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意气风发的我
1993年年初,是我一生中少有的亢奋日子。我们办事处准备转型,成立“经纬集团公司”,计划买下小南街临街大部地段,创办“大同劝业场”,打造晋北地区大规模的商贸集散地。
当时,办事处已经与大同市相关部门进行了接洽、磋商,初步达成了立项意见。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就没有今日的华林了。
当时,我根据主任会议精神起草了相关文件,并报北京卫戍区后勤部,申请资金支持。按照主任的说法:小解好好干啊,你先担任罐头厂厂长,过两年就是集团副总!老婆、房子、专车,都给你解决。
那些日子里,我睡梦中都在偷笑。
我梦见:我穿着帅气西装,端坐在豪华的办公桌前,漂亮的秘书小姐为我煮咖啡、整理书案。我忙得要命,不时地接电话,而楼下,忠实的司机正在发动奥迪轿车,等着我去参加一次商务洽谈……
我们办事处为何有这样宏伟的计划?
一是当时胡富国了到山西,坚决驱逐军矿,所以我们需要转型,需要化蛹为蝶;二是在当时,我们有着“靠山”:原北京卫戍区司令员董学林将军大力支持后勤部搞创收,原市委樊荣枝、原大同矿务局马杰与我处关系很好。
综上,我处转型为“经纬集团”呼之欲出。而我的飞黄腾达,似乎亦指日可待。
然而,天又不测风云。1993年年初,樊荣枝遭遇车祸,不幸去世;不久,马杰局长调往平朔。呜呼!似乎一晃间,办事处的“靠山”被夷为平地。
主任情绪坏透了,天天骂娘,而我也是欲哭无泪,我曾拍着干瘪的胸脯向女朋友发誓,不久就可以让她住进豪华楼房,坐上进口小车……这一切都幻化成美丽的肥皂泡。
那些日子,我的情绪糟透了。
每逢黄昏,骑着我大舅三十年前结婚时、而今淘汰下来馈赠给我的那辆飞鸽牌自行车,逡巡在古城的街巷。伫立在西街的羊肉串摊儿前大口饮着钟楼啤酒,大口吞嚼着红乎乎的羊肉串。酩酊大醉时,才踉跄着骑一会儿车、推一会儿车,滚回宿舍睡觉。
那些日子,如今我用一个成语描述了——醉生梦死。我想,我是该离开这里了。
一介书生,何来奢华之梦!
时运不济,命途多桀啊。
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解某堂堂七尺男儿,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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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春节过后,我开始谋算新的立足之地……
1993年,山西省境内的军矿撤并转制、资产移交地方等工作,悄然开始酝酿。我所在的办事处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
大同市街头不随处可见奔驰、宝马、公爵王……等等,这些车的主人都是哪儿的?军矿矿长。
大同市酒店星罗棋布,粤、鲁、湘、川、淮扬等菜,应有尽有。常光顾这里的醉翁何许人也?军矿矿长。
军矿不仅破坏市场经济公平原则,也必然影响其履行职责。
这些现象已引起高层的关切。
1993年年初,我已经隐隐嗅到来自“上边”的某些气息,不由得心中哀叹:军矿的好日子不长了。
我心中一片迷茫,惶惶不可终日。春节鞭炮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我开始盘算如何实现“胜利大逃亡”,自己决定给自己“退役转业”。
是年4月,“恒酒杯首届大同小姐选美大赛”预赛、复赛、决赛粉墨登场。《塞上文艺 》左主编决定搞一篇纪实大报告,以此吸引读者眼球,扩大刊物的发行量。这项任务交给了我。我跟办事处主任请了两天假,混进比赛现场,对组织单位、诸位美 女进行采访。然后,熬了两个通宵,写出一万多字的纪实报告《大同小姐选美记》。
左主编阅了文章,表示很赞赏。当时,恰巧在《塞上文艺》当编辑的石林先生跳槽,到了《云中科技报》。左主编不甘于做光杆司令,于是问我想不想到他那里打工,月薪200元,另外给一些稿费。
这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正遂我意。记得那是1993年5月3日,我向办事处主任写了辞职报告,不久后扛着行李卷跨进《塞上文艺》编辑部,由此开始了漫长的编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