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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兰鹦鹉最佳颜色(普兰鹦鹉有几种颜色)

来源:原点资讯(www.yd166.com)时间:2022-11-14 07:05:31作者:YD166手机阅读>>

普兰鹦鹉最佳颜色,普兰鹦鹉有几种颜色(1)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林浅 | 禁止转载

所谓离别,不是倏然隔云去,远山意千重,而是共赏过四季的大雪后,你去看你的碧水两岸,我仍回我的寒铁边关。

1

“我啊,要么忘了他,要么就当他死了。”

陶云落噼里啪啦打下这条回复,然后关了手机,连夜从深圳飞到东京,甫一落地就搭车去奈良。

刚下过一场雨,天空有些雾气,榆木手提箱装着她此行的全部家当,尽管之前两个夜晚没有合眼,整个人昏昏沉沉,可一站在御影堂前她倒精神了许多。

时间还早,天色透着清晨的冷静,一缕云悬于古寺朴素广沉的屋顶上,唐招提寺松林苍翠,庭院里栖着寂寥的小雀,杳杳钟声穿过重重殿宇,有一刻突然让人觉得这里不是奈良,而是盛唐时期的平城京。

不过风景再美陶云落也无心去赏,特意挑了这个时候过来,就是因为现在正值淡季,游人极少。

她探头探脑打量了下,四处无人,赶紧在手提箱里翻拣,拿出一个小巧的香炉猫着腰放在堂前,炉壁上有着振翅鹦鹉和春风牡丹,袅袅青烟中两柱白檀香慢慢燃烧,和着冷风积下细软的烟灰。

“长柄勺,塑料包,艾草香囊……”陶云落念念有词。香灰积了薄薄一层,她立刻一点点舀进塑料小包,熟练地封好口塞进早就准备好的香囊里。

“你在干什么?”她没想到池倦居然来得那么快,青釉色长衫,雪白袖口挽起一道,站在那里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吓死我了!你怎么也跟来了?”陶云落惊得跳脚,不小心踢翻了香炉,白檀香拦腰折断,香灰也洒出来半捧。

看见她狼狈的样子,他终于笑起来,虽然也不过是弯了弯眉眼和嘴角,长眸显出几分潋滟波光。

“池倦!”陶云落拧起眉头,“奇装异服,你干吗穿成这样?”

“你不是说就当章恒衍死了吗,”池倦挑挑眉,俯下身摆正香炉,又划了根火柴把白檀香点着,“我特地来为你死去的暗恋祭柱香。”

陶云落看他脸色疲倦,嘴唇泛着淡青色,心里一紧,抓住池倦的袖子恶狠狠地说:“你干嘛跟着我跑到这里来,不用你虚情假意。”

池倦慢慢挺直了背,冷冷看她:“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瓦腊纳西的金丝结,普兰巴南神庙的丁子香,现在又是唐招提寺的白檀香……陶云落,你就是收藏了所有神庙里的香灰,你和章恒衍之间,不该是你的,就是求不来。”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午后,她站在阳台上倔强地向他宣告,她就是喜欢章恒衍,他也是这般冷眉冷眼,嗤笑一声:“陶云落,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但想想似乎又近在眼前。

2

那是千禧年刚过的初春,陶云落跟着父母从乡下小镇来到了章家。

章家高门大院,门前栽着成片西洋鹃,红灿灿开得极盛,挨挨挤挤几乎要掩住油油绿叶。

陶云落穿着铜扣布鞋,灰色长裤,半旧的毛衣领口拖着两根长线头,手里紧紧攥着她的书包,束手束脚跟着爸妈踏过长长的走廊走进正厅。

正厅里坐着章家的长姐章恒宣,眉目和气,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说话得体又透着威严:“不用客气,父亲特地打了电话嘱咐过我,云落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

章恒宣的祖父是英籍犹太人,少年时随叔叔来华经商,后定居上海,曾与陶云落的祖父有过不浅的交情。父母亲是生意人,一直在英国生活,章恒宣想守着爷爷留下来的东西,独自带着章恒衍留在国内。

这次跟随新世纪初次劳务输出的热潮,陶家爸妈打算去英国做工,把陶云落领来寄养在章家。

“快叫大姐,”陶爸把陶云落推到章恒宣面前,小声催促她,“你这孩子,快啊。”

