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芳

冬季寒气凛冽，最温暖的事，就是煮一锅萝卜排骨汤。

一个炉灶，一个大萝卜，就能寻回烹煮的乐趣。

冬季萝卜盛产，挑选煲汤的萝卜又是一个生活的学问了。我在乡下长大，跟着祖母身后拔萝卜也是常有的事了。知道带泥的，椭圆带直的白萝卜，少根须，沉手的，弹敲有清脆之声的，就是好萝卜。

周末特地起早，去菜场买回萝卜、大骨、鸡架、葱、生姜片、蒜果、香菜。回家后，刷锅，洗好食材，先将排骨漂去血水，捞起放一丝丝盐，几滴香油腌个十来分钟使其入味。再将萝卜去皮，切滚刀块，放在砂锅里小火慢熬。为求汤味道鲜美，我先汆汤大骨，鸡架熬高汤，熬至汤浓而香时便好。

熬汤的时候，不自觉地想起年少时陪同祖母熬骨头汤时的情景。记得冬天的寒风总吹得我起冻疮，祖母摁着我在灶前烤火，斥责我别抓破了冻疮，一边忙着削萝卜皮，洗骨头、生姜、茴香菜。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煮大锅萝卜排骨汤，并不用精排骨。祖母并不汆汤猪骨，也没有鸡架，只是先熬煮半个小时，再放入切好的萝卜，煮约半个小时就用极小的火焖着。依然记得白萝卜一大锅，骨头却很少。尽管这样，闻到汤的香味也是口水直流。毕竟，喝有骨头的萝卜汤的日子数得清。

后来，父亲也热衷于熬汤，依然是白萝卜加骨头。不过他给这道汤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萝卜酥排骨汤。父亲买来带肉的精排骨，均匀地涂抹五香料腌个半小时后，用油炸至酥黄，盛入小盅内，再放入小萝卜丁、隔水蒸熟。上桌时，边喝骨头汤，边说着高兴的事，喜欢吃辣的我，夹一块酥排骨蘸上点酱汁，味道是真的好。

看到汤已滚沸，我回过神，安心做汤。在锅内放入几粒花生米，姜片与葱花，一锅汤已基本完成。我不禁笑了，这简单的萝卜排骨汤为何又如此不寻常呢？年年月月中，竟可以喝上几十年而初心不改，甚至是生出许多的甜蜜。

那年遇上他的冬天，我尤爱熬这道汤，缘由是他爱喝。每次我端出用心熬制的萝卜排骨汤，边吃边谈心，小屋里溢满了浓情蜜意。每次出差也会找个家常小馆，叫上一碗萝卜排骨汤，吃来甘甜温暖。

人到中年，感叹于世事的无常，越发喜欢简单安闲的生活，低温的冬日上午，窝在家熬一锅白萝卜排骨汤，加点陈皮，犹如这恬淡的心境，悠闲，自得。适合分享，也宜于独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