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记作者王一丹&王瑞
十一期间，我回了趟老家，在中学同学聚会上，意外见到了三年未见的朋友A。先前一直以“工作狂”著称的她，这次一反常态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职业敏感让我多问了几句，没想到，这一问竟然改变了整场聚会的走向：
“其实我也想找人聊聊，说起来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我竟然会开始怀疑自己工作的意义。可能是从上次我们公司内部调整开始，因为疫情公司效益不好，要裁员，本来我还没有什么实感，但是看着昨天还一起吃饭的同事，第二天一整个业务团队就被裁掉了，我们原本在做的事情也随时有可能被打乱，真的不知道再这么下去有什么意思……”
那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有什么意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安慰了许久，但一种沉重感却始终挥之不去。聚会结束后，我陷入了思考：“无意义感”为何会让人如此无力？如果工作生活突然找不到意义，我们又该怎么面对？
说起“无意义感”这个词，好像自带一种沉重的气场，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吸入“既然没什么意义，那这一天天的是在干什么，毁灭吧算了”的深渊。但仔细想想，其实无意义感在我们的生活中还挺常见的。
每个人也许都有过一些这样的时刻，尽心维系了很久的客户突然终止合作；做了很久的研究项目卡在瓶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看着身边的同学都在四处奔波刷成绩刷履历，自己却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觉得索然无味。在这些时刻，我们脱离了习以为常的轨道，却还没有进入新的路线。那一刻体会到的失重与空虚，就是无意义感。
根据辞典中的解释，“意义”是事物存在的原因、作用与价值。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的意义感主要是由目标感与价值感组成的。因此，我们在工作生活中“脱轨”而产生的无意义感，主要就来源于目标与价值感的缺失。
1 目标的缺失
关于目标，我一直很喜欢康德的一句话“没有目标而生活，恰如没有罗盘而航行”。我们需要目标，其实是需要建立自己与所做之事之间的联系——需要知道自己在向哪个方向前行，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我非去不可的地方，有我非做不可的事情。
目标的缺失，其实就是失去了“自己非做不可”的信念。对目标的追求，对活出自己独特意义的渴望，其实是人的天性，然而，有一些内外在因素会蒙蔽心灵，让我们迷失方向。
首先是长期缺乏掌控感，在工作和学习中，没有话语权，无法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只能被动完成布置的任务；在生活中，无法摆脱父母的强势控制，升学、工作、结婚生子的节点，都无法自己做主，只能遵从父母的安排……
长此以往，我们可能就会变得麻木，失去了主动性，失去了为自己设定目标的能力，甚至是意识，放逐自己一直按部就班地接受安排，去达成父母、伴侣、上司的期待而做一些“正确的事情”，但自己内心却始终有些游离，不知道除了达成他人期待之外，自己能够得到些什么。一旦外界的期待发生变化，甚至消失，就会很容易陷入迷茫与空虚，怀疑先前自己那些所作所为的意义
2 价值感的缺失
如果说目标感是“我非做不可”，那么价值感就是一种“非我不可”的信念。这意味着我们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自己所做的事是有价值的。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不重要的、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你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价值，你会不会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甚至是此时此刻存在的意义？
有些时候，我们的无价值感，可能是在一次重大挫折后，陷入了“自证预言”的陷阱：
“之前拼尽全力却失败了，这次会不会也像上次那样，努力了也没有结果，只会显得我很糟糕……”
为了避免再次陷入无力感，我们可能会刻意对要做的事情保持一种疏离的态度，不投入，就不会有损失。然而，这种疏离也让我们无法真正发挥自己的能力，结果自然也无法体会到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价值的过程。
而更多时候，我们感受到的无价值感并不是因为碌碌无为，相反，可能明明很努力，却依然感受不到自己创造的价值。这是因为我们的价值感来源被限制、蒙蔽，甚至是剥夺了。
这种限制在生活中随处可见：想要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却发现自己只是一枚“螺丝钉”，分工太过零碎，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最终的效果是什么；想要花几年时间潜心研究一个课题，却因为没有足够的发表，连毕业都成了问题；喜欢的工作收入不高，父母和伴侣却只催促着赚钱买房……