陶云落低着头说不出话,她嗫嚅了半天刚想开口,一抬头居然冒出两条清清的鼻涕,大概是连夜赶车着了凉。

她瞬间脸涨得通红,小声抽了几下鼻子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女,羞耻得几乎要掉下眼泪。

正不知所措,突然有人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擦掉鼻涕,又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

“恒衍,你今天的功课完成了?”虽然还是威严的口气,但章恒宣面上已露出三分笑意,“一听见点动静就往外跑。”

“当然了,不信你问老师。”章恒衍还站在陶云落身边,少年高昂着头,阳光俊朗,指着站在厅外的池倦一脸炫耀。

陶云落也下意识地回头看,池倦摘下眼镜,冲章恒宣点点头。

说是老师,其实池倦也只比他们大四五岁,章恒衍想去瑞典读书,2000年找个精通瑞典语的人并不容易,池倦自来到章家就担起了章恒衍语言老师的角色。

陶云落把目光收回,又偷偷看了一眼章恒衍,刚刚那只手帕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鼻尖上,温温柔柔的,就像空山落日时倦鸟归巢的风声,轻飘飘落进她心里。

陶云落的眼角余光一直追随着章恒衍,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耷拉着脑袋继续听父母的叮嘱。

“给你,”章恒衍一出了厅门就把手帕塞到池倦手里,嘻嘻哈哈地低声说,“大哥,我帮你给那个丫头片子擦鼻涕,你今天可不能再罚我抄书了。”

“不错就不罚。”池倦淡淡一笑,目光又放在正恭恭敬敬听教诲的陶云落身上。

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初春时候的章家,一见钟情竟然来得这样迅疾。

章恒宣虽然对陶云落态度淡淡的,但也尽心尽力帮她安排了最好的学校,让她和章恒衍每天结伴上下学。

她成了章恒衍最忠心的小跟班。

他给学校的宣传墙画板报,她翘了课帮他扶桌子递颜料;章恒衍心血来潮想学音乐剧,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台下,听着他不成调的独唱拍红了手掌。

2004年夏天,章恒衍在课堂上公然叫板体罚学生的班主任,五十二个学生只有陶云落勇敢地站起来声援他。气急败坏的教导主任把他们俩拎到办公室,勒令必须让家长亲自来学校领人。

章恒衍平时胆大包天,但唯独怕大姐,这件事绝对不敢告诉章恒宣,只好让池倦来领他们。

池倦来得很快,他刚迈进办公室,眼神极淡地扫过他们,陶云落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他,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安心下来。

“小孩子是冲动了些,不过道理却没错,”池倦面对怒气未消的老师不卑不亢,“回去之后我会纠正他们做事的方式,同时也请老师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

普兰鹦鹉最佳颜色,普兰鹦鹉有几种颜色(2)

3

“大哥,你刚刚真是太帅了!”章恒衍一脸钦佩,回家路上一直不停赞叹。

“回去把基数词的名词化抄二十遍,”池倦并不理会他的崇拜,又偏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陶云落,“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胆子那么大了。”

陶云落抿着嘴不敢出声。

这是她来章家的第四年,父母在刚去英国的时候,还偶尔托人给她捎个信,后来渐渐消了声。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听到章家的保姆阿姨经常私下里说,她是被父母抛弃的乡下丫头。

陶云落拼命读书,努力改变自己寡言少语的性格,小心翼翼去讨好章家所有人,连章恒宣也开始心疼这个父母一走了无音讯的小姑娘。

唯独池倦很难讨好。

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脾气古怪,空闲时在大把的空白扇面上题词写诗,写得最多的一句便是陶渊明《归园田居》里的“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可这些扇子往往几天以后,就被撕得粉碎扔在垃圾桶里。

虽然他待她真的很好。

下雨天会提前为她备好伞,她每一次生病都是他带她去看医生,医院长椅上靠在他肩膀打瞌睡,冰冷的输液管被他捂在掌心。

但因为他的阴晴不定,陶云落心里对池倦还是有些畏惧。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喜欢章恒衍那样的男孩子,看起来永远那么开心快乐,而她,甘心一直仰望他追随他。

