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把想我们和麻子哥做生意的事告诉舅舅。舅舅觉得不靠谱,因为麻子哥背景复杂,可能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和麻子哥走得太近,将来会吃亏。
我说还没确定要和他合作。舅舅说,就算真想做中朝贸易,也要把大学读完,得到父母的同意。他可以给我介绍合作对象,不一定要和麻子哥合作。
我点头称是,感谢舅舅对我的关心。舅舅叹息说,我是他亲外甥,如果在朝鲜出事了,他无法向我妈交代。舅舅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中国。
我故作委屈地说,自己来朝鲜还没玩多少天,想和他们多待一段时间。舅舅略带歉意地说,确实不该赶我回去。
舅舅的话让我重新思考和麻子哥合作,麻子哥虽然很讲义气,对我很好。但他做的很多事都在打擦边球,比如黑市上给人兑换朝币赚钱,麻子哥甚至放高利贷。在朝鲜是不允许的。
李春香是我在朝鲜最深的牵绊,如果没有认识李春香,我早就毫不犹豫回国了。在朝鲜生活很不方便,比如经常停水,家里蚊虫多,上厕所难,最重要的是不能上网。
因为爱情,我克服了这些困难。只要李春香在我面前微微一笑,就觉得所有困难都不值一提。这可能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表弟说,以前在朝鲜不允许私人做生意,个人卖东西是违法行为。现在对个人做生意,政府睁一只闭一只眼。
朝鲜经历过苦难行军的年代,所谓苦难行军就是出现了大饥荒,以计划经济分配为主的体系受到了冲击,物资极度匮乏,很多人吃不饱,出现了很多脱北者。
也正是从苦难行军开始,朝鲜市场开始出现,很多和生活相关的东西,只能在市场上买到。现在朝鲜的市场,很大程度上是半合法的存在。
惠山家庭条件好的人,要么是党政军干部,要么是从事中朝贸易的商务人员。就社会地位而言,党政军干部要高于贸易商务人员。
但从事贸易确实很赚钱,不少党政军干部也想分一杯羹,麻子哥和两名朝鲜交通部门的干部想和我合作,也是这个原因。
表弟说,他也想赚钱,因为想买一辆摩托车,在崔英姬面前炫耀。我说,毕业了挣钱的机会很多。
来朝鲜的这些日子,我没看过电影。表弟说惠山也有电影院,但我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我对朝鲜电影了解不多,虽然大学学的朝鲜语,但平时主要看的韩国影视剧。
晚上七点左右,楼下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很多人搬着小板凳下楼。我问表弟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表弟激动地说,今天纺织厂组织员工看电影。
表弟说完,带上板凳拉着我下楼,说去晚了就没有位置了。当我们来到院子里,早已人满为患。树下挂着一块大幕布,离幕布几十米远的地方,一名电影播放人员正在调试机器。
露天电影对我来说是久违的记忆,对朝鲜人来说是难得的娱乐活动。我扫了一眼观众,男女老少都有,主要是纺织厂的员工和其家属。
很多中年男人蹲在一起聊天,也有一些老人坐在凳子上,摇晃着手里的扇子,更有许多漂亮的朝鲜姑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而捂嘴大笑。
我和表弟下来的较晚,占的位置比较靠后。院子里除了观影人员,也有一些小商贩,在院子门口卖瓜子啤酒,还有人卖棉花糖。一切的一切,让我觉得回到了八十年代。那个年代,我们镇上偶尔也会播放露天电影。
我问表弟电影什么时候开始?表弟说八点钟开始,十点多结束。我看看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有人在院子上空拉了两根电线,电线上挂着灯泡。飞蛾围着灯泡撞来撞去,对灯泡充满了向往。
离电影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大家满怀期待。我觉得有些无聊,决定到处转转。表弟想和我一起转,我说让他原地等待,不能让其他人把位置占了。表弟想了想,觉得我说的有道理,让我在电影开始前回来。
我挤到院子大门口,来看露天电影的人确实非常多。院子里没有位置了,很多居民就站在院子外看。很多人手里拿着扇子。
我觉得他们也不是真的想看电影,只是想凑热闹。看露天电影,最开心的要数小孩了,他们在人群中嬉笑打闹,无忧无虑。
有些小孩围在卖棉花糖的摊位前,嚷嚷着让父母买棉花糖。除了小孩快乐,情侣也很快乐。惠山的情侣平时约会没有好去处,晚上看露天电影自然是不容错过的机会。在这种热闹的场合,平时和异性接触都会脸红的男女,都自然而然聚在一起闲聊起来。
我在院子里转悠,自然不是为了看别人谈情说爱,而是为了寻找李春香。我转了十多分钟,没有见到李春香,倒是见到了郑俊浩。郑俊浩把摩托车停在院子外,自己坐在摩托车上。嘴里叼着一支烟,神气十足地和几名朝鲜姑娘在聊天。
郑俊浩虽然其貌不扬,但哄女生很有一套,几名姑娘不时被他逗得捂嘴大笑。我走向他们,发现崔淑静也在这里。崔淑静喜欢郑俊浩,我早就看出来了。
郑俊浩和金正烈关系虽然不好,但和我并不是敌对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我们是敌对关系,那也只能算情敌。因为他喜欢李春香,而李春香喜欢我。
虽然李春香和我走得近,但郑俊浩不看好我们,觉得他还是有机会,因为我最终要回国。见我到来,郑俊浩笑着说,来自中国的同志,你这是要懒在我们朝鲜,不回去啦,是不是被我们朝鲜姑娘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