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静观海】

原标题：了解自然才会有敬畏

欧阳

就彭州龙门山龙漕沟山溪夺命，各种解读满屏，鄙人也是唏嘘不已。然而，在悲悯之外，内心里还有良多感触。

作为大凉山野蛮长成的家伙，我基本不同意“突发山洪”的界定。客观而言，夏日的山水，洪水骤然而至是常态，真没有“突发”一说——即便是蓝天满目，您也不知道山那边的事，何况山雨无序，说来就来，大小从来就没有规律。

遗憾的是，这种常识，现如今如不是被忽视，以我的观察，至少是知之者稀。今年帐篷露营热络，有招呼“峪沟里消暑”的后辈晚生就听不进俺的劝诫：“千万不可在沟边扎营。”其辈声称了解过攻略，我之耸人听闻的“想象”并没有。

问题是，我之规劝绝非想象。

讲个亲历。在我十一二岁的那一个时段，一众顽童在河里“洗澡”，万里无云的蓝天下，小哥几个突然发现河边的水很快涨升了一个脚背，于是赶紧游过河。爬上河堤时洪峰的先头部队已经在远处入眼，接下来是立马抱着衣服光屁股奔跑。记忆里，那是最危险的一次：在以分秒计的时间里，河水暴涨了数百倍。

这种事不是新鲜现象，家乡那条即使是丰水期的夏季，平常流量也不足两位数的河，每年都会席卷生命。尤其是夏季，在视力无法触及的山那边，你不知道会不会下雨——雨云通常很低，雨大雨小更是无从知晓。但是，因为我的群体都很亲近自然，知道它的危险和习性，因之，每次下河都会注意水流变化，很细微的那种变化也不会掉以轻心。

坦率地说，我等都是笨小孩，只是因为漫生野长，不小心都成了自然之子：敬畏是骨子里的，就像斯特劳斯在他的人类学（人种志）学术著作中描述的野蛮部落孩子一样。

可惜现在的人，怕输在“起跑线”的他们及其家长，差不多完全抛弃了此类“原始”的成长模态。有一年回到山里去探望我的河，看见水里嬉戏的孩子，自大的我教育他们必须提高警惕，结果我的好意被归类到胡说领域。这不奇怪，现在连以专业标称的“攻略”家貌似都是很无知的样子。

这么说并非我夸口。前阵子北京就有高校“登山协会”组织者和被蛊惑的登山爱好者，被困京郊小山岭的现实故事，末了不得不依靠救援脱困。

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其中一条本人自以为最重要的经验，就是攀峰上岭之先，必须先探查清楚下来的路，因为很多看似奇峰峻岭的山峦，上去的确不怎么费事，但能上去的“悬崖陡坡”，很多情况下您真不能原路返回。这也是常识。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真的热爱大自然，就必须去亲近大自然，了解它，然后由衷地敬畏它。关于自然世界的知识，绝大部分都必须是置身其中才能真正学到的——本本很难复制全面的自然，即便是现在影像技术完善极致的前提下。而在另一方面，和自然共处，用心去体验、去感知，进而了解其习性：即使不是全部，那也远远多于书本上所得。

实际上不仅是山野，放宽视域，对一个人、一个族群，甚或文化集合体，真的爱，都必须融入其中。否则，仅凭文字、图影去主观推测，都无异于臆想，所谓热爱，不过是虚饰之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