如果不是在那场诵诗会里见到喻微然,她大概不会那么快从这场不切实际的梦中醒来。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章恒衍疯狂地喜欢上了读诗,还加入了学校的诗社,一个周六下午他邀请诗社的成员来家里聚会。

陶云落坐在一边,听一群活泼的文青们抑扬顿挫地念诗,从惠特曼、普希金读到波德莱尔,轮到章恒衍,他偏偏读汪国真,字正腔圆,听得她无比沉醉:“凡是到达了的地方,都属于昨天,哪怕那山再青,那水再秀,那风再温柔。”

喻微然笑起来:“这是汪国真的散文,不是诗。”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起哄:“我们微然可是最喜欢汪国真,看来有些人不仅班门弄斧,还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章恒衍并不恼,依然挂着笑容,看向喻微然的眼睛分外明亮。

陶云落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章恒衍,她心口闷闷地痛,随便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场,又忍不住站在二楼阳台上远远看他们又笑又闹。

“怎么,伤心了?”池倦倚在石柱上看她,“如果是喜欢章恒衍,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别说恒衍不可能喜欢你,章家也绝对容不下你这种心思。”

初秋的风竟然已经这样冷,陶云落穿得单薄,觉得凉气从掌心一直攀到心里去。

“关你什么事!”陶云落转身冲他大吼,“你有什么了不起,什么瑞典语老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章家的半路养子!被亲生父母抛弃!会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池倦突然面色痛苦,捂着胸口急喘了几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慢慢走到陶云落面前。

她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看他苍白憔悴的面容又着急又羞愧,再加上暗恋夭折的悲伤,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池倦脱了外套披在陶云落身上,他个子很高,微微弯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不要哭,”他丝毫没有生她的气,低声安慰,“我并不比你高贵,云落,我们才是同路人。”

柔软的夕阳铺天盖地,他们沉默相拥,四下一片寂静,陶云落靠在池倦胸膛上,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原本锥心刺骨的悲伤竟然渐渐平缓下来。

就像这些年里的无数次那样,即使伤心落泪,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只是,她从来不敢承认。

4

章恒衍头也不回地追随喻微然离开那天,陶云落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

章恒宣眼眶通红,撑着疲惫之躯缓缓说:“要去巴黎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让云落跟你一起去。”

“不行,”抢先开口的居然是池倦,他神色冷峻,而后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不行。”

“我……”陶云落刚想开口,手腕就被紧紧抓住,她恼怒地对上池倦的目光,竟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悲伤。

是悲伤,如黎明的大雾,似静夜的潮水,无声无息,铺天盖地。

她竟再难说出一句话。

“我是去追女朋友的,带云落干什么,”还是章恒衍表了态,“大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章恒衍平常温和有礼,但偶尔也很有些少爷脾气,倔得要命,任凭大姐砸了多少东西也不改变,简单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家。

陶云落只觉得心也空落了下来,她苦苦追寻的阳光一走,她还是那片阴冷的,遭人嫌弃的乌云。

章恒衍走后,陶云落开始躲避池倦,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周去跟他学瑞典语,也不会每学一样新手工就串成整片的帘子挂在他的卧室门前、书架上、玻璃窗上,看见他也视若无睹,誓要和他冷战到底。

“你就那么喜欢章恒衍?”一个月后,池倦终于趁陶云落放学后在门外拦住她,“就算他喜欢别人?”

“对,我早告诉过你,我就是喜欢他。”陶云落冷冷地看他。

“陶云落,我见过的女孩子里,没有谁比你更倔强……”池倦苦笑一声,伸手帮她推开门,看她目不斜视,脚步迈得飞快,他站在院子里看陶云落越走越远,突然提高了声音。

“也没有人比你更心狠。”

她顿了下脚步,仍然没有回头。

直到毕业那天陶云落才同他讲和,典礼上她要领唱毕业歌,音乐老师要求全体合唱的女生都要把头发高高盘起来。

晚饭过后,陶云落搬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星光璀璨,梢头鸟鸣,好久没有体味过的静风暇意,可她却特别焦躁,对着自己又厚又长的头发无计可施,用皮筋绑了几次都固定不住。

