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三大禁忌:捡人、师徒、修无情道。
师姐全沾了个遍,还说这是她的爱好。
果不其然捡的白眼狼徒弟因爱生恨,泄露宗门机密,引得仙门百派围攻。
却一个也没打进宗门。
这时我才知道,大师姐除了徒弟捡的都是大佬。
看门大叔是*人如麻的大魔头。
废物保姆是一人一枪挑遍所有宗门的天才。
娃娃脸的野鬼是前药谷谷主。
就连那哑巴厨子都是合欢宗最厉害的长老。
仙门百派将目光投向宗门中唯一身份普通的我。
我:隐藏身份?不道啊,师姐只说我是主角。
那年我八岁。
师姐刚入无情道。
可捡人的爱好却只增不减。
「师姐,捡人的风险,你不会不了解吧?」我气鼓鼓抢过师姐手中帕子,把师姐捡的陌生女人蹭成个花脸。
明明昨天还给我八卦隔壁宗门的大小姐捡回个落魄小子,被吃绝户了。
结果今天转头自己又捡回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师姐戳着我的小脑瓜说:「你还小,全图鉴的快乐你不懂。」
师姐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我确实不懂。
八岁,人嫌狗憎的年纪的我只懂得:我平等嫉妒任何一个人分走师姐的目光。
于是出口便是诋毁:「这种血糊糊的家伙,就算把她擦干净了,她也一定满脸烂疮,丑得不堪入目。」
我用力擦着她的脸,恨不得她脸上没疮我都把她蹭出个疮来。
可我这么蹭,她凌厉姣好的脸蛋反而更快地显露出来。
我:……
这人真讨厌,带着伤口还这么好看。
我看向师姐。
果不其然,她的眼睛亮了,她上次眼睛这么亮还是捡到那个哑巴厨子。
「这算不算集到战损皮?」她上下打量着那女人。
我不悦地往前挪了挪,挡住师姐视线。
突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上我的手臂。
那女人睁开凤眼,死气沉沉地看着我:「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她抓得极紧,我下意识地抵抗,却发觉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一个炼气期,她用了那么大力气,青筋都起来了……
这女人,没有灵力?
师姐笑眯眯地把我从她手里拯救出来。
「鱼鱼可没那么好心去救你。」
「救你的人是我。」她握住女人的手,「我叫云绯宵,青门掌门。」
谁知道那女人不识好歹,甩开师姐的手:「我不需要人救,送我回去等死。」
我第一次见到找死找得如此理直气壮之人,我掏出怀中的小木剑。
「成全她吧,师姐。」
「小孩子家家的,你连死都不知道是什么呢。」师姐呼噜一把我的头发。
娃娃脸的鬼魂这时从师姐的戒指里钻出来,悬丝绕过她的手腕。
鬼医摇头:「修为全无,天材地宝吊着,最多再活三年。」
「不建议捡,费钱。」
那女人听到这样的评价,更是偏过头去,只留给师姐一个后脑勺。
师姐摸摸下巴:「费钱啊。」
「你们哪个不费钱?」
鬼医被噎住,默默收起极其难得的悬丝,刷地钻回戒指。
师姐手一挥,十分大方地说:「没事,我捡破烂养你们!」
女人转过头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师姐。
「你都捡破烂了还要养人?」
「我灵力尽失,修为全无,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你养我没用,放我去死。」
师姐粲然一笑:「谁说的。」
她徒手搓出一个小水球放到女人头顶,那水球瞬间蒸发。
「鱼鱼得和我分床了,我要养你给我们鱼鱼做温床的保姆。」
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师姐要和我分床?」
「你都八岁了,书上说,建议六岁以上就分床,而且天气冷了,我这个身体……」
「我不要!」我抱紧师姐,大声叫喊着,「师姐就算变成冰块我也不要和师姐分床!」
「师姐不陪我睡,我睡不着的。」我哭得太真情实意,以至于蹭了师姐一身泪花和鼻涕。
女人皱眉。
她嫌弃地看看我,又看向师姐眉梢的冰霜:「你认真的?」
师姐点点头,再度握住她的手:「留下吧,青门很好的。」
「活着管饭,死了包埋。」
「死了包埋这事听起来倒还算有几分诱人。」那女人闻言摸了摸灵府之处,似是自嘲,「三年烂命换一副棺椁,划算。」
「不过你确定只给这小屁孩暖吗?你比她看起来更需要个温床的。」她指指师姐眉梢上的冰霜。
师姐先是一愣,随后摸着眉梢不无可惜地嘟囔。
「虽然我喜欢和帅姐姐贴贴,但我该死的是个直女啊。」
「还修无情道。」
「直女……是何意?」那女人疑惑,凌厉的凤眼带了些迷茫。
师姐捧着心口:「没什么意思,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快把这小妮子带走吧,她到睡觉的时间了。」
我:?
