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书籍文档 >

有一部小说女主角叫安小暖(什么小说女主叫安小暖)

来源:原点资讯(www.yd166.com)时间:2024-02-01 20:01:02作者:YD166手机阅读>>

“司沉,我只是想求你,让我看看我的孩子,哪怕一眼,一眼都行!”泪水已经冲花了她的小脸,安小离嘤嘤哭泣道。

又是在演戏,他怎么可能相信她!这个蛇蝎心肠又满腹诡计的女人!

“你只是一个*人犯,有什么资格对我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她脸色瞬间煞白,拼命的摇头,“不是,季司沉,暖暖不是我害死的,真的,你相信我!”

季司沉嗤笑,“凭什么相信你?”

两年前,就是她设计爬上他床的同时,剪断安小暖车子的刹车线,然后故意让安小暖来酒店目睹他们缠绵的一幕。

安小暖最终还是没能到酒店,在半路,就车子失控冲入河中,尸骨无存。

而安小离,不但洗脱了嫌疑,还借着这一夜的成果,成功让季老爷子开口,逼着他娶了她。

“安小离,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季太太的位置吗?现在,有什么资格得寸进尺?”季司沉厉声道。

安小离将眼泪逼回去,“司沉,孩子出生以来,我就没有见过一次,就当是我求你,让我看他一眼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司沉,求你了,让我看一眼他好不好?”

季司沉俯身,两根手指挑起她光洁的下巴,“十天之后,我会带他回来祭祖。”

安小离眼中瞬间迸射出光亮来,还未来得及张口,又听见季司沉说,“你不能说是他的母亲,记住了吗?”

没关系,只要能够让她看他一眼就好了。

“好,我记住了。”安小离重重点头。

……

十天之后,安小离一早就起来准备了,衣柜里仅有的三件衣服翻来覆去的换,听到楼下车子的声音,立马冲了下去。

在楼梯拐角,却被刘妈给拦住了,“对不起,少奶奶,季少吩咐过,不能让你下楼。”

她仅有的权利,就是站在楼梯上,远远地看他一眼。

安小离正要开口哀求,季司沉已经抱着小家伙进屋了,一时间让她所有的就注意力都倾注在了上面。

那时候她刚生下来这个孩子,连第一面都没见着,就被人给抱走了。

时隔两年,那个孩子已经长得好高了,眉眼间隐隐有着季司沉的影子,粉唇嘟着,正凑在季司沉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

季司沉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冷冽,抱着孩子去了祠堂。

刘妈作为管事主,这时候也要去祠堂帮忙,请了安小离回房间,锁了门这才离开。

安小离敲门敲了好一阵,也不见人来帮自己开门,最后看向一旁的三楼阳台,一抿唇,迈步走了过去。

她要去看孩子,手拉手,面贴面的看一看,谁也拦不住。

三楼的高度,从上往下看,让安小离有点头晕,扯了床单撕成条,绑成长长的一条,最后沿着栏杆往下滑。

前几日的绝食让她身体差了不少,快落地的时候,手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脚踝钻心的痛,却只能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

她不能被季司沉发现她的存在。

蹑手蹑脚穿过花园,到了祠堂跟前却没有发现孩子的踪影。

不免有点着急,四处张望寻找起来。

身子也跟着缓缓站起来,被一旁的刘妈给看见,赶忙走过来拦住她,“安小姐,请你回房间去,少爷要是看见你,不会开心的。”

“刘妈,算我求你,让我看看孩子,他在哪里,就一分钟,一分钟时间可不可以?”安小离低声哀求着。

看着跟前女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刘妈也有一刻的心软,同为女人,怎么会不知道和孩子分开会有多痛苦。

可是季少……

想到这里,刘妈又硬下心肠来,“对不起安小姐,我真的不能带你去看孩子,请你赶紧回房间吧,不要连累我。”

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边上的仆人,拖着安小离往前屋去。

“不要,求你们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啊。”安小离不愿意离开,双手死死的嵌入地里,企图抓住什么稳住身子。

仆人当做没看见,一个劲往后拉,指甲硬生生被折断,红的血渗入黑的土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不关心安小离怎么样,反正在季家,安小离只是一个顶着少奶奶头衔的罪人而已,不然又怎么会结婚三年,都还是被称作安小姐呢?

