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破浣溪沙·病起萧萧两鬓华》

李清照〔宋代〕

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

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

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

译文

两鬓稀疏，病后又添白发，卧在病榻上，看着残月照在窗纱上。生病期间，只能喝豆蔻连梢煎成的汤水，再不能饮茶，做风雅之事了。

靠在枕上读书，这一刻的闲适多么美好，向门前的风景望去，风雨迎来更懂人意。感谢那风流蕴籍的木犀花，叫“我”坚强，不负韶华，静待流年。

注释

萧萧：这里形容鬓发华白稀疏的样子。

书：《历代诗余》作“篇”字。

酝藉：宽和有涵容。

赏析

这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一首读书词。

宋朝不仅有苏辛的豪放，更有李清照的婉约与雅致。即便在生病中的词人，心中依然透露出那份婉约与雅致，“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可谓是宋朝最风雅、最有书香味的一场雨。

首先来看一下这首词中难理解的词语。“萧萧”，指头发斑白稀疏。“豆蔻”，是药物名。“熟水”，是当时的一种药用饮料。“豆蔻”“熟水”，皆与“病起”二字相呼应。分茶，是宋代文人雅士的一种茶戏。“酝藉”，谓一种风流蕴籍，举止温雅的姿态。“木犀花”，即桂花。

其大意为：两鬓稀疏，病后又添白发，卧在病榻上，看着残月照在窗纱上。生病期间，只能喝豆蔻连梢煎成的汤水，再不能饮茶，做风雅之事了。靠在枕上读书，这一刻的闲适多么美好，向门前的风景望去，风雨迎来更懂人意。感谢那风流蕴籍的木犀花，叫“我”坚强，不负韶华，静待流年。

再苦再难的生活，只要枕上有诗书、门前有风景，就会感觉满足、幸福。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之所以能成为才女，或许可以通过这首小词窥探一二。读书，无疑成为这首词的关键词。处处可读书，才成就了不一样的李清照。且看她：

一则“病起”读书。二则“萧萧”读书。三则“两鬓华”读书。四则“看残月”读书。五则“煎熟水”读书。六则“枕上”读书。七则“风雨”读书。八则“木犀花”读书。

再结合之前读书情形：九则“家学”读书。十则“新婚”读书。十一则“泛舟”读书。十二则“饮酒”读书。十三则“国破”读书。十四则“家亡”读书。十五则“逃难”读书。十六则“狱中”读书。

无论何时何地，李清照的那种雅致娴静的性格，似乎都与诗书分不开。而她在国破家亡、改嫁再离的不幸遭遇中，并没有骂爹骂娘，而是化作了一阕绝美的读书词。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多么像苏东坡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不过一位是大汉的豁达，另一位则是大家闺秀的豁达。

无论人生经历多少风雨，对于未来的生活要依然充满热爱。这是读书之外，才女之所以成为才女的最重要因素。

一旦被生活打倒、一旦骂爹骂娘，文人骨子里的清高与浪漫，温柔与敦厚，雅致与深情都将不复存在，而这个人永远也写不了动人的诗词。

不必在意“病起萧萧两鬓华”的折磨，要有“卧看残月上窗纱”的豁达。“分茶”似的精致生活也好，“豆蔻连梢煎熟水”似的粗茶淡饭也罢，只要有诗书相伴，风雨相迎，精神世界就一定会有一束光照进来。

最后一句“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就是告诫诗人与世人，人间一场烟火，每个人都要勇敢地绽放自我。木犀花，都可以开得那么热烈、淡然、美丽、高贵，我们每个人为何不能像它一样，举止酝藉，襟怀豁然呢？

伟大的词人似乎都有相通之处，那是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无情后，却仍然深情地爱着这个世界。

赏析来源公众号：古诗词日历，作者：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