,但也仅仅描写了其样式华丽,功能奇异,对于铜人自身的描写,仅有“俨若生人”四字而已。但在《虞初新志》中,介绍桃核所雕的微雕作品就有两篇。除本文外,还有高士奇所著的《记桃核念珠》一篇,记录“圆如小樱桃”的一百零八枚山核桃念珠中竟然雕刻了五百罗汉。物品的确神奇,但作者的描述也止于罗汉的动作、形态,那种动静之间的灵动变化已经不再出现。高士奇为清人,生于明亡后一年(1645年),从中也可以体会到那种巧夺天工的技艺并没有失传,但这种灵动的生活情趣已经消失了。
二、包容的生活态度。
在文中,可以从文中所雕刻的主要人物——苏、黄、佛印三人身上感受到两种明显不同的生活态度。苏、黄正在“共阅一手卷”,“指卷”“如有所语”,表现出他们的专注与认真。手卷内容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看到了一种对精巧事物的痴迷与沉醉。与之相反,佛印的神态是“矫首昂视”,则表现出了与世俗分离的超脱与潇洒。王叔远在核舟的窗上只刻了“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两句。前句出自《后赤壁赋》,此句下还有“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之句,在空旷辽远的环境中表现出了世事变迁的概叹,恰恰与佛印超脱世情的神态相应。后句出自《前赤壁赋》,此句后亦有“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之句,在惬意的环境中吟诵华章,亦有沉醉于此景此情之感。王叔远所选的句子不仅是为了点明自己所刻的内容为何,同时也是在暗示着一痴迷,一超脱的两种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