很快,安小离就被拖到了前屋门口,身上满是泥土,跟前更是拖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经过门口的时候,她用尽所有力气抱住门槛,疼得连说话都在颤抖,“求……求你们了,让我看看……他。”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随即响起。

孩子!

安小离赶紧抬起头来,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小男孩,眼泪瞬间涌出,脸上的泥被冲出两道沟壑来,狼狈得不像样子。

“宝宝!”她喊着,使劲推开边上的仆人,朝着孩子走去,可到了跟前,却又迟疑了。

她看到了瞳孔里折射出来的自己。

破烂得不像样子。

就这样满是血的手,怎么可以去抱他?

正在迟疑,那双胖乎乎的小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嘴边去吹吹,满眼都是心疼,“疼不疼?爸爸说,给吹吹就不会疼了。”

“不疼,一点都不疼。”手是不疼了,可心里某个地方,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安小离看着跟前的孩子,缓缓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说来可笑,孩子都两岁了,她却连名字都还不知道。

孩子张张嘴,正要回答,身后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巡儿。”

季司沉来了!

后背猛然发冷,安小离有些僵硬的扭过头去,看着满目冷冽的季司沉,不知道该说解释些什么。

下一次,季司沉是不是不会再让她见孩子了?

巡儿奔着季司沉而去,张开手臂抱住他的大腿,仰头说道,“爸爸,她受伤了,叫医生来看看好不好?”

“没关系,”安小离赶紧回答,对上季司沉的冷眸,心中又是一紧,“我什么都没跟他说,只是问了他的名字,司沉,我……”

话未说完,就被季司沉给打断,“别这样叫我。”

心里最后那点火苗被无情浇熄,安小离故作坚强的笑容苦涩无比,缓缓低下头去,“季先生,请你让我再和他说说话。”

“不行。”

“可是……”

“不要贪得无厌!”季司沉的话如同毒箭,字字刺入她心间,“能这样,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施舍。”

见自己孩子一面,还要靠着别人施舍。

安小离不知道是季司沉可笑,还是自己可怜了。

跌落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司沉抱着巡儿离开,没了巡儿的吹吹,伤口的痛铺天盖地而来,疼得她几乎要昏厥了。

可怎么都昏不过去,眼泪浸入伤口里,冲刷了上面的泥土,露出白红相间的肉来。

一旁的刘妈都看得触目惊心,这样深的伤口,安小离刚才却一声都没吭过,该有多大的忍耐力?

这边季司沉已经带着巡儿到了花园门口,听见巡儿往后指,”爸爸你看。”

扭过头去,就看见从三楼阳台顺下来的床单,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女人,倒还真的有点本事!

不对,真要是有本事,刚才又怎么会弄得那样狼狈,连乞丐都不如。

前几天绝食,今天又弄得一身伤,这个女人,一天不伤害自己就觉得不自在吗?

想着,他侧头吩咐佣人,“找医生给她看看,盯紧一点,不要再出事了。”

佣人点头的时候,带着诧异,这好像还是季少第一次对安小姐表示关心啊。

正纳闷呢,又听见季司沉冷冰冰的说,“好歹顶着季夫人的头衔,死了,怎么玩?”

扔下这句话,抱着巡儿上车离开了。

……

医生赶来的时候,安小离仍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坐在客厅的地上,眼泪流干了,此刻正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前方。

“安小姐,请你忍着一点,我现在要倒双氧水给你清洗伤口。”医生说着,却没有得到安小离的回应。

等了一阵,索性直接倒了上去,伤口上剧烈冒着泡泡,将里面的脏东西全部冲出来,换做一般人,至少也要哼哼两声。

可安小离那是那副木头样子,仿佛这个身子不是自己的,目光注视的,是巡儿离开的方向。

她的孩子叫做巡儿,季巡。

“近期不能沾水,不然伤口发炎就麻烦了。”医生交代完,把药留给刘妈就离开了。

大概是上午的事情感动了刘妈,这会儿看见安小离这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上去小声提醒,“安小姐,你何必这样,现在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情,不然以后有机会,也没这个力气去看小少爷啊。”

