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被父亲强行拖拽到粪池旁的枣树下，衣服被撕扯烂了。父亲抄起皮鞭朝母亲身上狠抽下去，母亲身上被抽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

午夜梦回，徐红丽总是从同样的梦境中哭醒，梦魇般的童年成为抹不掉的阴影。

徐红丽43岁，现居安徽颍上县。她虽清晰记得故乡在河南驻马店上蔡县，但她既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

徐红丽在家排行老五，上面还有四个姐姐。也许因为母亲一连生了五个女孩，父亲对母亲从来没有好脸色。徐红丽的童年就在父亲的打骂与冷漠中度过。

母亲当初并不情愿嫁给父亲，是被外婆和父亲合伙骗着结婚的。当时父亲在县城一家棉纺厂当工人，母亲独自一人在家操持着七八亩田地。

父亲本就有些看不起在家务农的母亲，所以一心想要儿子的父亲，看到母亲连生五个女儿后懒得回家，即便回家也是找茬与母亲吵架，摔盆砸碗。

父亲不仅看母亲不顺眼，就连自己的五个亲生女儿都同样漠不关心，甚至和孩子们都很少说话。

1984年夏季的一天，母亲在村南的池塘边淘洗晾晒小麦，因到中午忙着回家做饭，遂让大女儿和三女儿帮忙照看着麦子。

可母亲回家没多久，就有邻居跑来报信说两个女儿出事了。吓得母亲扔下手中的东西，就往池塘边跑去。

当时徐红丽只有4岁，记得大姐和三姐被人抬回来放在大门口，母亲坐在旁边嚎啕大哭，周围还站着许多人，却没看见父亲的身影。

徐红丽看到两个姐姐躺着不动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发愣。后来徐红丽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两个姐姐嫌天太热，想去池塘里游泳凉快一下，却意外淹死了。

那时大姐已经十七八岁，三姐也十四五岁了。母亲同时失去两个女儿，心里的痛无法言表。可是父亲还将所有的责任都归结于母亲，对母亲下手更狠了。

徐红丽每每看到母亲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模样，都会关心地问母亲痛不痛。母亲总是摇摇头说：“不痛。”

其实徐红丽懂得母亲的内心更痛，才冲淡了伤口表面的疼痛罢了。母亲为了剩下的三个女儿，就这样硬扛着父亲的家暴苦熬岁月。

1990年的一天，母亲带着徐红丽去集镇，买了些秋衣之类的日常用品，刚回到家，就看到下班回来的父亲阴沉着脸站在家门口。

那天父亲又无缘无故下狠手打了母亲，然后把母亲与红丽一起关进柴房。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活头，我们还不如一起吊死算啦！”

“你不能这样想，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想法带你离开这里。”

徐红丽过够了这种看不到头的日子，看到地上的一段长绳，就想到了死。母亲为了红丽能好好活下去，第一次下决心反抗，遂决定带红丽逃离父亲的魔掌。

随后的一天，母亲趁父亲不在家的机会，带着10岁的红丽离家出走。母亲在家里不管钱，离家时身上没有一分钱，只能一路靠乞讨为生。

也许母亲不愿红丽看到自己乞讨的糗样，也许母亲不愿红丽遭受别人白眼，母亲每次乞讨时，都会把红丽放在村外高处，既不让红丽出面乞讨，又能让自己随时看到红丽的行踪。

母亲每次讨到一点儿热乎饭，生怕凉了，总会裹在衣服里带给红丽。红丽让母亲跟着一起吃，母亲总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其实红丽明白母亲根本没吃过，只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而已。

有时母亲和红丽找不到住的地方，只能扒开村外的草堆栖身。母亲怕红丽冷，总是脱下外套裹住红丽，然后再把红丽紧紧搂在怀里。

夜宿荒郊很凄凉，但红丽躺在母亲怀中，一边看着满天星斗，一边听着母亲讲故事，却感到一丝少有的温馨与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