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聚义打青州”同样是《水浒传》中的一处大关节,大转折。因为呼延灼奉旨剿灭梁山,便引出了二龙山联合桃花山、白虎山攻打青州。
三山力量不足以攻破青州,青面兽杨志便提议,请梁山大队人马前来相助。于是,施耐庵将反皇帝故事继续升级,在这场战斗中,打死了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此慕容知府非同小可,他的妹妹是宋徽宗的贵妃。攻陷朝廷州府,打死皇亲国戚,梁山好汉是坚定的反皇帝的造反派。
打完青州不久,梁山导师佛家护法晁盖便在曾头市中箭。从青州“迁”来的鲁智深,便与武松一道,成为梁山“佛道合一”的重要符码,是佛门在梁山的“代言人”。
既然如此,那么,讲鲁智深“遇州而迁”中的“州”就是青州,似乎也没有大的毛病。不过,假若看看二龙山另外两个寨主,“遇州而迁”所指青州,似乎便显得分量不够了。
与鲁智深联手打下二龙山,夺了宝珠寺的是青面兽杨志。后来,武松又在菜园子张青的引荐下,前来聚义。这两条好汉与鲁智深聚义二龙山,便隐含着《水浒传》在七十回后还将有大故事,尤其是鲁智深将彻底应证智真长老的四句偈子。“遇州而迁”,更有可能指的是幽州。
梁山好汉招安后,先随童贯征方腊,然后,又随童枢密攻打幽州。幽州兵败后,鲁智深在这里再度折返,回到汴梁,最终“遇江而止”。
行者武松这个人物其实也很特殊,并非仅仅是打虎、*嫂、血溅都监府那么简单。按照北宋时期的规定,男子出家必须自小带发修行,因而叫做“行者”。很多读者都认为武松没有绰号,其实,“行者”大有深意。究竟如何,得另外行文讨论。
正因为这个形象很特殊,所以,《水浒传》设定,武松是最早提出招安的人。因为武松提出了招安,所以,宋江劝诫道:“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撺掇鲁智深投降了,日后但是去边上一枪一刀博得个封妻荫子,久后青史上留得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
施耐庵作书,不会前言不搭后语,也不会放了一个空炮便无下文,武松必将按照这个预伏线索,去边上搏取功名。
武松是因为宋江的劝诫到边境立功,二龙山的二寨主杨志则是主动的把去边境*敌作为自己的人生志向,以重振杨家将雄风。青面兽在卖刀之前,感叹自己时运乖蹇,自言自语道:
王伦劝俺,也见得是,只是洒家清白姓字,不肯将父母遗体来点污了,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
杨志不肯落草为寇,是不能辱没杨家将清白姓字。但是,命运却跟他开了个大玩笑,做了二龙山二当家。从青州上梁山,加盟宋江的队伍,最终将与一百单八将一道被张叔夜收降,然后投降招安。
如果说《水浒传》前七十回书有故事蓝本,也有宋江梁山起义的历史记载,施耐庵以此为线索,写了梁山大聚义的故事。梁山招安之后,也能找到史料依据,说是三十六人去打方腊,然后得以封爵。施耐庵据此,至少可以写到梁山打方腊的故事。那么,此后呢?是不是如续书《征四寇》说的那样,在打完方腊之后就死伤大半,然后做鸟兽散了呢?绝对不是!
打完方腊之后,然后才是佂辽,这是历史的顺序,《征四寇》颠倒了。那么,梁山好汉是不是去佂辽了呢?一定去了。除了绿野老道曾经说过的,李若水在大名府附近的元城县听闻了梁山队伍北上攻打幽州,途径大名府引来士女围观的情况外,梁山参与攻打幽州的事迹,杨志便是一大线索。所以,梁山故事的大结局,基本上与青面兽杨志有关。
杨志的事迹见诸《三朝北盟会编》、《梁溪集》(李纲著)等史料,这位在史料中的“招安巨寇”先后在种师道、种师中手下做“选锋首”,担任先锋敢死队队长,不仅参加了攻打辽国幽州,而且,参与了抗金。
鲁智深原本是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关西五路廉访使,又是小种经略相公府的提辖,有什么理由不与杨志一道攻打幽州,抗击金兵呢?
按照智真长老的预言,鲁智深的正果将是“汝等皆不及他”。以四句偈子来理解这句话,结合《大宋宣和遗事》,以及李若水“三十六人同拜爵”的记载来看,鲁智深在打完方腊之后,便被“赵员外”封到大相国寺,取代了“好没分晓”的智清,做了住持方丈。这样的大照应,才能真正体现施耐庵“佛道合一”的宗教思想,也才能够应证(印证)真正长老的预言。
演义小说中的预言,其实就是故事的悬念、伏笔,施耐庵不可能无头无尾的写书,鲁智深的故事必定会有结局。然而,鲁智深的结局绝对不是在浙江坐化。坐化成不了正果,只是和尚的一种死法,或者说僧人去世的一种别称。
《征四寇》中说,鲁智深“听潮而圆,见信而寂”,这句话本身就文理不通,太过牵强。鲁智深听到了钱塘潮巨大的声响,说“听潮”没错。“信”指的是什么呢?应当指的是“消息”,消息是可见的,比如古代狼烟。但是,钱塘潮传来的消息便是声音,声音能见吗?
“圆寂”是佛教专用名词,能拆开讲吗?这个词来自梵语音译,本译为“涅槃”,是不能分开解读的。续书作者不懂佛教,把鲁智深的正果写丢了。
那么,鲁智深不是在钱塘江坐化,“遇江而止”又是指的哪条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