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忽然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头一回露出挑衅的神色，凑近陆锦时的耳边，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我得到了他，就不会放手。想让我还给你？不可能。”

她可没有忘记陆锦时走后，晁牧泽日夜买醉的颓唐模样，每每都让她心疼到恨不得以身相代。

把他还给陆锦时，好让她再一次伤害他么？！不可能！

“他爱的人是我，你凭什么不肯？”陆锦时闻言，眼底划过一抹阴鹜，紧接着，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变了脸，委屈之极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起来。

“妹妹，我求求你，我和牧泽是真心相爱，你明明知道，如果当初不是你和他做出那种事情，我根本就不可能出国——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求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字字如泣，说得情真意切。

陆亦初只感觉手腕上被尖利的指甲抠得剧痛，微微蹙眉，条件反射地用力一抽小臂——

“啊！好痛！”

顿时，一声尖锐的女音充斥了整个空间。

陆锦时猝不及防地顺势忽然跌到，捂着脚踝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泪盈于睫，“妹妹，我真的好爱好爱他——你都霸占了他这么久，就不能高抬贵手成全我们么？”

陆亦初手臂火辣辣地疼，抬手一看，果然数道血痕触目惊心。

她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耐心沉静和陆锦时平视，“不论你怎么演，现在不可改变的事实就是——我才是他的合法妻子。对这点，我绝不会让步。”

却没有注意到，陆锦时看着她的身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看来，你在晁家做了几年狗，就分不清谁是主人了？呵，合法妻子……”

阴测测的声音响起，陆亦初刹那间僵直了身子，眼睁睁看着晁牧泽绕过她将陆锦时抱起，神色冷酷，性感的薄唇无情她吐出两个字，“离婚。”

离婚？离婚！

低沉的男声激起回音，在脑海里一圈一圈地荡开涟漪。

陆亦初思维被震得一片空白，嘴唇蠕动着，良久才找回理智。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许是屈辱愤懑过了头，又许是陆锦时得意的神色太刺眼，总之，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在胸口，她蓦地后退一步，抿唇摇了摇头。

“不。我不离。”

这是她第一次违抗他的意愿。

晁牧泽漆黑的深瞳燃起滔天怒火，声线越发沉下去，“你就那么贱？”

“不知廉耻地给我下药，赖在我身边，对我摇尾乞怜——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都恶心得想吐？”

陆亦初脸色煞白，那一字一句响在耳畔犹如钢刀，一下一下切割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想跟他解释，那次她其实也被下药的事实，可她明白，这样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心痛到极致，陆亦初努力睁大眼睛，将眼眶中的液体死命憋回去，逼自己和他对视，豁出去般冷笑。

“恶心又怎样？”

“啪！”

话没说完，右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晁牧泽暴跳如雷的声音格外清晰，“贱人！”

陆锦时眼底的憎恨与嫉妒满的快要溢出来，她攀附住晁牧泽的肩，声线依然柔和，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妹妹，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

陆亦初捂着发烫的右颊，觉得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好一会儿才能听清外界的声音。

她知道，这回他是真的怒了。

可是，要让她退出，亲眼看着他和陆锦时情深义重——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晁牧泽神情有丝复杂，抱紧了陆锦时，刚才打人的那只手掌不自然地在衣袖中蜷起来，碰了碰掌心。

“随你怎么想。觉得我贱也好，不要脸也好——”

许是太难过了，竟然哭不出来。陆亦初苍然一笑，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凄然的表情，“总之，这个婚我不离。拿不到我的亲笔签字，离婚协议书就不会作效。”

就是因为初见时他太温暖，她才愿意飞蛾扑火一般迎上去，至死不渝。

晁牧泽和陆锦时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应，一时都怔在了原地。看着这样的陆亦初，陆锦时忽然对自己有些不自信，有些心慌地更加依偎进男人的怀里，一张清纯的脸无害至极。

“怎么办……牧泽，我、我是不是不该回来打扰你们？”

晁牧泽低下头，看着那双小鹿似的眸子一点点蕴满了泪，登时心疼不已，将陆锦时紧紧揽进怀里，“别多想。多余的人本该是她，我会尽快解决。”

多余的人……

陆亦初捏紧拳头，目无表情扫过两人相拥的姿态，接着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晁牧泽刀雕的轮廓浮动着寒意，眉头轻微蹙着，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他认识的那个软骨头的陆亦初，有哪里不一样了。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他终是沉声开口，“站住！我准你走了？”

陆亦初踩着高跟鞋的脚步缓了缓，却没有停下，节奏沉稳，逐渐消失在大厅门口。

直到走出富人区大门，陆亦初紧绷的身体才瘫软下来。

心脏逐渐被酸涩涨满，沉甸甸的钝痛。好不容易在那人面前积攒的勇气早已消失殆尽，她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慢慢在路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