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晓霞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外婆去世已 11 年了，但我经常在梦里梦见她，梦见她拄着双拐，拖着失去知觉的双腿，靠在村北桥头边的老槐树上等着我从学校归来。

由于父母两地分居，我从两周岁起便和外婆住在一起。外婆家住村北，出家门不远是一座桥，桥头边有一棵一搂粗的老槐树，整个树身倾斜着，树头歪向河面，树头以下有个弯曲，远远望去就像一位负重驼背的老人。后来我亲切地称她为“外婆树"。

那时候，外婆经常背着我去村北的河边洗衣，割草，放羊。外婆累了的时候，总是坐在那棵“外婆树”上歇脚、乘凉。我在外婆瘦弱的背上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外婆的背成了我孩提时的天堂。

我上学以后，外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那整日忙碌的身影。她白天做饭，洗衣服，割草，放羊，做农活，晚上纺棉到深夜，常常是我半夜醒来，外婆仍在纺棉。那棉车亲切的“嗡嗡”声和外婆那不知疲倦的精神催我奋进，使我在学业上不敢有半点懈怠。

我升入高中以后，离家远了，外婆总放心不下，总以为我照顾不了自己，每周都要去学校一次，送去亲手做的鞋或衣服，还有煮熟的鸡蛋、飘香的饭菜，几天不见好像我就会给丢了似的。外婆的背驼了，越来越像村北的老槐树。每个星期六下午，外婆总是靠在“外婆树”上等我从学校归来。

不久，外婆的双腿永远失去了知觉。我对外婆说，我不考大学了，我在家伺侯您。外婆生气了，说，外婆忙里忙外就是让你安心读书，能有个出息，你要疼外婆，就好好念书，考大学，为外婆争口气。我望着外婆，泪水直往肚里流。外婆再也不能去学校看我，但她照旧靠在那棵“外婆树”上等我从学校归来。

进入高三以后，学习更紧张了，我挂念着外婆，仍坚持每个星期六下午回到外婆身边。每每端详着白发苍苍的外婆，心里不禁涌起阵阵酸楚——外婆过早地衰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又是一个槐花飘香的时节，星期六下午我急匆匆地往家赶。走近村庄，远远望去，老槐树又像外婆一样在翘首盼望着我回到她的身边。可是这次“外婆树”下没有外婆的身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外婆病倒了，她神情憔悴，身体极其瘦弱，语言含混不清。她拉着我的手，仔细端祥着我，吃力地说我瘦了，劝我别熬跨了身体。然后抖抖索索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些钱，塞到我手里，让我买些营养品，准备考大学。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外婆您已病成这样，怎么就只想到别人，不想到自己。等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外婆已永远离我而去了。外婆走了，而“外婆树”还活着。每当我思念外婆时，就来到“外婆树”下，追忆那失去的心酸而又美好的时光。每当槐花盛开的时候，我就不禁想：外婆给予我抚育的恩情，就像槐花的缕缕清香永沁肺腑，我将把这丰厚而无法偿还的爱奉献给我的亲人、朋友和每一个需要我帮助的人。

作者：李晓霞，笔名李崧月，山东郓城人，本科学历，中学英语老师。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学员。著有2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闯入恐怖大森林的女人》，在手机浏览器可以阅读此长篇。散文《苦瓜》在全省散文大奖赛中荣获三等奖。曾在国内各大刊物发表小说、散文、童话故事等50多篇，作品多次获各类奖项。作品见于《文学世界》《牡丹》《小作家》《大众日报》《农村大众》《齐鲁晚报》《华夏周末》《菏泽日报》《曹州晚报》《水浒文萃》 ，《人民作家》平台等。参与编辑郓城县志《郓州大观》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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