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哲基尔装上电子追踪器后很快就被放回海洋。它已经和另一头大白鲨一起旅行了上千公里，科学家希望了解这趟旅程背后的原因。图源：OCEARCH/CHRIS ROSS
撰文：MELISSA HOBSON
一只大白鲨缓慢地向小船游来，搭上了液压升降机。它是被诱饵引过来的，嘴巴还挂着钩子，用鲍勃·休伊特（Bob Hueter）的话来说，人们鼓励它游过来的方式就像“教一只狗跟着狗绳儿走”。休伊特是“海洋追踪”（OCEARCH，一个主要从事鲨鱼追踪的非营利性海洋生物追踪平台）的首席科学家。
鲨鱼一被抬上船，“（我们）就仿佛变身赛车场上的车队后勤组。”休伊特说。一位科学家把输送清凉海水的软管送进鲨鱼嘴里供氧，另一位科学家则给它缠上尾索，防止它弄伤自己。在差不多15分钟内，研究团队完成了十几个程序，包括测量鲨鱼身体数据，对它进行超声检查，以及对血、肌肉、精液和排泄物进行采样以供各种研究使用。
这项工作附属于“海洋探秘”对北大西洋西部大白鲨开展的研究。与世界其他地方相比，该区域大白鲨的研究相对较少。“现在我们就位于电影《大白鲨》的拍摄地，可我们仍然不够了解这种动物。”休伊特说。
西蒙（Simon）和哲基尔（Jekyll）是两头在研究中被戴上追踪器的未成年大白鲨，不久前，一条社交媒体推送指出，它俩已经沿北美洲大西洋沿岸共游了6400公里，这使它们在网络上迅速蹿红。人们开始好奇：这对鲨鱼会是朋友吗？而情况没那么一目了然。
“友谊的概念包含着一种情感联系。你眼前的并不是那种情况，”佛罗里达国际大学（Florida International University）未参与该研究的生物学家雅尼斯·帕帕斯塔马迪奥（Yannis Papastamatiou）说，“鲨鱼之间不会形成任何情感联系。大部分动物之间都没有。”
这两头鲨鱼或许不是“朋友”，但此前还没有任何记录显示两头鲨鱼可以共游如此之久，因此科学家不禁好奇这一现象能否解开某些与鲨鱼迁徙有关的谜团。
西蒙与哲基尔的特例
这两头雄性未成年白鲨的年龄都在10-15岁之间，身长皆超过2.4米。2022年12月，它们在美国佐治亚州沿岸第一次被装上追踪器。只要一只鲨鱼浮上海面，追踪器便会通过人造卫星传输数据，让研究人员和公众可以在网上实时追踪它们的活动。鲨鱼在春天向夏季觅食地迁徙。加州大学（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海洋生态学家萨尔瓦多·乔根森（Salvador Jorgensen）解释说，他所研究的太平洋东部鲨鱼会前往“白鲨咖啡馆”（the white shark cafe）——太平洋中大白鲨的冬、春季栖息地——再返回，每次往返的时点会有些微差异。这是太平洋中位于下加州和夏威夷之间的一处偏远地点，拥有丰沛的鱼和乌贼。“许多雄性鲨鱼会采取非常相近的迁徙路线和迁徙周期，但却分别旅行。”乔根森说。
当西蒙和哲基尔抵达纽约长岛时，研究人员发现，它们的路径明显相似。接着它们又来到了加拿大新斯科舍（Novia Scotia）“而且差不多就在同一天，”休伊特说，这种行为放在白鲨身上是很怪异的，“我们坐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只是孤例，但两头鲨鱼在很长一段时间选择相似路线游过极长的距离仍然有重要的意义。“不同于拍一张快照，”帕帕斯塔马迪奥解释说，“这就好比你开着车，而另一辆车一直在你后面200米远的距离，你们从佛罗里达一路开到纽约，那你们就是在同行。”
爱交际的鲨鱼？
传统上，我们认为大白鲨都是独来独往的，不过研究人员认为它们可能也会表现出与其他品种的鲨鱼类似的社交行为。
由于鱼没有互相梳洗或照顾年幼同类等明显的体贴行为，因此研究人员通过测算个体共处时长是否超过概率上可能共处的时长来判断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社会纽带。一项研究发现，白鲨之间的联系不是偶然的，还有一项则发现它们在狩猎时保持亲密是为了在猎*结束后分得剩余食物。
“令人惊讶的是，我们越来越发现白鲨可能符合这种社会关系模式。”帕帕斯塔马迪奥说。他继续补充，如果再有与西蒙和哲基尔类似的情况出现，“那将会是我们第一次找到白鲨确实共同前往迁徙地的证据。”
乔根森认为，它俩还可能出于别的理由选择了同一条路线。他问道：“这两头鲨鱼是否追寻着相同的环境线索，或遵循了相近的本能冲动，因此才步调一致？”
休伊特解释道，鲨鱼受到海水温度、每天的日照时长、某种特定猎物的集中地等多种因素的引导。在此之前，它们已经游过同样的路线，“所以它们认识路。”他说。
亲兄弟？
还有另一种可能。研究人员正通过基因测试检查西蒙和哲基尔是否血脉相连。
“我要是个赌徒，就会把注下在反面——我赌它们不是亲兄弟，它们之间的结伴只是一种极不寻常的同步现象，完全是它们照常北上时发生的巧合性并行。”休伊特说。
就算它们是亲戚，也不一定会同行。它们可能只是恰好遵循了相近的本能。乔根森表示：“个体血缘关系越近，各自的先天迁徙时刻表及指南针的相似程度可能也就越高。”
不过，无论西蒙和哲基尔是否有意黏在一块儿，它们共同的路线都在揭晓这种顶级掠食者在海洋徘徊的新秘密。
（译者：绿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