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读杜卫东纪念程树臻的文章,里面提到程老师告诉杜老师小说写作注意的事项,文中提到了两点。
“写长篇有两个审美的表现手法不能忽略:一是闲笔——所谓闲笔,是指表面与正事无关,实则与主题、人物、情节有着内在逻辑的生活片段。闲笔不闲,它可以拓展作品的思想疆域,深化作品主题,帮助作家完成作品的人物造型;二是景物描写。他说,现在一些作家忽略景物描写;事实上,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都会在景物描写上着力,它既可以对作品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进行烘托,也有助于推动叙事,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程老师的这两点感受,在很多年前我跟朋友就交流过。经过我的解释,听者差不多都认同我的观点。
小说中最难写的是,那些看似跟情节无关的环境描写或者过渡段的写作。这些文字作者都能想象得到,读者阅读的时候会直接略过的,或者几乎不会认真地看,因为,大多数读者看的还是故事和情节,这些过渡性和描述性内容几乎与故事无关。
可小说创作必须得有过度段的描写或者环境描写,不然,干巴巴的说故事,那故事一定不吸引人,小说也不会太好看。
当然,现在也有纯对话组成的小说,这样的小说不是谁都能写的,再者,这样的小说题材选取和故事建构是受限制的,换句话说,不是所有的小说都适合用纯对话写作。
程老师说的闲笔跟我提到的“过渡段”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增加小说内涵和深度的,看似无关紧要的内容,其实,“过度段”是文章的粘合剂或者润滑剂,没有它,文章就是干吧的,就是粗制滥造的。
闲笔不闲,即看似无关紧要,其实是在为核心内容做着必要的修饰和补充,或者是为了缓冲情节与情节之间的压力,记得有部获茅奖的小说,故事写的太赶太急,读起来让读者感觉喘气都困难,这样的小说读着就非常不舒服,即便他获得国内最高的文学奖项,我依然说不喜欢它。
鲁迅先生的《药》,在结尾处,他在华小栓的坟头上凭空加了一个花环。这个花环其实跟小说本身没有关系,可他加了这个花环一方面是为了缓解小说营造的过于抑郁的气氛,再者也是通过花环为后来者彰显希望。
景物描写对于故事的设计非常重要,它可以给读者带来更好的代入感,非常容易让读者跟作者形成共振或共情,读者能沉浸式体验作者要表达的内容。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给人讲恐怖故事,假如直接告诉你故事情节,很多时候,听者是不害怕的,甚至是无感的,假如有事先的环境营造,甚至声音的营造,听者心里就已经布满了恐怖的影子,此时再把听者带到故事里,听者就会身临其境,跟故事里的角色一起担惊受怕。
以上观点都是小说创作中积累的经验,假如没有创作过小说,上面的说明也许感受不是那么深刻,假如你回忆一下自己的阅读习惯,估计也能知悉一二。
优秀的长篇小说,通常情况下得有一个好背景下的典型事件,这是非常重要的,没有这个题材,长篇小说的格局和定位就难上去。其次就是故事和人物设计,这是小说的灵魂,也是读者最关注的东西,故事讲好,人物要典型生动。三是要有逻辑,无论是故事设计,还是人物性格,都要符合逻辑。有人举例,家庭轿车就是四个轮子的,假如你非要装六个轮子,也不是不行,但是,它是不符合逻辑和实际的。四是小说是通过故事讲道理的,或者就是给人演绎写作的技术,这个道理最好是哲理,哲理通过心理活动体现出来,这是很多作家喜欢这样的写作方式。
假如同时具备上面几个元素,这部长篇小说几乎完美了。假如凑巧又具备程老师提到的两点,那这部小说绝对优秀。我一直觉得,写小说编故事不是难事,难的是给这些故事编辅料,就相当于画花的人,难的不一定是花,而是要花与花相称的绿叶。
我有个朋友画葡萄,他的葡萄里画的鲜艳欲滴,仅葡萄而言,我觉得他是有功夫的,可惜的是,他画的葡萄叶子跟牡丹叶子一样,我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那么娇嫩的普通,配上类牡丹的叶子,那副画我不说,大家估计也能知道了。叶子于葡萄画真的没用,但是,不像葡萄叶子的葡萄画,绝对是败笔。
道理说得够清晰了,估计大家也知道了,小说中哪些内容最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