窗外青天白日的,睡什么觉?就算是睡觉。
「我不要她陪我睡。」
「我要师姐陪我睡。」
可惜八岁的我抗议无效。
这个眉眼锋利的女人,随意一捞便将我扛走。
我又锤又打,把她肩膀当肉饼啃,她都没把我放下。
从此我的夜晚失去师姐,多了一个浑身冒热气的女保姆。
后来我才知道,她之所以灵力尽失,浑身滚烫。
是有人碎了她的火灵根。
夜色浓。
我哭闹一天,终于累得像个无精打采的小狗崽,迷迷糊糊地寻找热源。
「死女人,你叫什么?」
「墨红缨。」
「哦,我叫云咸鱼,你以后叫我鱼鱼就行。」
我缩在她怀里,睡意朦胧,声音越来越小。
「师姐说我耳朵不小,有福之相,合该叫这个名儿……」
「鱼鱼……咸鱼……」
我躺在床上,血渗了一床,囫囵间脑中不知为何闪过儿时不懂事的画面。
记忆中那个滚烫女人,早就活过了三年,现在正蹲在我面前,不要钱一样往我嘴里塞丹药。
丹药很好用。
几个呼吸我便收回涣散的神识,抓住墨红缨的手,哑着嗓子问:
「师姐呢?」
墨红缨没回答我。
「师姐呢?」我抓住戒指问想要逃跑的鬼医。
鬼医也没回答我。
哑巴厨子推门进来,他递给我一个泡菜坛子,这坛子平时用来腌师姐种的辣椒、白菜。
可此时。
它装的是师姐。
「你们……拿泡菜坛子装师姐?」
掀开泡菜坛子,师姐小小的元婴躺在里面。
哑巴按住戒指阻断鬼魂医修回去的路,鬼医不得已回头,娃娃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泡菜坛子本来就是你师姐从秘境里捡的聚灵坛。」
「这么多年腌泡菜才是可惜了呢。」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我将坛子紧紧抱在怀中,腌辣椒味直冲天灵盖。
师姐到时候复活不会是辣椒味的吧?
可现在的形势,不允许纠结师姐腌出来到底是什么口味。
「交出仙簿,饶你们不死。」
外面仙门百派叫嚣着让我们交出仙簿。
师姐爱好捡人,可她捡的,并不是每一个都是好人。
比如宋以这个白眼狼。
宋以本是修仙第一宗的浑天宗的弟子,被人陷害后叛出师门,师姐见他可怜,天资又卓越,便收他为徒,也算是替青门延续香火。
师姐好心好意收徒,宋以却恩将仇报。
诱得师姐破了无情道不说,还偷走青门至宝。
青门虽小,秘密却大,历代相传一件宝物——仙簿。
天道无情,不允成仙,万年来再无一个仙人飞升,然天有错漏,降下仙簿。
得仙簿者,终成一仙。
宋以偷走仙簿,献给浑天宗换回自己的弟子身份。
可惜,他拿走的是假的。
浑天宗发现仙簿是假的后震怒,抽其灵根,绝其仙途,还抓走出门采药的师姐逼问真正仙簿的下落。
我见师姐多日未归,多方打听,最终带回师姐的元婴。
未曾想,青门有成仙机缘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整个修仙界。
青门遭祸,仙门百派围攻。
「醒了就别聊了,真指望我一个人打一百个宗门啊。」看门的刑叔朝我们大吼。
连带着仙门百派的嘲笑声也一并传入。
「一个毛头丫头就算醒过来又怎样?还能打吗?」
「你们被包围了,赶紧交出仙簿,饶你们不死。」
「瞧瞧这山门都快塌了,还好意思叫自己是仙门?我看叫乞丐窝还差不多!」
「听说他们掌门常年泡在秘境里捡破烂,一个都是垃圾的门派,*干净就当清理山头了。」
听到他们侮辱师姐,我刚想起身,却被墨红缨按住。
她将药瓶怼进我的嘴里:「自己吃。」
我:呜呜呜(红缨姐)?
