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午睡梦见许多年没回去的娘家。家里宽敞明亮，还有一个小院子，院里有一间与邻家相连的房子，我看见这间房子方方正正，却是满布灰尘空无一物，我不谙家事的父母不知该怎么安排这间多出来的房子。我便和妹妹商量装修一下这间房……

母亲喜气洋洋迎出来，还在幼童时的女儿欢天喜地跟着外婆去吃好吃的去了。我却四处打量这久别而陌生的家：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家吗？我印象里的娘家或是窄小得只能对面摆下两张床的教师宿舍，或是宽敞弊旧的教室，靠墙整齐摆着两张课桌排成一排、上面铺着全家人的被褥枕头的“床”，与“床”呈L形摆着另一排课桌，上面整齐摆着的是两个年代久远的皮箱和几个樟木箱，这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是全家六口人的全部家当。另一边靠墙桌子上是一排热水瓶：每天早上我和妹妹负责提着这几个热水瓶去水房打开水。桌子下是几个水桶，这是傍晚时父亲和哥哥要挑着去水房打热水，供一家人晚上洗漱的。家里唯独没有锅碗瓢盆和灶，因为三顿饭都是在食堂吃，家里的碗筷都放在教工食堂里……这才是我从稚子到少年时家的印象。

后来父母双双调入了市里面的师范学校，这才开始住上了套房。随着我们兄妹一个个离家工作成家后，我们住过的房子全都比过去那寒酸的家要好要更像家。

但我的梦中经常梦到的仍是童年少年时的那个漂流不定的家：留着短发穿着列宁服的母亲，戴着眼镜不苟言笑的父亲，还有我们兄妹四人。

梦醒了，我怔怔地想着：当年的一家六口，父母兄长逝去已经多年，我与两个妹妹各居天南海北，我哪还有娘家可归？

今天风比较大，穿堂入室，将厚重的窗帘吹起，室外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