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固国 图片/来自网络

在农村，院子里一般不种洋槐树，因为“槐”字中有“鬼”字，牵强附会，有点不吉利。说是这么说，大部分人家不信这一套，例如我的窗前，就有一棵洋槐树。

大学毕业后，我参加了工作。按说，该成家了，父亲就把这处宅子给了我，叮嘱我打理好。屋子里自然不用说了，院子里最打眼的，莫过于那棵洋槐树。

洋槐树不大，也就是碗口粗，不过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长势没得说的。我打量了一下，想搞点创艺，弄个造型什么的，说不定看着舒服；于是，“三加五除二”，就把树头给锯掉了，想着等到发出来嫩枝，也便于操作。

看到窗台前有些低洼，每每下大雨，就有积水，我干脆拉了两三轮车土，倒在了那里，摊平、踩实。洋槐树的周围，足足埋了半尺深的土，心想经过这一番折腾，不管它多么桀骜不顺，肯定束手就擒、乖乖就范。

谁知道槐树嫩枝发出来后，就一个劲儿疯长，密密麻麻的，甚至一天一个样，上面还有刺，让人无从下手。开始的时候，我想把枝条弄个形状，就跟植物园里的“松编”差不多，可大的小的、老的新的枝条都跟着捣乱，弄得人越来越没有信心，也就算了。

工作忙，我也是隔三差五回家一次，往往还是来去匆匆，这棵司空见惯的槐树，莫名其妙地站到了熟视无睹的位置上。仅仅过了半个夏季，我发现屋里昏暗多了，罪魁祸首不言而喻，三五根枝条遮蔽了大半个窗户。

我坐在书桌前，看着几根树枝在微风中拂动着窗玻璃，一片片树叶也跟着抖动，想着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也就在这时，一只小麻雀飞过来，叽叽喳喳的，在窗前的枝条上蹦跶着，瞪着黑黑的眼睛，看着我。

刹那间，我竟然读出了诗意，微风、树枝、绿叶、麻雀、鸟鸣，原汁原味的自然情趣，和谐共生。真的，想接着摧残这棵洋槐树，还于心不忍，就等等再说吧。

午后，一只螳螂，掉到了我的书桌上。它通体晶莹碧绿，勉强站起来，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我看去，一只麻雀，在窗外树枝上看着它，因为我的缘故，不敢造次。我终于明白，这只螳螂为了活命，从窗前的树枝上跳下来，自然界的弱肉强食，在这片小天地里上演着。

窗前的几根树枝，越来越放肆了，不仅把手臂伸进了屋子里，还大口大口地蚕食着光亮。我终于忍无可忍，拿过来镰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教训了它们一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没过多久，新的枝条已形成了气候，开始了新一波进攻。

那年冬天，我搬到单位去住了，房子就闲置起来。不过，想起那棵洋槐树，我还是有所顾虑的，一年一个时候，下年暑天，不知嚣张到什么程度。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接天莲叶无穷碧，风光不与四时同”的时候，我回家看看老人。恰恰此时，胡同口有个算命的先生，非得看看我家院子里的风水，说是能指点一二，“百利而无一害”。

我是不信这一套的，但拗不过老母亲，就答应了，也就是过过时候，把人家打发走算了。谁知道，经风水先生一指点，那棵洋槐树是不得不刨掉的，影响光线不说，主要是导致主人前途晦暗，毕竟“槐”字中有“鬼”字，可怕。

我觉得搞笑，没当回事。

但我下次回家的时候，发现槐树已经被老爸刨掉了。我站在槐树“遗体”前，心里很不是滋味——迷信，让这棵洋槐树“躺枪”了！

壹点号李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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