下一秒,长枪飞出,扎进人群,惊起一片尖叫。
「一个人怎么不能打一百个宗门了?」
我抱着泡菜坛,咬着药瓶跑出去时。
就见墨红缨逆人潮而立,长枪悬背而出,枪尖划出漫天烈焰。
「不好意思诸位,现在是你们被包围了。」
哑巴厨子倚在门框上,掏出南瓜子,递给我一把,示意我边看边吃。
这剑拔弩张的?吃南瓜子?
哑巴厨子掏出纸写道:【新鲜的,昨天刚从南瓜里掏出来炒的。】
这是新不新鲜的问题吗?
哑厨将南瓜子硬塞到我手里。
我拗不过他,只能接过。
仙门百派的人看见墨红缨诧异极了,有些人甚至后退几步,显然十分忌惮她。
「长枪惊天,墨红缨?」
「谁?当年一人一枪挑遍所有门派的墨红缨?」
「她怎么会在青门?她灵根不是被毁了吗?」
灵根被毁,也可以重塑。
为了墨红缨的破灵根,师姐跋涉万里去掏火凤巢。
刑叔见有人吸引火力,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破火炉子可算舍得出来,累死老子了。」
红缨姐嗤笑:「让你天天躺着睡觉,不努力修行。」
「老子都看大门了,还努力个屁。」刑叔捶腿回道。
墨红缨不管他,一人一枪,冲入众人之中,宛若*神降临。
「青门保姆墨红缨,前来讨教诸位。」她声音张狂,在破烂山门间回荡。
「看看到底谁才是垃圾。」
咔哒咔哒,我和哑厨嗑着南瓜子给红缨姐加油助威。
「红缨姐加油!」
墨红缨听见助威,还不忘回头给我比个心。
看着飒爽的帅姐姐比心,有种违和感。
不过这都是跟师姐学的。
师姐……
我把怀中的坛子又收紧一点。
「还得是年轻啊,看这枪耍的,多威风。」他说着从哑厨手中抓过南瓜子,扔进嘴里,咔哒咔哒地嚼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烁赞赏。
哑厨看自己的南瓜子被抢走,顿时气得伸手就去拍打刑叔的手背
「不就是点南瓜子嘛,你个死哑巴,那么小气做什么?」刑叔继续咔哒咔哒。
哑厨委屈巴巴地看向我,眼眶都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见状,连忙从刑叔手中夺过南瓜子,塞回哑厨手里。
刑叔没了南瓜子,对着哑厨翻白眼:「小白脸,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
哑厨狠狠瞪刑叔一眼,从怀里掏出纸笔,刷刷刷地写道:【你那张老脸,想躲还躲不成!】
刑叔撇嘴:「一会打到你面前,我看你还躲不躲。」
他话音还没落,另一杆长枪伴随着破空声,直直奔着我们而来。
「墨家家主墨泊,愿来应战。」
我连忙后退两步,那长枪就扎在哑厨面前,颤了几颤。
此情此景如此眼熟。
不是。
他们姓墨的怎么都一个德行?