“你啊,怎么这么笨,”池倦站在陶云落身后,自然地接过皮筋,仔细帮她盘好头发,“这不很简单吗。”

陶云落从地上拿起镜子仔细看头发,镜面里身后的池倦,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忽然觉得两颊滚烫,池倦的温柔像晚风,搅碎漫天的皎皎月光,在她心头荡漾。

第二天一大早,仍旧是池倦帮她梳好了头发,开车送她去学校。合唱结束她下了台坐在观众席上,池倦就坐在她后面的位置,敲了敲椅背递过来一大束满天星。

“毕业快乐,”池倦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有权利要求一次毕业旅游。”

5

这场毕业游拖了很久。

高中毕业后,她决心要读医科,池倦帮她申请了英国的一所学校,把从未出过远门的她送上飞机。

陶云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卑怯的,记仇的小姑娘,她潇洒挥手,与他作别。

池倦那样瘦,站在那里如同一棵零零孤树,直到她的背影久久不见,他还站在原地。

章恒宣站在一旁笑他:“后悔了吧。”

池倦扬了扬嘴角不置可否。其实之前章恒宣并不同意把陶云落送出国读书,她劝池倦:“云落胆子小,到了外面恐怕会吃不少苦。”

“她总要长大的,”池倦帮章恒宣泡了杯茶,澄亮的茶汤在白玉似的杯子里轻晃,他递给她,“大姐,就算我求你。”

1994年的初春,柳絮飞扬,池倦来到这个家,他那时还是个孩子,跟随华侨父母在瑞典长大,十岁时被赌得倾家荡产的父亲抛弃,后来在福利院被章家收养并送回中国。

章恒宣对外宣称他是给恒衍请来的小老师。多年过去,池倦与他们一直都不亲厚,这是章恒宣第一次听他叫她大姐。

她喝了口茶,微微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妥协:“也罢,你们现在都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像我,只想守着这个家,我也攥不住,随你们去吧。只是池倦,为什么给云落找英国的学校我明白。

“不过你要知道,如果她飞得远了,你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我知道,”池倦笑了笑,“大姐,我是喜欢她,但你知道我的状况,我不能困着她。”

章恒宣叹了口气。

时间流逝如饮杯中酒,不知不觉长夜渐晓,远游人归来。

陶云落放了长假,池倦在机场外等着接她,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回章家,她就嚷嚷着要去吃火锅。

一锅红油翻滚,麻辣底料有一种呛鼻的香气,池倦基本上没有动筷子,只是看陶云落一边拼命扇风一边大快朵颐。

“慢点吃。”池倦递给她一杯水。

“吃不慢啊,”陶云落咕咚吞了几大口水,筷子仍不闲着,“学校饭菜我真的吃不惯,好久都没吃饱了。”

池倦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还是淡淡开口:“习惯就好了。”

“你听大姐说了没,明天恒衍回来,他和喻微然分手了。”陶云落终于舍得搁下筷子,双手托着下巴,眼睛那么明亮,仿佛拱出两颗星辰。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果然看到池倦脸色沉下来。

他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手背青筋凸起,片刻后突然冷笑:“陶云落,你不要激怒我。”

“我怎么激怒你了?”陶云落毫不示弱,她右手食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抬着下巴挑衅道,“我明天就去跟他表白,告诉章恒衍我喜欢他。”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陶云落拿起包刚想走,池倦忽然俯身过来,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拉向他,她刚想挣扎,他的吻就贴了过来。

柔软的,生硬的,绝望的,池倦的吻。

他吻得又狠又急,头顶上水晶灯闪闪烁烁,陶云落慢慢闭上眼睛,原本推拒他肩膀的手也落下来。

直到她快要窒息池倦才停下来,他的嘴唇终于有了血色,不再是一贯的苍白。

“阿落,恒衍不适合你,你听话,我是为你好。”池倦扶住她的肩膀,声音恳切。

“为我好?”陶云落唇色嫣红,眯着水光流转的眼睛,一把抓住池倦的领子靠他更近,轻轻问,“为我好就要吻我吗?”

