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厦门的沙茶面

作者：陈耀光

我向来不爱吃汤面，但沙茶面除外。

沙茶，是个什么东东？第一次吃沙茶面，是出于尝鲜与新奇。那时，我刚调到厦门工作，公司还没有自己的食堂，周一到周五，我和驾驶员小要在文灶附近建设银行的食堂搭伙就餐，周末就得自行上街解决吃饭问题。一个星期天我上街办事，办完事已近中午，我和小要在街上转悠，找吃饭的地方。两个人转悠到禾祥东路，这里餐馆很多，我看见好几家卖沙茶面的小面馆，门前人头攒动，生意很火爆，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沙茶面这么受欢迎啊？”

“你不爱吃汤面，其实厦门的沙茶面味道不错，很多人爱吃”小要说。

“是吗，那咱们也吃沙茶面吧。”小要是河南人，平素喜爱面食，我半是考虑他的饮食偏好，半是自己也想尝个新鲜。

沙茶，内地许多人和我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它是一种酱料，是以虾干，鱼干，葱头，蒜头，老姜和香料等一、二十种优质食材构成，经油炸香酥后再细细研磨成粉，用食油调制而成的。所以称之为沙茶，是因为这东西最初是舶来品，它的原创地在东南亚。厦门、泉州、漳州一带多华侨，闽南的先民们漂洋过海，虽定居南洋，但始终保持着与华夏故土的血脉联系，海外交通，舟车往来，未曾断绝，许多海外饮食都辗转流传到闽南，沙茶便是从马来西亚、印尼传进来的。那些地方有“沙嗲糕”、“沙嗲虾”等等美味。因为“嗲”字的发音与厦门闽南话里的“茶”字发音相同，所以“沙嗲”酱，到了厦门就被叫作“沙茶酱”了，沙嗲面自然也就成了沙茶面。不过，南洋那时似乎还没有把沙嗲放进面汤的吃法，是闽南人把“沙茶”传到厦门后，就让它一头跳进了汤锅，做成了今天很多人都喜爱的汤面——沙茶面。

小要和我到摊前点过自己喜爱的配料后，不一会，两碗沙茶面就端了上来。看着红黄色的面汤冒着热气，我想，色泽倒是漂亮，味道到底怎么样？汤面的味道好不好，关键在汤头。沙茶面的汤头是由一定比例的沙茶酱和膏汤加上配料而成的。我迫不及待地想尝尝味道，于是端起汤碗，靠近嘴巴，向碗边的汤吹了几口气，便慢慢啜饮了一小口汤汁。呀，果然不同凡响！于是，还没有吃面，我就连着细细品味了好几口汤。这色泽红黄、滋味浓厚，鲜香微辣还暗带点甜味的汤头，有别具一格的特殊香味和口感，那是我从未吃到过的一种美味，于我是一次全新的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味觉享受。难怪说有许多人被沙茶面的美味所倾倒，其实，此刻我也是这个被倾倒的队伍中的一员了。

沙茶面是大众美食，好吃不贵。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吃的那碗加了不少配料的面记得不到十块钱，现在也才十几元钱一碗。配料加多加少，加与不加，自个儿掌握，丰俭由己。想省点钱或身上钱带不够不能添加配料时，单点一碗“裸”面也是不错的，味道依然。尚能加点配料，锦上添花，当然更好。配料中有海鲜和鸭胗、鸡杂之类的东西，但少见有牛羊肉，想来牛羊肉的味道重，该是怕对冲、破坏了沙茶的美味吧。

厦门的沙茶面小店到处都是，味道可不像麦当劳那么标准化，汤头里的沙茶酱放得少，味道就淡一些，放得多味道就浓一些，我还是喜欢味道浓一些的，汤汁喝进嘴里，满口醇香，还有近乎喝比较稠的酸奶一样的口感。沙茶面的底汤大多是用猪骨头文火熬出来的高汤，现在也有人用虾壳、蟹壳熬制底汤的，厦门的湖滨南路有一家小店就是这种底汤，朋友带着我去那里吃过，我感觉比猪骨头做成的底汤味道更鲜美，更好吃。

上次去厦门，老朋友傅捷请我和老伴吃饭，非要去酒店点几个菜，我说：“你请我吃饭，点你爱吃的呢，还是该点我爱吃的？”

他说“当然点你爱吃的啦”。

我说“那好，既然点我爱吃的，就在小区的商业街吃碗沙茶面吧，我好久没有吃了，嘴里还老恋着沙茶的美味呢。”我这么一说，傅捷才哑了火，不再坚持要去酒店点菜了，顺从我的意见说“那就吃沙茶面，你要为我省钱。”

“好吃不贵，经济实惠，既解我的馋，又省你的钱，有什么不好啊。”几个人说说笑笑，快乐地向小区商业街的沙茶面小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