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话》杂志网站4月16日发表了耶鲁大学博士生卡罗琳·利弗斯的题为《被遗忘的巴拿马运河之殇》的报道。

1914年，经过10年的修建，全长77公里的巴拿马运河正式通航，在当时它是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基础设施工程，它实现一个人们梦想了好几百年但是似乎一直不切实际的愿景。

记者阿瑟·布拉德充满敬畏地写道：“人类从未想到可以这样任意拿捏大自然。”

然而，这项工程不仅任意拿捏大自然，还草菅人命。整个工程雇佣了4万多劳力。数以千计的劳力死亡。官方数字是5609人，但许多历史学家认为，真实的死亡人数应当有数倍高。另外，终身伤残的人数即便没有上千，也至少有数百人。

一边是丰功伟绩，一边是令人震惊的死伤人数，那么，作为项目责任方，美国政府是怎样调和两者的呢？

他们的处理方式跟今天政府处理问题的方式如出一辙：一边进行欢欣鼓舞的宣传，一边施舍少量慈善帮助，堵住批评者的嘴巴。

美国的工程力量

巴拿马运河项目从刚一开始就志在彰显美国力量与能力的例外主义。

19世纪80年代，法国人尝试过修建这条运河，在与难以驯服的险山恶水、来势汹汹的疾病奋战多年后，在送掉约2万劳力的生命，成本不断飙升后，法国人终于放弃了。美国买下了法国公司的设备，扬言要另辟蹊径。

美国政府先是尝试与掌控修建运河所需土地的哥伦比亚达成协议。不果后，美国转而支持巴拿马的分裂势力造反，并迅速与新成立的国家签订协议，从而完全控制了16公里宽的运河区。

破坏之路

为了控制喜怒无常的查格雷斯河，并为运河的水闸系统提供电力，必须修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水坝。并形成庞大的加通湖，该湖覆盖大西洋与太平洋间1/3的运输河段。

修建运河带来了毁灭性的破坏。村庄和森林，整个整个、整片整片地被淹没，19世纪50年修建的一条铁路也因此不得不改道。

然而难度最大的是库莱布拉渠，即现在的盖拉德渠，这是在大约13公里的山岭地区开凿出一条人工渠。

为此，不得不挖走1亿多立方米的土，仅3年时间这项工程就消耗了800多万公斤的炸药。

不被珍惜的劳动力

喜气洋洋的宣传词掩盖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劳动条件。

巴拿马运河由数以千计的合同工建成，其中多数来自加勒比海。对他们来说，盖拉德渠就是“地狱之峡”。

他们服从一个吉姆·克罗式的政权，过着二等公民的日子，吃着糟糕的饭菜，干着长时间的工作，领着微薄的薪水。还有接连不断的危险。

20世纪80年代，导演罗曼·福斯特开始寻找这些劳工；那时，在世的劳工大多已经年届90。

福斯特拍摄了电影《挖掘工》（1984年），现在世界各地的图书馆中只存有少量这部电影。电影里包含了一些仅存的一手证词，说明当时为了美帝国挖通巴拿马的“脊梁”究竟是何等的艰辛。

向福斯特讲述当年经历的劳工中，有一个是康斯坦丁·帕金森，虽然他声音沉稳，但是几乎无法面对镜头。

帕金森从15岁开始挖掘这条运河。与许多人一样，他当年恐怕也谎报了年龄。没过多久，他当上了维修工，很可能在一辆向防浪堤运送石头的火车上工作。1913年7月16日，是他永生难忘的日子，那一天，他失去了自己的右腿，左脚跟也遭到碾压。

帕金森说，他祖母去找总工程师乔治·戈瑟尔斯，希望得到一些帮助。但是，照帕金森所说，戈瑟尔斯的答复很直率：“亲爱的女士，国会没有通过任何法律……规定（对断肢的劳工）予以补偿。不过，不要发愁。只要您的孙子（能够干活），就会得到照看，哪怕是坐着轮椅。”

一开始，美国政府根本没有制定法律，保护来自巴巴多斯岛、牙买加、西班牙等地数以万计的外国劳工。戈瑟尔斯等管理者认为，劳工不顾一切想要挣钱，不会出现过度的*动。

在很大程度上，他们赌对了。

冷酷的慰藉

开工几年后，1908年，地峡运河委员会终于开始申请更多的特定赔偿政策。他们还跟纽约制造商A·A·马克斯签订合同，由后者向出现工伤的劳工提供假肢，并且原则应当是“不分肤色，不分国籍，不分工种，一视同仁” 。

到1912年，A·A·马克斯提供的假肢已经超过200件。该公司积极承揽地峡运河委员会的生意，显然对报酬很满意。

然而，这种补偿仍然远远不够，由于美国故意收紧补偿条件，许多人享受不到补偿。

征服险山恶水，实现货物通达，军事力量调动，为了这个梦想，这些人的血肉之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编译/于晓华）

2014年8月15日，在巴拿马城举办的巴拿马运河通航100周年庆典仪式上，人们站在模拟巴拿马运河微缩景观制作的蛋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