如惊雷平地炸起,池倦的脸色瞬间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苍白,他一把推开陶云落,匆匆忙忙道歉:“对不起。”

“池倦!”陶云落突然觉得绝望,她声声如泣,“我真傻,居然在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6

院子里的杏花开了,清淡的香味四下飘散,走得近了似乎就被笼进一层薄雾里。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铺到门前,陶云落刚出门就看见章恒衍拿着剪刀在修剪地肤草。

三年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一些,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衣,眉目间多了成熟,从少年真正长成了一个男人。

“欢迎回家,”陶云落在章恒衍旁边站定,侧过脸问他,“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章恒衍丢下剪刀和橡胶手套,大笑着给她一个拥抱:“当然,外面景美人美,好得不得了。”

“外面人有多美?乐不思蜀了吧,”陶云落斜睨了他一眼,“枉我还打算今天跟你表白,没想到你早把我忘了。”

“少拿我当挡箭牌,像我这样顺风疾走的浪子,哪配得上你喜欢,”章恒衍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我看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宿,你和大哥不会因为我吵架了吧。”

修剪下来的地肤草散散碎碎落在她脚边,陶云落一脸不忿:“我和他无话可说。”

章恒衍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发顶:“云落,你为了他选择学医,其实这么多年你心里那个人究竟是谁,你最明白。

“只是大哥那个人不善于表达,你刚来章家那天,我和他站在厅外,看你小心翼翼地站在大姐面前,一抬头居然拖着鼻涕,我乐得要命,还是大哥塞手帕给我,强迫我去给你擦鼻涕。云落,你要知道他对你的好。”

“我知道,”陶云落心里惊涛骇浪,她愣愣看着章恒衍,眼睛里缓慢浮上一层泪光,“可是怎么办呢,我跟他大概永远没有可能,直到现在我才不得不承认,感情这种事,真的强求不来。”

还能怎么做?激怒他,让他以为她仍然喜欢章恒衍,池倦恼怒,失控,可陶云落想要的那句话,他就是不肯说。

池倦从书房出来,刚好听到她那句话,手里拿着的几本书应声落地。

陶云落匆忙回头,看池倦呆呆站在那里,阳光那么好,穿过茂盛的树叶细细洒下来落在他身上,可陶云落却觉得他明明是站在大雪里,风不停,雪不停,孤傲笔直地站着,倔强地在等永远不可能到来的春天。

很多年过去以后,陶云落再想起那天池倦瘦削的轮廓,心还在隐隐作痛。

陶云落第二天就离开了章家。

学习和工作占满她的生活,有了假期就拎着那个榆木手提箱到处飞,揣着香囊去国内国外的古寺里收集香灰,只是因为曾经在哪里看过,集了九个神庙的香灰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多么可笑,可就像锦鲤大王那样,人们总把拼命想实现的事情寄托给虚无缥缈。

“算了,”池倦也跟着陶云落来到奈良,他透着深深的疲惫,点燃那两柱白檀香后向后退了几步,无奈地叹息,“我大概只能陪你到这里,明天我就回国,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不行,池倦,你还欠我一个毕业旅游,”陶云落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要不就明天吧,作为回报,我可以陪你去瑞典。”

原本下定决心要一口回绝她的要求,可现在池倦半个拒绝的字也说不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过几个生日,所以每年的生日愿望都会郑重地写下来夹进一本书里。

今年生日他写了两个愿望,一个是能带她去看山河风景,另一个,是再去看一眼他出生的地方。

原来她全都懂。

普兰鹦鹉最佳颜色,普兰鹦鹉有几种颜色(3)

7

池倦来之前早就定好了一家民宿,陶云落从唐招提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恭恭敬敬把装了香灰的艾草香囊,摆在她的手提箱里,这是她的第八个香囊。

他扫了陶云落和她的宝贝香囊一眼,冷哼一声去看明天要走的路线图。

这是他们第一次结伴出游,后来想想,也大概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好时光。

天还未亮,池倦就租了一辆车,带陶云落去吉野山看樱花。

正赶上小雪蒙蒙,山路并不好走,手电筒亮光微弱,陶云落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小心翼翼。

“你不用害怕,我会跟紧你。”池倦解下围巾牢牢绑在他们的手腕上。

“池先生,要是真出个什么意外,这条围巾也拉不住我啊。”陶云落的语气满是怀疑。

“那我就拼了命挡住你,”池倦偏过头来看她,说的话似乎在打趣,但眼神格外认真,“万一面对死亡,我一定走在你前面。”

陶云落狠狠踢了他一脚:“别乌鸦嘴!”

