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李新文，湖南岳阳人，在《散文》《湖南文学》《西部》《创作与评论》《青年作家》《北方文学》《奔流》《当代人》等刊物发过若干作品。

谁能把日子一眼看穿

文/李新文

【月光 女人 蒲扇】

想也没想，月儿就上来了，是从后山上那棵樟树的枝丫间拱出来的，它深吸了一口气，把银盘儿一寸一寸的往上托。一霎眼，月光不停挥洒，听得见纷纷扬扬的声音。

最先照亮的是溪水，不经意的一洒，潜入如诗的梦境，欲与时间一同睡去。紧接着，月光受了瓦屋的邀请，踮着脚儿在凹凸不平的瓦面上行走，把曼妙的姿态展示出来，像时装表演那么好看。可惜瓦片上的余热还没散尽，哪怕踮着脚仍有些发烫。月光，挡不住热浪的袭击，一个趔趄滚落下来，眨眼之间，跌成流，跌成瀑，“哗哗啦啦”涌向地面，河流一样铺展开来。这情状，让你不得不相信造物的神奇与迷人。

村庄于月光是永远的驿站，月光于村庄则是一生的承诺。

月光涌向地面的那一刻，有人在走动，是女人。此时，那个叫杏花的女人提着木桶去溪边打水，一不留神，月光从她的头顶落下来，淋了一身，并将她打理夏夜的情节依次展开。

不一下，女人飘到溪边，将木桶朝水里一舀，泼啦，不经意间，把月光也舀了起来，而后径直往回走，走到地坪，木桶一放，用瓜瓢一瓢瓢的舀，一瓢瓢的泼。手一动，弧线晃开来，晃出一个女人应有的味道。顷刻间，地面潮潮的，踊动着数不清的水汽分子和日里落下的阳光分子。这些与日子有关的颗粒，经不起女人的摆弄，一股脑儿往下沉，不一会，将地坪出落得格外透明。感觉差不多了，女人支起身子长喊，出来出来哪，乘凉呐——！喊声呈直线传过来，钻进瓦屋，进入我的耳朵，像有意的提示。不由暗想，也许女人的声音只有在月光里才显得那么动听，不知她的娃儿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