眼看着墨泊从人群后方飞身而出。
我抓起愣着的哑厨就跑:「你还真不躲啊。」
刑叔在我后面边追边喊:「你个没良心的破孩子,逃跑都不说带上你刑叔!」
「刑叔你言出法随,肯定没事。」
刑叔嘟嘟囔囔:「言出法随?你拽着跑那个才是呢。」
我跑得太快,只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我耳朵。
回音在我中间荡漾。
我:「刑叔你说什——么——」
刑叔:「什——么——都——没——」
墨红缨和墨泊二人,身形翻飞。
两杆长枪缠斗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同出一门的枪法,使他们清楚地知道彼此的优势和弱点。
「红缨,你的枪慢了。」墨泊有些惋惜地说道。
「换做从前,你三十招内就已经把我挑飞了。」
墨红缨眼睛一眯。
「是吗?那这是第三十招。」
墨红缨一枪将他挑翻在地,将枪尖恒在他颈间。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墨家让你当上家主,也是没人了。」
墨泊被枪指着,却丝毫不惧,反而兴奋起来。
「惊天……果然……它从墨家被偷的时候我就怀疑你没死。」
「红缨你不仅没死,灵根还恢复了,我就知道,你这种天才……」
提到天才二字,墨红缨的枪又进了一寸,汩汩鲜血从墨泊脖子上涌出。
可他不觉痛一般,目光顺着枪杆痴痴地舔到墨红缨的脸上。
「回墨家吧红缨,你回来,家主之位我拱手相送。」
「这种小破门派何德何能,竟然让你当保姆。」他显然对墨红缨在青门当保姆这件事情很不满,他死死盯着我,那双眼睛里透出的阴鸷隔着人群都让我看个分明。
刷——
枪尖在他右眼上滑过,赤红混合白浆爆裂而出。
墨红缨:
「什么破家主之位,我可看不上。」
「老娘就乐意当保姆。」
「我不仅当保姆,我还温床呢。」
「管的着嘛你。」
墨泊捂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墨红缨。
「红缨你,怎么堕落如此?」
墨泊还想说些什么,却再也没开口的机会了。
墨红缨将长枪拔出,凌厉的枪刃不沾一点血色,她对着尸体冷笑:
「堕落?」
「毁我灵根的帮凶,有什么资格说我堕落?」
说起青门的保姆,可能没人知道是谁。
但若是说起绝世天才墨红缨,谁都能讲出几个关于她的事迹。
三百年前,悬锋门。
长枪「惊天」嗡鸣着钉入青石,枪杆震颤的尾音还未消散,墨红缨已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酒液顺着她的下颌滑落,她一步踏出,靴底却踩在了一柄环首刀上。
环首刀发出哀鸣。
若是它的主人还醒着,一定气得要跟她拼命。
可惜,刀的主人,悬锋门主已然昏迷。
「谁还来战?」墨红缨高声喝道,带着几分醉意。
山风掀起她束得极高的马尾,发梢扫过腰间悬着的七枚形状不一的腰牌——那是今日连挑七宗的战利品。
悬锋门门人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地上已经被打昏迷过去的门主。
没人敢再踏出一步。
「那今日,便是我墨红缨胜了。」墨红缨朝地上的悬锋门门主一抱拳。
说完她召回惊天枪。
枪尖在一个悬锋门小弟子身前横掠而过,那小弟子不过十来岁,双腿一软,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腰上的腰牌顺势扬起,被惊天枪带到墨红缨的手中,她将其挂在自己腰上,和其他七枚一起,叮当作响。
「第八枚。」
墨红缨转身离开,惊天枪在青石上拖出火星,笑声混着酒气荡开整座山峦:
「总有一天,我要集满一百枚。」
「让仙门百派,都知道我长枪惊天墨红缨的名号!」
墨红缨这话,她做到了,墨家枪法也因此名声大噪。
墨家从无人问津的小门小户,成为了各派争先交往的对象。
邀请墨红缨去各种聚会的帖子如流水般流入墨家。
而创下一人一枪挑百门壮举的墨红缨,没有赴任何一场聚会。
她闭关了。
正如所有的天才一样,鲜花和掌声向来只是她的注脚,她的心中永远向着更强。
「我要成仙!我要做这万年来,第一个仙!」
仙门百派对她的这句豪言嗤之以鼻,修仙界万年无人飞升,飞升之路已经断绝,是大家的共识。
一时间说她不自量力的言论甚嚣尘上,人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可他们嘴上骂着她不自量力,心中却也生出隐秘的期待,天才如她,能把仙门百派都打趴下,或许真的能成仙也说不准呢?
彼时心高气傲、一心只向大道的墨红缨怎么也想不到,真正让她「成仙」之言变成笑话的,是她的「好」弟弟。
她的弟弟墨明玉。
用一碗杏仁酪,毁了她灵根,断了她仙途。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天气不晴不阴,保持着最适人的温度。
「明玉公子又去给天才姐姐送吃的了?」几个墨家支脉子弟抱枪倚在朱漆柱旁,见墨明玉捧着青瓷盅穿过廊下,不怀好意地出声。
「手艺这么好,不如着了女装去做厨娘,给我们也尝尝你的手艺?」另一个开口大笑道。
墨明玉敛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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