池倦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掌心。

他们一直攀到吉野山顶,站在上千本花矢展望台上,天还是蒙蒙的灰,远远眺望依稀可以看见金峰山寺的藏王堂。

几个小时之后才有隐隐放晴的预兆,陶云落突然捂嘴惊呼,一把抱住身边的池倦:“你快看,雾海樱花!”

山里寒气森森,白雾抱成团在半空翻滚,山脚下青灰色的屋顶也清晰可见,万千盛放的樱花层层涌上来,美得惊心动魄。

池倦把陶云落裹在怀里,看着如此盛景,低声说:“阿落,我从没这么开心过。”

陶云落怔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下山的时候,陶云落在半山腰买了几瓶吉野山特产的樱花清酒,拉着池倦开了很久的车,来到一条不知名的路口。

路两旁是高高青山,浅灰色的公路如飘带不知道蜿蜒去哪里,池倦停了车,手还按在方向盘上,问她:“你还想去什么地方?”

陶云落不理会他的问题,拿起一瓶酒咕咚咕咚仰头饮尽,用力抹了下嘴唇看向他:“池倦,你爱我吗?”

“我……”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池倦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也打开一瓶清酒,“我自罚一杯。”

陶云落一把抢过酒自嘲地笑了笑:“你连说爱我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管我喜欢谁!”

“阿落,恒衍不是你可以托付的人。”

“那谁是?你吗?”陶云落紧紧凝视他。

池倦无力地垂下手:“我也不是。”

“你这个混蛋!”陶云落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掉下来,片刻之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她一拳拳捶着他胸口,“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问池倦爱不爱她几乎耗尽了她毕生的勇气,陶云落不是不明白他的犹豫和挣扎,这么多年她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不过是怕他抗拒怕他逃避,更怕他远远将她推开,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与其失去他,倒不如这样混沌下去。

只是现在,她不想再等了。

“我们明天就出发去瑞典,回来后我们好好谈一谈,”陶云落故作轻松,“池倦,这么多年了,或走或留总要有个结果,我们不该再继续这样下去。”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自由和故乡,对他来说却那么遥远。

没关系,陶云落双手合十轻轻祈祷,千山万水,我陪你。

8

他没想到还能来到瑞典,看自己幼时生活过的地方。

他带陶云落去了斯德哥尔摩老城东边的船之岛,他印象中小时候父亲也曾领他来坐这里的游船,水面蓝得清透,小船摇摇晃晃,好像游在天空里。

北欧式建筑近近远远地矗立,海湾中浮着无数黑白交织的天鹅和野鸭,小船还沉睡在港湾里,海面上铺满大块的浮冰。

“就是在这里他抛弃了我。”池倦说得很平静,可她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悲伤。

陶云落拿着相机扒拉着池倦的肩膀:“微笑微笑,我们拍张照片。”

他一只手搂住陶云落的肩膀,居然还比了个剪刀手,两张笑眯眯的面庞亲密地靠在一起。

池倦觉得那一瞬间,好像一切不甘都得以释怀。

“我在英国有时候也会想起爸妈,但从来没去找过,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池倦,就在这里放下吧,”陶云落看着低低徘徊的海鸥,声音轻快起来,“我们这一生,还有很多好风景啊。”

“好。”池倦闭上眼睛,海风拂面而过,也在心里奔走。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过得很轻松,池倦带她去戈得舍麋鹿公园看动物,还去萨拉银矿看洞穴和竖井。

后来陶云落无数次想过,如果没有轻信那个小导游的话,他们平安快乐地从瑞典回来,或许结果不会是这样。

小导游叫Svenson,十一二岁左右的瑞典男孩子,蜷曲金发,清湛的眼睛,只是衣衫褴褛,看向他们的眼神总带着怯懦,在他们给了他一瓶热牛奶后,Svenson一直缠着要带他们去不远处被隆冬覆盖的森林里看狐狸。

