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触发条件:比如他正在创作一部关于西进运动的小说,接触了大量的印第安神话,接触到某种集体无意识的“禁区”。
……
但最终,他接受了利益追求历史中的特定的集体无意识的客观存在……
实际上,接触所谓的“某种集体无意识”,可以从电影中提及的西进运动和印第安人切入,也可以从纳粹和二战切入,都是一样的。
这种集体无意识,用达尔文主义者的说法是优胜劣汰,用鲁迅的说法是吃人,用美国历史的说法叫战争和屠*——整个美利坚短暂的历史便建立在各种残忍的现实利益之中。
电影《闪灵》,隐喻囊括西进运动、二战到阿波罗探月,核心意图就是讲述:我们一直在胜利,胜利到月球,但驱动我们胜利的,一直是现实利益。
如果将二战(纳粹符号)隐喻的喻义扩大化看待,或许可以认为电影在讲全人类不过如此。
荣格心理学观念较弗洛伊德而言,有一重大进步,便是其集体无意识及其发展观点,可以与结构主义思潮中的社会文化结构及其发展对应起来,让精神分析学说直接扩展应用到社会文化方方面面的解释中去。
当人们口中所述的道德社会结构,其实质来看却是利益发展需求推动的结构时,即便只是窥探,看起来也像跨入了某种不该知道的禁区——因为这对知晓者造成几乎摧毁信仰的困惑与痛苦。
北美印第安人的屠*、文化毁灭,只是个缩影,未来,连月球都逃不过这一劫。
集体无意识以符号的形式遗传下来,在库布里克的《闪灵》里,集体无意识最显著的符号,居然是屠*和战争。
影片最后,主人公出现在酒店成立初期的合影中,指向的是,承认了“他一直都在”,或说,一直如此、客观存在。
——行文截至到此,看起来是有些悲壮的,仿佛库布里克一如坚定的达尔文主义者的“冷血”,仿佛弗洛伊德早就断言了这一切。
他人格中的阴影原型(杰克),被天然吸引,趋向依附集体无意识;集体无意识借阴影原型强化认同,表现为杰克追*温蒂和丹尼。
在荣格的理论中,人的集体无意识需要被激活,黑暗这一面的集体无意识,借用的正是阴影原型。
在电影《闪灵》中,代表黑暗这一面的集体无意识的,是北美印第安奥吉布瓦文化中的原始萨满教——萨满教实际上无宗无教,只是原始的巫术与神话的结合。
在杰克被天然吸引,指的是在面对“利益”时的表现。
比如,对酒的*,可以扬言出卖灵魂。
比如,对性的*,可以不顾环境安危——这里提示下,浴缸里走出来的老龄尸身,应该是该地萨满教神话中的一位凶神,代表黑暗、夜晚、疾病和死亡;神话中,该凶神是一对邪恶双胞胎的祖母,那么出现在电影中的双胞胎自然何寓意也不言而喻。
正因为阴影原型对利益的倾向,才会有影片中投靠邪灵、追*妻儿的桥段。
他的意识(丹尼)是可塑的,虽不知一切为何,但可以接受,且本能抗拒;他人格中的自我原型(温蒂),在拦截集体无意识,保护意识。
前文有述,荣格的学说较弗洛伊德最重要的不同之处之一,便是认为意识虽受先天、儿童期影响,但却是后天可塑、可选择的!自我原型为达到人格的平衡,无时无刻不在平衡意识和潜意识,并且引导选择、发展。
在电影《闪灵》中,温蒂扮演了这个“平衡”角色。她在面对家庭医生的心理分析时,说了一长串为杰克暴力行为辩解的话,为什么?——很简单,他们夫妻,包括儿子,都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在接受心理咨询,被问及儿童期创伤,于是他的自我原型在平衡,给出一个最为“舒适”的解释。
而当遇到黑暗一面的集体无意识被激活的情况,自我原型则坚定地选择保护意识(丹尼),拒绝“入侵”。
额外提示两点:
1、温蒂看到的着狗装的人,是该地萨满教中一位天神的形象(印第安与称为“在两个地方撑住天穹的神”),象征着拯救。虽然可怕,但原始宗教里哪位神的形象不可怕?那位神号称最大天神,特征就是着狗装——所以,此处意味着被拯救。
2、呼应开篇时温蒂在读《麦田里的守望者》,该书中文译名中的“守望者”,其实英文写作Catcher,原意是棒球的捕手。当年翻译进国内,因为棒球文化不流行,就用了“守望者”这个信雅达的翻译词。
麦田里的捕手什么意思?是该书主人公霍尔曼的理想的解释:他要在麦田里看着纯洁的小孩子们做游戏,这里没有利益熏心的大人,但他自己要当个捕手,专门捕住那些不小心要掉进麦田旁边悬崖的小孩,保护他们——
是不是和温蒂的喻义对应上了?所以称之为第一把钥匙。
但最终,他……选择道德追求;杰克之死的结局便是明证。
同上文述,荣格学说与弗洛伊德学说的不同之处,在于意识的可塑和选择性。
杰克之死看起来像人文关怀性质的浪漫,但这正是荣格心理学的魅力之一,这是乐观的心理学。
言及此处,电影《闪灵》的创作意图、结构、素材和符号意象的使用,都解释得差不多了,未及提及的,实际上读者完全可以在此框架内补充。
其实不需要,但还可以补充一些“旁证”:
1、在掌握了电影制片权后将近40年的时间里,库布里克只拍了9部电影,从《洛丽塔》到《大开眼界》,他只关心反映人类究极*和恐惧的题材;最伟大的鉴赏家们都称他为“用电影说话的先知”,斯皮尔伯格认为相比之下,自己是“拍电影给小孩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