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溥仪被逐出皇宫,成为日本人傀儡时,影片转为了蓝色基调。作为自由、理性的象征,蓝色也代表了步入中年的溥仪,理想破灭回归了现实,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生所在追求的自由、权力不过是一场幻景。
所有颜色结合在一起便是白色,在被大雪覆盖的环境下,溥仪得到了特赦通知。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他也终于可以返璞归真,在某种意义上,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自己的自由。
除了善用色彩表达人物心境,斯托拉罗也擅长用光影来塑造人物,并尽可能的不着痕迹,就好像真实的自然光一般。
为了展现溥仪在幼年时被与世隔绝的状态,摄影师有意识地避免给溥仪打直射的荧光,营造出一种伞或屏障的效果,就好像阳光从来照不到溥仪身上一般。
而英文老师庄士敦的到来,仿佛为溥仪的内心打开了一扇通往外界的窗户。摄影师在这部分剧情用了硬的阳光和伴随阳光产生的影子,这些阴影也一直伴随着溥仪的一生。而当溥仪错误的选择投靠日本人时,又用了低调的照明来制造巨大的隐约可见的阴影。而摄影师正是别具匠心地通过光影的塑造来契合人物在不同场景下的状况和心境。
03、主题呈现上,从旁观者视角来塑造溥仪人物形象,展现了西方普世价值观下更深一层的人文关怀。① 蝈蝈和门的意象象征了溥仪想要冲破牢笼却又无力抗争的宿命。
尽管这部电影有许多不符合史实的地方甚至让不少国内观众觉得”别扭“。但要注意的是,当时的中国电影市场并不发达,这部电影主要面向的是不熟悉中国历史的欧美观众,不管是全英文对白还是更符合西方普世价值观的改编,都可以看出这部电影是以西方人的外人视角对溥仪的人物形象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历史上溥仪无疑是战犯、国家民族的罪人。而电影中的溥仪,更像是一位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普通个体,想要追寻自由,却又一次次的被关进牢笼。
片中,蝈蝈做为重要意象反复出现,象征着溥仪向往自由而又求之不得的心境。
小溥仪登基这天,殿外的大臣们对其三跪九叩,而小溥仪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在发生着什么的,只是怀着孩童向外自由的天性,被门口明黄的帘幕吸引,朝着殿外跑去。逆光背景下,衬出溥仪幼小的身躯,仿佛一只提线木偶般无力主宰自己的人生。
殿外,大臣手上被困在盒子里的蝈蝈吸引了溥仪,也成为了溥仪人生的象征。而在片尾。溥仪作为普通公民来到故宫,在太和殿的龙椅后面重新找出了当年装着蝈蝈的盒子,交给了带着红领巾的孩子。孩子打开盒子,已经在里面关了几十年的蝈蝈依然活着,缓缓从里面爬出,而镜头一转,溥仪已经不见了踪影。
影片结局用了颇为超现实的手法来隐喻了被困在牢笼里一生的溥仪:年少时,他一直想摆脱囚禁自己的紫禁城。而当他被赶出紫禁城之后,他才意识到,更大的牢笼在于自己的内心——他要自由却又放弃不了皇帝的身份,于是他主动投靠日本人,但终究只能成为傀儡。随着满洲国的覆灭、新中国的成立,溥仪经历了从皇帝到阶下囚再到被特赦成为普通公民,犹如过山车般的人生变故。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重回故宫,回到了当年的家。在这一刻,他可以说真正摆脱了”皇帝“这个束缚了他一生的身份,获得了内心的自由。
门,作为影片中另一个重要意象,寓意着向往外界自由的溥仪一次次被人生的牢笼挡在了门外。
自幼离开父母,被囚禁在紫禁城的溥仪,对乳母有着近乎病态的生理和心理上的依恋。他到了8岁依然要吸乳母的奶。而当乳母要被送出皇宫时,溥仪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乳母的名字追出去。然而,紧闭的城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当溥仪的生母去世时候,想外出探望的溥仪又一次被挡在了门外。他愤怒的将宠物小白鼠摔死在城门上,仿佛是在意念中给受困的自己做出了一种极端的了结。
第三处“开门”的呐喊发生在几十年后的伪满洲国。妻子婉容在生子之后被日本人强行转送到疯人院,溥仪再一次追出去又被挡在了门外。但这一次,溥仪却显得出奇的冷静,只是颤抖的说了句“开门”,便作罢。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他终于明白,无论自己怎样挣扎,注定只是一个傀儡,甚至不能掌握开门关门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