为了他口中“能赚半个月的饭钱”,池倦和陶云落心生不忍,跟着他去了原本不在计划内的森林。

广袤的森林此时似乎已经进入了冬眠期,前来探险的游人越来越少,Svenson蹦蹦跳跳在前面走得很快,陶云落和池倦相互搀扶踩过大片积雪,四周云杉摇曳,高瘦的麋鹿嗅着树皮的味道。

“我们不能再往里走了。”他们走走停停了大半天,陶云落怕池倦的身体难以承受这种负荷。

正当他们想要叫Svenson一起回去,这才发现林中空寂,并没有男孩儿的身影。

“糟了,”陶云落立刻反应过来,“他刚才还帮我们拿背包。”

“没想到让一个小滑头骗了,”池倦咳了两声,“我们赶紧往回走。”

可是还没等他们找到回去的路,几场大雪铺天盖地,原来的脚印一夜之间了无痕迹,他们被困在森林深处。

陶云落刚到瑞典就开始感冒,淋了雪症状更加严重,天刚亮就发起高烧。

池倦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叫着她的名字,把围巾埋在雪地里浸湿贴在额头上给她降温。

“等我出去,一定要找到那个小骗子,狠狠揪他的耳朵。”陶云落有气无力地说。

“肯定能出去,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池倦将她搂得更紧。

说着不让她出声,池倦却絮絮叨叨起来。

“我第一次见你,就像看到刚来章家的自己,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对你好一点。”

“知道你喜欢恒衍我很难过,如果不是我这种身体状况,我会给你很好的生活和很多的爱。”

“阿落,阿落,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开心,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

天无绝人之路,到了下午他们竟然听见了说话声,是一对外国探险夫妇,徒步横穿森林经过这里,发现雪地里的他们非常惊讶。

陶云落全身滚烫,神智开始模糊,池倦嘴唇已经呈青紫色,用英语小声请求他们帮忙,他说得很快,陶云落零星听到几个单词,是让那对夫妇带她出去。

“以我们的能力,只能带一个人走。”他们有些为难。

“没关系,你们带她走。”池倦微笑。

“不行,不行!”陶云落紧紧抓住池倦的手,她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嘶哑着嗓子哭,“先救他,他有心脏病。”

“阿落,他们说还有同伴在后面,很快就到,”池倦安慰她,“等我出了森林,以后大概会留在瑞典养病,我会让恒衍来接你。”

“池倦,那个香囊和二哥没关系,我是为你求的,”她急迫地说,“是祈求你能身体健康,就还差最后一个了,池倦!”

“乖,我知道了,”池倦亲了亲她的额头,“谢谢你告诉我。”

陶云落握住他就是不松手,泪眼朦胧地看他,池倦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陶云落松了手。

9

毕业后陶云落回到国内的一家医院工作,这天早上她照旧查房,看见前几天刚切掉阑尾的小姑娘,半倚在病床上噼里啪啦打字。

“云落姐,我在做一个关于久别重逢的专题,你觉得最能戳疼你心窝子的三个字是什么?”小姑娘拽着她胳膊问东问西,“对不起?别等了?”

“那只能骗骗你们小姑娘,对我来说,这些都太轻了。”陶云落笑着给她测体温。

“云落姐也有想久别重逢的人吗?他说过什么让你无法忘记的三个字?”小姑娘更加八卦,兴奋得两颊泛红。

陶云落摇摇头不再说话。

哪有那么多久别重逢。

高楼明月,西风碧树,点滴皆付梦一场。

醒来后,他要去碧水两岸,她须回寒铁边关。

她那个时候就明白,人迹罕至的大雪森林里,能遇到人就已经是奇迹,哪里还会有什么后来的同伴。

“你先走,”他隐忍而悲伤,伏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求你了。”

孤傲不羁的池倦,陶云落只看见他示弱过两次,一次是中学毕业后,她躲在厅外,听见他恳求大姐送她出国读书。

还有一次就是这一刻,他求她,阿落,你先走。

他眼里噙着眼泪,晶晶亮亮,像是衔在黄昏鸦声里的一颗露珠。

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池倦的泪水。

好,好。

把孤独交给我。

我先走。 (原题:《倦鸟落旧林》,作者:林浅。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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