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集

“余淮，你说，当年徐延亮那么喜欢那么喜欢贝塔，为什么现在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我躺在床上看着坐我身旁吹头发的余淮。

余淮没有立即回答我，把电吹风收起来。回到房间，躺在我身边。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让过去停留的。因为时间真的会冲淡很多东西，如果不是特别大的心结，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或许别人提起来的时候会内心刺痛一下，但是一觉醒来，生活还在继续，痛也痛不起来了。”余淮把空调温度调到26度。

“余淮……”我侧过身对着他，“那七年里面，你有想过和别人在一起吗？”

说不在乎不可能，我问这个也不是小气，我只是想知道更真实的余淮。

“嗯……”余淮也侧过脸看我，“说实话，想过。”

我刚想坐起来，余淮就接着说：“可是不喜欢。”

“就是想着找个伴，结不了婚也没关系。可是我发现我不管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就只是下课了看个电影或者一起散个步，我都会走神。”余淮伸手把我搂过去。

嗯，我选的沐浴露味道真好闻。

“嘿嘿，是因为我吗？”我故作轻松地问。

“应该是吧，我也不确定，反正我就是喜欢不了她们。可能刚明白了喜欢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个对象就是你，模式就定了，”余淮闭着眼睛，“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我以前知道我们是互相喜欢的，就因为那些事我们连喜欢都还没说出口呢，怎么说呢，愧疚吧，还有太多的遗憾了。所以没办法喜欢别人。”

一股脑儿地，我就是想哭，拼命忍但是没忍住。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余淮就发现了。

他不耐烦地伸手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边给我擦眼泪边嫌弃我麻烦。

管不了谁说我麻烦了，我把纸巾推开一头扎到他怀里。

“余淮……谢谢你。”我的鼻音还真是浓。

“谢什么呢？”余淮的声音变柔和了。

“没有。”我摇摇头。

他笑着拉开我，仔细给我擦干净眼泪鼻涕。顺了顺我的眉毛，温柔地吻住了我。

是啊，谢什么呢？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耿耿于怀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还有，谢谢你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管是不是意外。结果比较重要，失而复得，比什么都重要。

第四十六集

这两天我把手头的工作稍稍往后压了压，余淮要上班，就我一个人陪着贝塔到处乱逛。

我发现，贝塔没在国内读大学也许是件好事。她完完全全还是以前那个模样，除了说话偶尔会多了几句英文……额……英文的脏话。

“耿耿，你真的完全不介意余淮逃避你这么多年的事了？”贝塔和我赖在沙发上吃着西瓜，“摸着良心说话！”

“一开始介意的，我们因为这个问题差点分手了。”我舀了一勺西瓜往嘴里送，一点也不严肃的样子让贝塔有点惊讶。

“分手！？不会吧大姐，你舍得啊？”贝塔从沙发上翻坐起来，差点没把手里拿一半的西瓜给丢出去。

“听我说完嘛……”我把西瓜放到茶几上，正襟危坐，“原本吧，我就是想不开，凭什么我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然后余淮一直没来找我！后来知道了他家里的事，我就体谅了他。但是在一起之后我总觉得哪不对劲，元旦后余淮临时说他要去美国申请个远程课程，我突然就炸了……我就绕进了一个无底洞里，我就开始想，余淮其实根本没打算找回我，要不是他在医院偶然碰见他了，可能他这辈子就放弃我了。越想越难过，那几天真的全身难受，贝塔，”我拍了拍她的腿，“你试过么，难过到连肠子都绞痛。”

贝塔没有回答，表情温柔地看着我，罕见的温柔。

“后来余淮跟我说了很多，他说他不来找我不是不想我，只是他的生活太苦闷，他没有任何精力来理会自己，也舍不得我跟着他过苦日子。”

贝塔眼睛突然睁大，激动地说：“可是他没问过你愿不愿意啊！”

我就知道贝塔会这么说。

“我起初也这么想，觉得他连问都没问我呢，就判我死刑。后来我想通了，”我认认真真地看着贝塔的眼睛，“我换过来想了想，如果是我家庭遭遇这样的问题，如果我的生活郁郁不得，我会不会找回余淮？……我想，我也不会。因为真的喜欢，所以不会。”

电视机里放着纪录片《远方的家》，但是此刻没有人关心它究竟播了什么。

我只是听见了贝塔说：“耿耿，你是真的长大了。”

懂事了，所以长大了，其实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懂事。但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们终究有一天会董事，就算是迫于无奈，我们也必须懂事。不然，所有的喜欢、等待、失望甚至于绝望，都不会有意义。

恰逢我们适时的沉默，余淮刚好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我俩一脸深沉地坐着，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怎么了？”

贝塔瞪了他一眼，“这是秘密！”

余淮没有追问，笑嘻嘻地走到我身边，抢过我手里的那半个西瓜和勺子，目中无人地吃起来。

“啧啧啧，你俩都同居了咋还这么腻歪，别人不都说性生活稳定的情侣很快会对对方厌恶吗？你俩都睡多久了还这么虐狗……”贝塔君去了一趟英国，说话也开放了不止一点点。

我装聋作哑地看着电视。这种*伤力强大的问题……咳，让某人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