“可我现在就想看见他,”原本流*眼泪又涌出来,她仰起头看着刘妈,“那是我的孩子啊,我却连抱一下都没有过。”

被刘妈扶着上楼去休息,却怎么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满脑子的画面,一会儿是巡儿给自己吹吹的样子,一会儿是安暖暖结婚前夕车子打滑冲入河里的样子,一会儿又是结婚那晚,一面咬牙切齿说下半辈子她都是还债的样子。

昏昏沉沉,一晚上不知道被惊醒多少次,被子都被冷汗打湿了,盖起来潮乎乎的,更加不舒服。

身上的伤口原本是为了透气,就没有裹纱布,在这湿被子里捂了一晚上,就开始发炎,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

第二天刘妈发现的时候,安小离已经烧得整个人意识模糊了,脸颊潮红得不像样子。

正要送她去医院,却被安小离制止,“刘妈,不去了,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说什么胡话,什么死不死的,这辈子还长着呢,要好好活下去。”

听了刘妈的话,安小离只是苦笑,这辈子越长,她和巡儿不能相见的时间就越长而已。

安小离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巡儿了。

可祭祖才过去三天,季司沉却又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巡儿。

站在三楼阳台上,安小离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在做梦,赶忙抬脚往楼下走去。

可她发了太久的烧,光是从阳台到房门口,就已经用了不少的力气,气喘吁吁的,还未来得及抓住门把手,门已经从外面被打开了。

对上的,是季司沉的胸膛。

“司沉,啊,不,季先生,”她有气无力的开口,带着卑微,“请你让开好吗?”

季司沉却攥住她的手臂,看着那纤白的手臂上满是褐色扭曲的伤疤,以及那张因为发烧不正常潮红的脸颊,脸色越发阴沉,“烧成这样,还想去什么地方?”

她不吭声了,害怕自己说出是去看巡儿,就会被季司沉制止,关在这个屋子里,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可她越是沉默,季司沉就越是恼怒,推着她到床上,压在身上钳制住她的下巴,“说话。”

“我只是想出去。”

原本以为会被拒绝,可季司沉却起身放开了她,“那就出去吧。”

安小离顾不上怀疑什么,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楼下跑去,生怕季司沉反悔,又把她给捉回去。

三层的楼梯,头一次在安小离成了最遥远的距离,好像走不到边似的,好长时间才到楼下。

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巡儿,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轻声喊了一句巡儿。

巡儿应声转过头来,朝着她笑了一下,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妈妈,张开手臂朝着这边扑过来。

她赶忙蹲下身子去迎接,激动得不行,嘴角的笑意再明显不过。

巡儿叫她妈妈了!他知道自己是妈妈了!

可快到跟前的时候,安小离才发现,巡儿的眼神是直接越过她看向身后的,那个怀抱不是给她的。

那声妈妈,也不是给她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去,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叫她,“姐姐,好久不见啊。”

浑身如同雷劈一般,她猛地转过头去,整个人身子一颤。

安暖暖……

三年了,她还是一点都没变,跟往日一样温柔的样子,牵着巡儿走到她跟前,“听说姐姐你生病了,我就让司沉带着孩子回来给你看看。”

顿了一下,又笑了,“真要是病死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妈妈,你和这个阿姨认识吗?”巡儿仰起头问安暖暖。

安暖暖颔首,摸了一下巡儿的脑袋,“认识,这是妈妈的姐姐啊,你该叫,姨妈。”

下一瞬,安小离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没有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这几年,我被冤枉成什么样了吗?”

