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船瓜洲

宋 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晚上，陪小茁小朋友读诗，读的是王安石的那首著名的绝句：《泊船瓜洲》。小茁问我，钟山与哪里相隔数重山呀？

她这一问，就把我问懵了。是啊，钟山（南京）与哪里相隔数重山呢，是京口（镇江），还是瓜洲（扬州）？我以前读这首诗，从未想到过这个问题。

我赶紧上网去查，又把我手头现有的资料都找出来，但我发现，大家兴趣盎然的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是如何的好，甚至争论“一水间”的“间”是读平声还是读去声，就是没有人讨论过，钟山与哪里相隔数重山这个问题。

理论上说，由于京口与瓜洲隔江相望，之间没有一座山，因此钟山与京口、钟山与瓜洲之间相隔的山的数量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理论上，无论与钟山相隔的是京口，还是瓜洲，都不影响这句诗的成立。

但是，如果从逻辑上来分析，与钟山相隔的是京口或是瓜洲，还是有区别的。

假如与钟山相隔的是京口，那么开首的两句诗的意思就可以理解为：瓜洲与京口一水之隔，而京口与钟山也只隔着数重山，诗人以京口为点，自然地将瓜洲与钟山连接起来，而且诗意推进，层层展开。也就是说，诗人认为，虽然瓜洲与钟山之间物理距离上隔着山隔着水，但瓜洲与京口隔的只是一水，而京口与钟山也只隔数山，这心理上的距离其实就是近在咫尺。诗人此刻北上赴京（开封）任职，路途遥远，千山万水，而前途更是吉凶难料，做过宰相又被罢了，如今再次赴任的诗人，对仕途的凶险当是有清醒的认识，所以诗人才会对家、对家乡更为眷念与不舍。

假如与钟山相隔的是瓜洲，既然瓜洲与钟山只隔数重山，京口失去了连接点的作用，那么首句写京口就有些突兀了，因为作者要表达的情感，用钟山与瓜洲相隔数重山就已经完整地表达出来了，不必无端在首句写上京口来画蛇添足。

所以从逻辑上来说，我个人觉得，与钟山相隔数重山的地方，诗人指的还是京口。不知我这样理解是不是正确的。只是，无论我怎样理解，恐怕也很难给6岁的小茁小朋友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