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仔执笔

厨房的油烟机发出低沉的嗡鸣，我习惯性用褪色的围裙擦去溅到手背的油星。围裙上歪歪扭扭的"妈妈是超人"早已被油烟浸透，针脚里还嵌着女儿小学时漏下的橡皮屑。突然，一股陌生的茉莉香钻进鼻腔——陈明的西装领口粘着枚口红印，玫红色像一根刺扎进视网膜。

一、婚姻的保质期

十五年前的暴雨夜，他背着我蹚过淹水的立交桥，后背的温度透过衬衫烙进掌心。那时的婚纱照还挂在客厅中央，相框边缘却落满灰尘。我数着镜子里新添的皱纹，听见衣柜深处那条真丝睡裙的吊牌在风里簌簌作响——原来他早就不需要我穿这些。

茶几上堆着三个未拆封的快递盒，里面是给他新买的羊毛衫。我蹲在地上擦拭他皮鞋底的泥点时，行李箱滚轮碾碎了最后一丝侥幸。"房子归我，存款对半分。"他推来离婚协议的语气，像在报一份外卖菜单。

二、爱的慢性失血

深夜的便利店橱窗里，关东煮蒸腾的白雾模糊了戒指的光泽。收银姑娘工牌上"林晓晓"三个字，和他手机里那个粉色头像严丝合缝。我突然想起结婚第三年，他偷偷卖掉我的金项链给婆婆治病，当时还感动于这份孝心。

雨滴顺着发梢钻进衣领时，公园长椅上的瘸腿流浪狗正舔舐伤口。它湿漉漉的眼睛让我想起女儿养过的金毛——后来因为陈明过敏送走了。原来有些生命的存在，从开始就标好了退场日期。

三、废墟里开出的花

我在美发店剪掉及腰长发，碎发簌簌坠落如褪去的蝉蜕。街角咖啡馆招聘启事上，我的简历在"特长"栏写着：精通57种家常菜配方，擅长修补衬衫第二颗纽扣，能在三分钟内哄睡发烧的幼儿。

深秋的风裹着糖炒栗子香掠过橱窗，玻璃映出我挺直的脊背——原来没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影子也可以站得笔直。当收养的流浪狗把热乎乎的脑袋拱进掌心时，我终于读懂那位在ICU门口签了12次手术同意书的妻子，那位爬上两米高墙喂流浪狗的老妇，原来她们眼底的执拗，不是痴傻，而是穿越暴风雨的锚。

四、后记

昨夜梦见二十岁的自己穿着白纱奔跑，三十只流浪狗追着裙摆嬉闹。醒来时新买的绿萝正在晨光里舒展叶片，原来有些伤口结痂后，会变成守护新芽的铠甲。

婚姻或许会过期，但生命不会。当我在宠物医院给"幸运"办领养手续时，护士说它曾被前主人打断过腿。我摸着它温热的小耳朵轻笑：你看，我们这不都活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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