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377

根据《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文责自负，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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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平日里常常和人谈论剑术，很少称赞别人，打心眼里佩服的只有榆次人盖聂，感叹自己不如盖聂，与他结为挚友。此时，为了报答燕太子丹的礼遇之恩，荆轲打算向西进入秦国，劫持秦王，于是派人去寻访盖聂，想邀请他到燕国共同完成这件事。然而，盖聂行踪不定，一时难以找到，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太子丹虽然心中焦虑，但也不敢催促荆轲，仍然从早到晚恭敬地侍奉。

忽然，燕国边境的人来报告：“秦王派遣大将王翦向北攻占土地，到达燕国南部边界。代王嘉派遣使者相约一起出兵，共同守卫上谷，抵御秦军。”

太子丹非常害怕，对荆轲说：“秦军很快就要渡过易水了，您即使想为燕国慢慢谋划，恐怕也来不及了！”

荆轲说：“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这次行动如果不能取得秦王的信任，那就无法接近他。樊於期将军得罪了秦国，秦王悬赏千斤黄金、万户封邑来取他的首级，而督亢土地肥沃，是秦国人一心想要得到的。如果能将樊将军的首级和督亢的地图献给秦王，他一定非常高兴，也会愿意接见我，我就有办法来报答太子了。”

太子丹说：“樊将军走投无路来投奔我，怎么忍心*害他呢？至于督亢的地图，我可以随时献出来！”

荆轲知道太子丹不忍心，就私下去见樊於期说：“将军在秦国遭受的灾祸，可以说是很深重了。父母宗族都被*害。现在听说秦国用千斤黄金、万户封邑来悬赏将军的首级，将军将用什么来洗刷自己的仇恨呢？”

樊於期仰天叹息，流着眼泪说：“每当想到秦王嬴政，我就痛彻心扉，发誓和他同归于尽！只恨没有办法。”

荆轲说：“我现在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解除燕国的祸患，又能报将军的仇恨，将军肯听吗？”

樊於期急忙问：“什么计策？”

荆轲犹豫了一下，闭口不说话。

樊於期问：“荆卿为什么不说话？”

荆轲说：“计策确实有，只是难以启齿。”

樊於期说：“如果能报秦国的仇恨，即使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又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呢？”

荆轲说：“我的计策很简单，就是去刺*秦王，唯一担心的问题是不能接近他。如果能得到将军的首级献给秦王，他一定会很高兴地接见我，放松戒备。我就用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右手砍他的胸膛，那么将军的大仇就能报了，而燕国也能免除亡国的灾祸了。将军认为怎么样？”

樊於期听完这番话，脱下衣服露出一边的肩膀，奋力挥臂跺脚，大声说：“我日夜咬牙切齿，痛心疾首，只恨没有办法做成这样的事，现在终于听到了高明的指教。”立即拔出佩剑割开喉咙。荆轲又用剑砍断了他的脖子。

荆轲派人飞报太子丹说：“已经得到樊将军的首级了！”

太子丹听到报告，驾车赶来，伏在尸体上痛哭，神情非常悲哀，命令厚葬樊於期的尸体，又把他的首级装进木匣子里。

荆轲说：“太子找到锋利的匕首了吗？”

太子丹说：“赵国徐夫人有一把匕首，长一尺八寸，非常锋利，我用百金买到了。我让工匠用毒药浸染匕首，还用人做过试验，只要触碰并沾了血，没有不立刻死亡的。我已经准备好这把匕首，等待荆卿很久了！不知道荆卿出行的日期是哪天？”

荆轲说：“我有个要好的客人盖聂还没到，想等他来作为副手。”

太子丹说：“您的客人就像大海中的浮萍，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来。我门下有几个勇士，数秦舞阳最厉害，或许可以作为您的副手？”

荆轲见太子丹十分急切，叹息说：“我手持一把匕首，进入强大的秦国，前途未卜，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之所以迟迟不走，是想等我的朋友盖聂，原本希望做到万无一失。太子既然不能等了，那就请出发吧。”

太子丹于是起草了国书，内容是向秦国献上督亢的土地和樊於期的首级。他把国书交给荆轲，又花费千金为他置办了行装。秦舞阳作为副使一同出行。

启程的那天，太子丹和心腹宾客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白色的帽子，到易水边上为他们送行，设下了饯别的宴席。高渐离听说荆轲要去秦国，也拿着猪腿、抱着酒前来。荆轲让他和太子丹相见。酒过几巡，高渐离击筑，荆轲和着节拍唱歌，发出苍凉的变徵之调，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声音非常凄厉哀伤，宾客和随从的人没有不流泪哭泣的，仿佛目送他们去奔赴死亡一样。

荆轲仰天长叹，呼出的气息直冲云霄，化成一道白虹贯穿了太阳，看见的人都很惊异。他又用慷慨激昂的羽声唱道：“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嘘气兮成白虹！”声音激烈雄壮，在场的人无不圆睁双目，激奋昂扬，如同面临危险的敌人一样。

太子丹举起酒杯，跪着献给荆轲。荆轲一饮而尽，拉着秦舞阳的胳膊跳上马车，立刻疾驰而去，竟然没有回头看一眼。

太子丹登上高处，用目光追随远去的影子，直到荆轲的马车从视线中彻底消失，这才神情黯然，若有所失地含着眼泪回去了。

后来，晋朝陶渊明写诗歌咏道：“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素骥鸣广陌，慷慨送我行。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左席击悲筑，右席唱高声。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

