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面做的面食,味道好极了。烫到恰到好处的面、蒸到恰到好处的火候,让面团的筋韧度不硬不僵、不脆不干,软硬刚刚合适,咬一口又带劲又舒适。加之里面的油盐散发出的油香咸香,纠合着升华了的面香,只将优质面粉的麦香散发得淋漓尽致。这样的烫面卷卷,吃一个想两个,好吃的简直停不下来。
这样的面食,为什么在关中东府做得比较多?原因可能有这么几点,一是它盛产的高筋面粉。前面说过,只有中筋度以上的面粉,所含蛋白质的质和量都较多,可产生足够的面筋作为支柱,使面食软中带韧,不会粘腻稀烂。若用低筋面粉来做,则会因面筋不够,成品粘烂不爽。这就是渭南一带的优势了,这里的小麦筋度高,适合这样来做。二是渭南一带人的食性。多年前听人半开玩笑地说,东府人受秦文化影响比较大,性格刚硬豪迈,表现在食性上也是喜欢筋韧耐嚼一类的食物。而西府宝鸡受周文化影响比较大,性情相对温婉柔和一些,所以吃面食喜欢相对糯软一些,这一点从西府以岐山臊子面为代表的面食就能看得出来。有了以上两种原因,这里的人们就有底气、也有兴致做烫面食物。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烫面食物的即时性。如果要制作发面食物,必须要较长时间的饧面,即就是死面食物,也需要一定的间隔,才能够进入制作成品的过程。而烫面则不然,几乎是现烫现做,省去了许多时间。于是乎想,这种追求效率的食物制作,是不是还有军旅食物的色彩?
当年秦人东出,关中东府要么是前线、要么是紧后方,那么制作军粮的任务是迫切的。于是,许多源自于战时追求效率的食物,在烽火散尽后,依然流传了下来,比如东府合阳一带的踅面、华县一带的大刀面,乃至富平一带的石子饼等,都肯定有军旅战争色彩,制作迅速、方便快捷。
麦收季节集体劳作之时,东府的麦子宽广而深厚,麦收任务很重。加之此一时节天公脸色多变,暴雨阵雨说来就来,所以才有“龙口夺食”一说。为了把辛辛苦苦种的麦子安全地收归仓内,这里的人们在麦收时节经常挑灯夜战,抓住好天气、避免坏天气,在不下雨的时候抓紧干。那么在这样的加班加点中,就必须有相应的伙食支援。但生产队的劳力几乎都在田地里、场院里劳作,各家各户十室九空,谁来做饭呢?那就抽调几个干净利落的妇女,在集体的场院里临时支起案板炉具做饭。做什么呢?最简单、最扛饿、又方便食用的食物,莫过于“烫面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