那一场意外的车祸,被认为是安小离蓄意而为之,被季司沉恨了这么多年。

原本还笑着的安暖暖,这一刻却突然变了脸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姐姐,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你了,巡儿还小,你不要吓着他。”

“什么怪不怪,当年我压根没对你做什么,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现在还撒谎,巡儿是我的孩子,怎么可以叫*妈呢?”安小离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正纠缠着,安小离的手却突然被握着往边上一甩,一下子把巡儿扇倒在地。

“巡儿!”两人同时喊着,安暖暖却先她一步,过去抱起巡儿,“姐姐,你打他干什么,他什么都不懂。”

在孩子的哭声中,楼上已经传来了季司沉的怒问,“安小离,你在干什么!”

“司沉,”安小离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着急的说道,“你看暖暖压根就没死,你问她,当年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她没死,你很意外吧?”季司沉冷冷的问道。

安小离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季司沉说这话的意思,都到这时候,他还在怀疑着她!

她过去质问安暖暖,“暖暖,你和司沉说清楚,当年的事情,是我做的吗?”

“姐姐,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了,现在,我只想和司沉还有巡儿好好在一起,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天旋地转,安小离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笑得眼角都湿润了,“所以你也认定,是我当时要害你?”

安暖暖沉默不语,答案却已经呼之欲出。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已经被季司沉无情的打断,“够了,安小离,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本来暖暖回来这件事情,我不打算跟你说,但暖暖听说你生病了,就带着巡儿来见你,而你呢,却还在撒谎,真是让人恶心。”

“不是这样的,季司沉,我真的没有害暖暖,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这句话她说了千遍万遍,但季司沉从未信过她,这一次,也一样。

“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打的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季司沉说着,下楼牵起安暖暖的手往外走,临到门口,又站住,“离婚协议我会尽快寄给你,你以后,滚得越远越好。”

“巡儿……”

“他是暖暖的孩子,从现在开始。”季司沉说道。

“不要!”在安小离撕心裂肺的喊声中,三个人越走越远。

背影像极了一家人,而她,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关于季司沉说的离婚协议,第二天开始就每天送到安小离手里。

她每天都当着律师的面撕碎,问所有问题都不回答,只有一句话,我要见季司沉。

季司沉一直没有出现过,反倒是安暖暖,主动约了她见面。

地点就在别墅不远处的咖啡厅里,安小离没有一刻犹豫,径直奔着那里去了。

到的时候,安暖暖已经在等她了,挑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老远的就朝着安小离摆手,一脸笑意盎然。

“喝点什么?还是跟以前,喝卡布奇诺?”安暖暖递来菜单。

被安小离推开,急急的奔入主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是关于巡儿的事情吗?”

“姐姐,三年时间还没有让你长教训啊?司沉说的话那么直接了,你干什么还死撑呢?对你又没什么好处。”安暖暖吹了一口跟前的咖啡,轻声说道。

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份离婚协议来,“签字吧,我会让司沉给你一笔钱,够你下半辈子过日子了。”

白纸黑字放在桌上,安小离看得分外岔眼,索性扭头不看,“我不可能离婚的。”

“为什么?”安暖暖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垮下来,“你明知道司沉爱的是我,你为什么死缠着不放。”

“因为我要我的清白,现在签字算什么,季司沉还给你,而当年的事情,仍旧是我背锅,甚至,孩子都拱手让给了你,我不甘心!”

如果在这场要死不活的婚姻里,必须要选择离开,那她也要带上巡儿一起走。

那天在季宅,安暖暖抓着自己的手,给巡儿那巴掌可不轻,这样的女人,她怎么能放心巡儿在她身边呢?

安暖暖冷哼一声,“你这样做,只不过是叠加司沉对你的厌恶而已,到时候得不偿失,怎么办?”

说完,又加上一句,“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巡儿,整天缠着我喊妈妈,多烦人啊。”

她奢求的事情,在安暖暖眼中却是累赘,不禁让安小离握紧了拳头,“既然你不喜欢巡儿,那就把他还给我,我带着巡儿离你们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

“我也很想啊,但是不行。”安暖暖耸肩,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又是一笑,“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三年前那场意外,虽然我死里逃生,但是肾脏却出了问题,有了巡儿,也就好办多了!”

