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门前没有一条河呢?
这是老艺术家们回忆歌曲《我的祖国》创作过程时的思路,所以,就有了“一条大河波浪宽”的著名歌词。
我的家乡没有河。
它是冀东平原的一个小村子,由于临海,地下水位高,你敢挖坑,那就它敢渗上水来变成个水坑给你看。所以,在我们那随处可见的不是小河淌水的动态画面,而是一片片闪着亮光的安静的水塘。
俗称:大水坑!
那水坑,给了我们一个不逊江南水乡的童年记忆。
首先是生活上的便利。
先介绍一下水塘并不太浪漫的来历。
我们那里都是盐碱地,平常地面都泛着白光——那是盐碱的结晶在太阳下的反光。
所以,每家盖房子都要用土把地基垫的高高的,防止返潮。房子地基高了,房子附近取土的地方就会挖成一个大坑。坑的雏形出来了,以后,左近人家垫地基、用土都会来这继续挖,坑的深度广度就出来了。甚至,有的还是坑连坑,就把一溜儿几家人的房子变成一个三面环水的岛。
过不了两天,坑里就渗出半坑清水(咸的)。再过些时日,尤其是下过几场暴雨之后,那坑里的水基本就满了。
靠海的地方,夏季的暴雨是不用愁的。加上那时候的污染也不严重,水塘周围又会迅速长出成片的芦苇和蒲草,所以坑里的水,总能保持让人满意的清澈度。
现在想想,竟然很有一些小湿地的味道。
尤其是夏天,红蜻蜓、水鸟儿那么热热闹闹的一飞,晚上青蛙那么成片的一叫,再有那些密密的青翠的水草,风里雨里轻轻的那么摇上一摇……大水坑那略略不堪的前世,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们水塘周边的人家,各自在靠近自家房子的水边,或踩或铲或垫或挖,总得想法整出一个类似小码头的台子来。讲究的人家还会在台子周围,楔进去几根木栅栏。那样,妇女孩子们日常洗衣服、刷鞋、提水,才方便牢靠嘛!
话说,蹲在坑边刷一大家子的鞋,真的是我童年的一大功课。腿不麻不休啊!常常是刷着鞋,老妈站在门口喊我一嗓子:《茜茜公主》开演了,等会再刷吧……这么唯美的电视剧,就这样接地气的和我的日常发生了记忆链接。
有一次,我正在坑边刷的无比卖力(生无可恋)的时候,就听见了背后传来蹑手蹑脚走路、喘气的声音,不用问,是比我整整小了10岁的小妹,又跑来捣乱了。
没等我反制吓唬她,她突然来了个加速猛冲,我意识到危险,嘴里哎哎哎的叫着,可已经来不及了——她像个小炮弹一样,“咚”的一声撞到我的背上!我不敢闪开,也来不及回身,只好像只大鸟儿一样张开两只手臂,环住一小只的她。
“噗通”一声,我俩一起掉进了水中央。
水是相当深,水也相当凉,我俩当时都穿着棉袄棉裤呢。
最关键的是,我不会游泳!
但是,值得骄傲的是,我一手扣紧小妹,一手 两腿拼命瞎刨腾,居然就上了岸,赶紧背着放声大哭的小妹跑回家。
水塘还是鸭子们的乐园。
真是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些水塘,周边各家上百只的鸭子,可该怎么活呀!丧失集体生活的它们,被圈养的鸭生该多么孤寂、苍白、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