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蔡宇丹

一般来说，消费者网购遭遇假冒伪劣，标准情绪是“愤怒”，紧接着对不良商家进行“闪电打击”：打差评、向平台投诉、申请退款。比如拼多多上的退款速度，几乎是“秒退”，这对不良商家形成了极大的威慑力，有效打击了那些敢于“作妖”的。

但有种商品例外，那就是在网上买到不符合商品描述的花卉和种子。

1.

今年春节，本人首次尝试网购花卉，在被平台“店铺推荐”以及“好评榜第1名”狂轰滥炸一番后，从风信子、百合、雪柳、腊梅、水仙、雏菊、桔梗、康乃馨。

结果，除了标注着产自“云南昆明基地”的雏菊、桔梗，康乃馨外，其他品种的开花效果，堪比贾玲的买家秀——

冲着“漳州、精选、特级、大球”这几个定语，花48.8元买了6个水仙花球，带着养成的快乐每天浇水，结果，这个“已拼10万 件”的水仙花球只抽出5个花芽，其他都长成了绿油油的蒜苗。

算起来，本人购买水仙花球多次，以前都是到花卉市场的固定摊贩买的，从未失手过；更想不明白的是，都“已拼10万 件”了，难道那“10万 ”消费者中，就本人运气不好？

然而，就是被事实打脸了————

买的“已拼10万 件”进口风信子种球，水培1颗开花，盆栽2颗冒出了花蕊，但最终长成了没发起来的馒头，剩下两颗“洋葱头”，至今还在土里冬眠着。

“已拼10万 件”大头香水百合，59.8元，到手一数三束一共20多个头，但最后只开了11朵，其他都蔫掉了，一算账，在线下实体花店买，11朵百合也就30元。

还有【遇水开花型】雪柳、【遇水开花型】腊梅鲜切枝浓香型，图片加直播，“一周发芽，两周开花”这样的广告语，撩到你手直痒痒，结果买了个寂寞。

从卖家角度思考，都十几年过去了，电商从业者还是离不了“刷单”！这行业，实在卷得太厉害了。

不过，对比之前网购“已拼10万 件”的商品，比如“好评榜第1名”的灭蟑螂药，价格也不贵，堪称药到虫灭的“神药”，为什么网购花卉种子，“已拼10万 件”，这么不靠谱？

2.

上网一搜才发现，花卉、种子网购几乎成了假冒伪劣的重灾区。

一篇“在网上买种子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能种出什么”的网文，居然引来2000多条评论，大部分是吐槽：比如种的郁金香，长出的是大蒜；买的薰衣草种，结果种出来牵牛花；买的多肉植物，结果长出来的是下饭菜……

奇怪的是，买家对这样的假冒伪劣，容忍度很高，比如，“几百块买了一棵一米八的垂丝海棠树苗，缓了两年才开花，结果是西府海棠，虽然不对版，但好在是海棠”。

尤其诡异的是，这篇点击量10万 的网文，评论区里居然一片欢乐，各种无可奈何，让人哭笑不得的买家秀与卖家秀——

2100多条评论和吐槽中，很多人似乎找到了乐趣，“就像开盲盒一样，别提多刺激了”，一个评论这样写道。

偶尔也有愤怒的，一网友花一百多块网购了一种新奇水果——树葡萄，结果寄来了野樱桃苗和一支葡萄枝桠。网友本人是学园林的，收到货就认出来了，火速联系客服退货。

客服回复：“将两种苗种同一个坑，就会得到树葡萄。”

网友忍怒问：“请问葡萄是结樱桃树上，还是葡萄藤上？”

客服回复：“都会结。”

气得网友回复：“别侮辱我智商，立刻、马上、退款！”

“估计是客服自己也觉得答复得太荒诞了，火速同意退款了。虽然没经济损失，但是被欺骗，被愚弄太气愤了！”这位网友的愤怒都要蹦出手机页面了，有类似遭遇的我本该“共情”才对，但真实的反应是，我怎么都愤怒不起来，只是“蚌埠”住地乐。

贡献了这么多笑点的客服，你还怎么生人家的气！

3.

中国的电商经济在经过多年规范与整治后，假冒伪劣已经扫除了很多，平台规则也日趋完善，为什么花卉、种子网购成为了假冒伪劣的重灾区？

在这次惨痛的网购经历中，本人注意到，每个店铺基本上要塞一个2元-5元不等的“店铺优惠券”，前提是买家要发三五张实物图片放上去，另附若干字数“收货后感受”。

这次，我花4.5元购买了85粒茑萝种子，卖家不光赠送了两袋肥料，还塞了1元的优惠券，连快递费都不用掏，还能挣1块钱，这样的好事上哪找？

这一招对于很多惑于小利的消费者来说太有吸引力了，评论区的真实性自然大打折扣了。

去年，亚马逊封*中国卖家，起因也是卖家往里塞小卡片，刷好评，影响了公平竞争和用户体验。

至于事后，这茑萝开的是喇叭花还是太阳花，几块钱的东西，谁还懒得计较。反正当下说两句好话，上几张图片，就能挣一辆块钱，谁不愿干？

只是卖家都“优惠到尘埃”里了，那挣啥？

这就是中国这个全球第一大单一市场的优势了。以中国目前用户规模最大的电商平台拼多多来说，截至2021年3月，拼多多年度活跃买家超8亿。有这么庞大的用户基数，即便只挣1分钱，也是一笔可观的利润。

浮在表面上的，是人性的贪婪。

但从产业上讲，问题症结在农产品标准化上，这是农产品上行多年来要逾越的关隘。现在，附加值高的生鲜水果都做得很好，产业链非常细分，比如杨梅、荔枝、新疆葡萄、连枝樱桃小番茄等，都有专属包装盒，保鲜技术一流，价格昂贵的生鲜更是如此。但这样的产业升级，却在花卉、种子上“卡了壳”。这次网购中，除了昆明基地的鲜花在保暖包装、根部截面养护等非常专业，其他的从包装一看就是小作坊式的。

“昆明基地的鲜花”为什么成了响当当品牌？正是因为云南鲜花产业发达，市场庞大，就有了别人难以比拟的成本优势，这里的从业者更愿意遵守规则，更愿意花钱搞标准化。

假冒伪劣必须扫清，但这样的产业升级，不是一朝一夕的。

但来自另一方的变量势不可挡，这是一个消费驱动的时代，当95后成为消费主流后，那些小聪明、小把戏真是不够看了。

4.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

从消费者来看，买到假种子，却能感受到“打开盲盒般快乐的”，一般95后消费群体才有这样特别的消费体验——花几块钱，中间获得的是养成的快乐；花开的一霎那，是打开盲盒般的刺激。

“谁还没买过一株‘薛定谔的草’呢？”看看，买个种子，95后的买家就能从“薛定谔的 猫”这样的量子力学和哲学思维来分析问题。

什么是新消费时代？这株”薛定谔的草“提醒你，已经渐成消费中坚力量的95后来看，他们看待世界、思考问题的视角是全新的！

95后的用户体验也给商家打开了思路，为什么不开发“种子盲盒”呢？

2019年，盲盒突然火爆，成了风口，一举激活了青年潮流玩具市场。从泡泡马特的玩具，到考古盲盒、机票盲盒、文具盲盒、宠物盲盒……95后正在将小众盲盒，推动为主流消费。

但有一条是肯定的，这个市场一乱，谁都收割不了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