价值感的来源本是多元的，但当自己认同的标准与外界发生激烈冲突，或是身处的环境只能容许一种声音，我们原本的价值感就很容易被打击，甚至被剥夺。
知道了无意义感的来源，我们自然也就找到了“解药”：既然是这个变化的世界，用看不见的手蒙蔽、夺取了我们的意义感，那么是时候做回自己的主人了——主动参与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当中，找到自己的目标，主动对自己经历的一切赋予价值感。
首先，如果你也被困在无意义的工作生活里，不妨先试着把这篇文章当作一个“暂停”键，给自己一点时间，作为休整与改变的开始。
以下是一些可以尝试的方向:
1 如何摁下无意义的暂停键？
（1）“狠心”给自己放个假
如果你攒了很多年假没用过，这不，快年底了，可以试试像我的朋友A一样，彻底给自己放个假。为什么说是“狠心”？我很能理解那种不敢离岗的感受，有自己责任感的驱使、有对自己职业生涯会受到影响的担忧。如果你是学生，可能还会承受被同学赶超的压力。在这些现实压力面前，“创造意义”会变得非常奢侈......所以这个时候需要一点“狠心”，让自己的大脑能够真正腾出空间给我们的精神需求，否则已经非常压缩的内心空间会继续被无意义的压力蚕食。
（2）学会“摸鱼”
彻底的暂停键，没那么容易，很多无法突破的现实原因牢牢地将我们困在狭小的学习或工作的格子间里。放不了假怎么办？那就想办法“摸鱼”。如何“摸鱼”呢？那就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每天或者每周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按照下面提供的方法给自己做一个“意义SPA”。在这个时间里，不想学习、不想工作，也许在某次练习当中，属于你的意义感就会如期而至。
2 探寻并激发自己的目标与动力
（1）观察并记录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找到自己的兴趣点。
兴趣是目标的起点，也是我们很容易丢失的初心。当你感到迷茫，不妨去回顾一下自己的初心：回忆一下，你上一次感到很笃定、很有动力的时候，是在做什么？你现在的工作和学习中，是否有一些部分是你更容易专注，也更容易产生好奇心和探索欲的？可以尝试建立一个自己的“兴趣库”，定期去填充它，观察它的发展变化，也提醒自己，自己现在的热爱与追求究竟是什么。
（2）觉察自己在工作/学习中扮演的角色。
你是否主动贡献了自己的思考与努力，还是在被动执行，甚至暗暗抵触；如果是后者，是什么让你感到被动，你想要抵触的又是什么？觉察和思考这些问题，可以帮助我们以更积极主动的心态投入到当下的工作学习中。
（3）思考所做之事可以给你带来什么。
现在的工作可能很枯燥，但它也许是你的第一份工作，是你迈入职场、完成身份转换的第一步；写毕业论文的过程可能很漫长，但完成这篇论文，就意味着你的学业有了一个完整的句号。如果你深陷在乏味而茫茫无期的中途，去思考它可以给你带来什么，可以帮助我们重获方向感。
（4）设定短期、长期目标。
就像航海一样，我们既需要一个长期的目的地，也需要时刻调整阶段性的目标与方向。可以尝试找一个你舒服的、适中的时间尺度，例如半个月、一个月或一个季度，来设定短期目标，并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保持一定的弹性。
3 主动对自己的经历赋予价值
（1）有意识地注意与记录有趣的时刻与体验。
就像《拒绝无效“自我管理”》中提到的，我们总是容易去注意那些消极面，而那些有趣的、有成就感与抚慰人心的瞬间却需要有意识地去寻找与积累。但所幸的是，只要去注意，就会发现，生活中其实有很多这样的瞬间。
（2）直面痛苦与失败，寻找成长空间。
我们被灌输了太多诸如“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不要为失败找借口”的观念，久而久之，失败变成了一场无法挽救的灾难，似乎除了证明自己的无能之外别无意义。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只有接受了当下的失败，才能看清前进的方向，打开成长的空间。通过失败看到自己的不足与改进的方向，就是失败能够提供的价值。
（3）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丰富“价值感”的维度。
不仅能力与物质回报是有价值的，情绪、体验、感情、人际关系、对他人的关心与帮助……这些都是有价值的。它们可以滋养心灵，让我们的世界变得鲜活而多彩。越懂得欣赏多元的价值，生活的意义就越不会枯竭。
写作这篇文章的过程，也是我对 “无意义感”祛魅的过程：之所以会觉得它很沉重、很可怕，是因为我们只凝视着虚无的深渊，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脱轨的，更忘记了，其实“脱轨”并不可怕。
我们并不是只能遵循既定轨迹的火车，而更像是航行在无边海洋上的船只，只要生活还在继续，就可以找到新的方向，甚至像那些探险家一样，自己创造前行的路。
最后送给糖丸儿们一句我非常喜欢的歌词：
“世上并无那么多的意义，只需前行”。
糖丸儿们，你们最近有感到“无意义感”吗？欢迎在「留言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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