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

阅读《西游记》，我有个非常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作者吴承恩非常熟悉《金刚经》。当然，这个判断不仅仅是因为《西游记》是写如来佛的法力无边，也不在于他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对《金刚经》的盛赞之语，更多的是通过作者在故事和细节上展现出的对《金刚经》的理解。作者深刻把握住了《金刚经》的核心要义，常常通过讲故事的方式来解读《金刚经》。

《西游记》第93回中的一个场景即是如此。故事讲得是有一天，唐僧师徒四人忽然又见一座高山，原文如下：

唐僧又悚惧道：“徒弟，那前面山岭峻峭，是必小心!”行者笑道：“这边路上将近佛地，断乎无甚妖邪，师父放怀勿虑。”唐僧道：“徒弟，虽然佛地不远。但前日那寺僧说，到天竺国都下有二千里，还不知是有多少路哩。”行者道：“师父，你好是又把乌巢禅师《心经》忘记了也?”三藏道：“《般若心经》是我随身衣钵。自那乌巢禅师教后，那一日不念，那一时得忘?颠倒也念得来，怎会忘得!”行者道：“师父只是念得，不曾求那师父解得。”三藏说：“猴头!怎又说我不曾解得!你解得么?”行者道：“我解得，我解得。”自此，三藏、行者再不作声。旁边笑倒一个八戒，喜坏一个沙僧，说道：“嘴巴!替我一般的做妖精出身，又不是那里禅和子，听过讲经，那里应佛僧，也曾见过说法！弄虚头，找架子，说什么‘晓得，解得’!怎么就不作声?听讲!请解!”沙僧说：“二哥，你也信他。大哥扯长话，哄师父走路。他晓得弄棒罢了，他那里晓得讲经!”三藏道：“悟能、悟净，休要乱说。悟空解得是无言语文字，乃是真解。”

从此段文字可知，唐僧是有慧根的，经孙悟空一提点，立即了悟，可惜猪八戒、沙僧不但没有听懂师兄和师傅对话的含义，而且还在那儿兀自嘲笑。殊不知，他两人才真的是可怜可叹之人，正如我们现在所说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由此也可知，虽然同在取经队伍中为徒，不过他两人与孙悟空之间的差别还是相当大的，不仅体现在武艺方面，更多的是体现在参悟方面，这也是到达西天极乐世界后，三人得到的封号不同的根本原因。

读到此处，我忽然发现这个“梗”与《金刚经》第二品“善现启请分”中世尊说法、长老须菩提未能即刻领悟的情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由会心一笑。

《金刚经》第二品是讲，有一天吃过饭后，长老须菩提向佛请教了一个问题，他问道：“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佛首先肯定了这是个好问题，接着回答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佛说完就不再说话了，长老须菩提听了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见佛不说了，就又开口道，“是的，世尊，我们很愿意听您讲解。”

这是很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实际上佛已经回答了须菩提的问题，只不过须菩提没有立即参透佛此话的深意，所以他只能接着让佛讲。当然，须菩提没开悟才会有《金刚经》的全文，否则我们就没有机会阅读到《金刚经》了。

佛与须菩提问答的情景，被《西游记》作者活学活用到了小说中，只不过孙悟空对唐僧讲解之后，唐僧立即就明白了，但猪八戒和沙僧却依然懵懂，两人的处境与当时的长老须菩提一样，非常具有喜感。

这正如不同的人读书，读的故事和内容虽然是一样的，但理解和感悟却是不同的，因为有的人读书是一带而过，而有的人读书则是理解了其中隐藏的深意和内涵，这正所谓是，“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

说明：

1.《西游记》有关文字摘自中国文学出版社《西游记》。

2.《金刚经》有关文字摘自东方出版社《金刚经》。

于2022.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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