荆轲到达咸阳后，得知中庶子蒙嘉在秦王那里很受宠，便用千金贿赂他，请求他替自己引见。

蒙嘉入宫向秦王报告说：“燕王惧怕大王的威严，不敢发兵抵抗，愿意让燕国做秦国的臣子，像郡县一样交纳贡赋，来供奉和守护先祖的宗庙。燕王内心恐惧，不敢亲自前来陈述，谨献上樊於期的首级以及督亢的土地。燕王亲自用匣子封好，在朝廷上托付给使者荆轲。现在上卿荆轲正在馆驿等候大王的宣召。”

秦王听说樊於期已经被*，心中积郁一扫而光，非常畅快喜悦，于是穿上朝服，设置九宾之礼，召使者立刻到咸阳宫相见。

荆轲捧着装樊於期首级的匣子，秦舞阳捧着装督亢地图的匣子，前后相随而进。将要登上台阶的时候，秦舞阳突然露出恐惧的表情，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一样。

侍臣问：“使者的脸色为什么变了？”

荆轲回头看着秦舞阳，故作镇静地笑了笑，上前叩头谢罪说：“秦舞阳是北方边远地区的粗野之人，生平没有见过大王的威仪，所以非常害怕，失去了常态。希望大王宽恕他的罪过，让他能够顺利完成使命。”

秦王传旨，只允许一名正使上殿，左右侍从就呵斥住秦舞阳，让他留在台阶下。秦王命人取来装首级的匣子检验，果然是樊於期的头颅。他问荆轲：“为什么不早点*了这个逆臣，献来首级？”

荆轲上奏说：“樊於期得罪了大王，四处潜逃，隐藏在北方的沙漠，我们国君悬赏千金才抓到他。本来想把他活着送到大王这里，但又实在担心中途发生变故，所以砍下他的首级。希望能稍微缓解大王的愤怒。”

荆轲言辞从容，脸色温和，秦王没有怀疑。他对荆轲说：“拿督亢的地图来给我看！”

这时，秦舞阳正战战兢兢捧着地图匣子，低头跪在台阶下。荆轲从秦舞阳手中取过匣子，亲自呈上去。

秦王徐徐展开地图，正要观看，荆轲一见匕首即将显露，屏住气息，迅速用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抓起匕首直刺他的胸膛。秦王大惊，奋力起身，袖子被扯断，匕首落空了。

此时是五月上旬，天气热了，秦王所穿的是绫罗绉纱单衣，很容易撕裂。王座旁边设有屏风，长八尺，秦王跳过去，把屏风撞倒在地上。荆轲拿着匕首在后面紧追，秦王不能脱身，只好绕着柱子跑。

原来，秦国的法律规定，在殿上侍奉的大臣不许携带任何武器，禁军和侍卫应当携带武器，但必须在殿下列队，如无宣召，禁止擅自入殿。现在出现了突发状况，群臣来不及呼唤殿下的侍卫，都赤手空拳去和荆轲搏斗。

荆轲勇猛非常，靠近他的人都被打倒。有个叫夏无且的医生也用药囊击打荆轲。荆轲奋力一挥手臂，药囊碎了。群臣拿他没有办法，但好在人多势众，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所以秦王东奔西跑，没有被荆轲抓住。秦王逃了一阵，突然醒悟过来，想要用随身佩戴的“鹿卢”宝剑来刺荆轲，但剑太长了，足有八尺，匆忙间不能从剑鞘中拔出来。

内侍赵高喊道：“大王为什么不背过剑来拔呢？”

秦王听明白了，把剑推到背后，前面的部分变短，很容易就拔了出来。秦王勇武有力，不弱于荆轲，加上剑长八尺，可以远距离击刺，而荆轲那一尺多长的匕首只能近身使用，形势逆转了。秦王把剑握在手上，胆子就大了，直接上来砍荆轲，斩断了他的左腿。荆轲扑倒在左边的铜柱旁，站不起身来，只好举起匕首掷向秦王。秦王侧身闪开，匕首从秦王的耳边飞过，直刺入右边的铜柱中，火星迸射。秦王没有停下，再度将剑刺向荆轲。荆轲用手去格挡，三个手指都被砍断了，身上连遭八处创伤，鲜血直流。

荆轲靠着柱子大笑，面向秦王叉开腿坐着，大骂说：“你真是幸运！我想效法曹沫劫持你，逼你归还诸侯被侵占的土地，没想到功败垂成，被你侥幸逃脱，岂非天意呀！但是你依仗强力，吞并诸侯，秦国又岂能长久？”这时，左右的人蜂拥上去把他给*了。

秦舞阳在大殿下，知道荆轲动手了，拼命往前冲，也被众侍卫击*。

秦王心惊目眩，呆呆地坐了半天，神色才渐渐安定下来。他走过去看荆轲，只见死去的荆轲双目圆睁，怒气勃发，宛如活人。秦王心惊肉跳，命令把荆轲、秦舞阳的尸体以及樊於期的首级一同在集市上焚烧。燕国使团的随行人员也全部被斩首，分别悬挂在国都的城门上。这是秦王政二十年（前227年）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