指尖的温度瞬间冷却,安小离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跟前的女人,怎么都想不到安暖暖会这样狠毒。

她要两岁的孩子,给她移植肾脏!

“你怎么可以这样!”

安暖暖一脸无所谓,“我怎么不可以这样?姐姐,你占了我男人三年,现在该我讨债了吧?”

说着,又站起身来,端起自己那杯咖啡泼在自己身上,“放心,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你一天不同意离婚,我就一天不会收手,折磨你,我有千万种方法!”

说着,她突然抓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两下撕碎,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满泪水,“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夺你所好。”

下一瞬,季司沉已经到了安暖暖跟前,一把抱住她,“怎么样,没事吧?”

继而又愤怒的看向安小离,“你到底要怎么样?”

安小离笑了,笑得眼角都开始湿润,她想怎么样?她能怎么样?

“司沉,你不要怪姐姐了,她和你结婚三年,肯定有感情了,这会儿不想离婚生气也正常,我能理解。”安暖暖柔弱的挂在季司沉的怀中。

男人眼中那满满的厌恶,几乎要将安小离给淹没,“我压根就不爱她。”

尽管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从季司沉口中说出,安小离还是觉得心在滴血,脚步有点虚晃,“季司沉,你不爱我,我认了,把巡儿还给我,我就离婚,离你们远远的。”

“巡儿不可能给你。”季司沉抿唇。

不给她,要留着给安暖暖移植肾脏吗?

巡儿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为什么这么狠心!

“季司沉!你有没有人性,巡儿一口一个爸爸,你却这样对他?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恨死你。”

“让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人犯,蛇蝎心肠的女人,他才应该恨我。”季司沉说完,就搂着安暖暖朝着外面走去。

才走两步,突然听见后面扑通一声,脚步猛然一滞。

安小离跪在地上,声音都在颤抖,“季司沉,我求你,放过巡儿,他还那么小,不可以移植肾脏的。”

“要怪,就怪他投胎去了你的肚子吧。”季司沉冷笑一声,“一想到他的体内流着你的血,我就觉得恶心,安小离,有关你的,我都想一一摒弃。”

包括,这个他和她的孩子。

他有多恨她,就有多厌恶这个孩子。

整个世界,一百八十度旋转,彻底跌入了深渊之中。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家里面,正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却又接到了安暖暖的电话,“安小离,我改变主意了,孩子你带走吧。”

“真的?”安小离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手有些抓不住电话,“你在哪里,我现在……现在就来接他。”

有关季司沉的爱情已经不敢再奢望,但是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执念。

按照安暖暖给的地址,安小离去了海边的一处旧房子,在里面的冷冻仓库里,见到了安暖暖和沉睡的巡儿。

“巡儿!”她上前去,死死的抱住巡儿,却怎么都叫不醒他。

“别喊了,他吃了安眠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安暖暖不耐烦地说道。

安眠药!

安小离猛然间抬起头来,看着跟前的安暖暖,眼眶充血,“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这么小的孩子,吃安眠药很容易死掉的。”

“那有什么关系?”安暖暖耸肩,“又不是我的孩子。”

说着,她已经退出了门去,朝着里面的两个人笑了笑,“安小离,我改变主意了,这个孩子现在归你了,你们就好好在这里面,享受母子相认的最后时刻吧!”

周围的寒气冻得安小离打了一个哆嗦,也瞬间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未来得及冲到门口,门已经重重一声合上了。

门里门外,地狱人间。

“不要!”安小离跌跌撞撞冲到门口去,顾不上门上冻得厚厚的冰,使劲的砸,“安暖暖,你给我开门,快点开门啊!”

“司沉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你这张恶心的脸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开心!”安暖暖在门外轻笑。

是季司沉的意思?

是季司沉要她们都去死!

敲门的手贴在门上不再动弹了,很快被冻在了上面,寒气刺骨,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想笑,嘴角却怎么都牵扯不动。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是一片寂静,她在黑暗中,眼泪冻成冰珠,滴在地上阵阵作响。

“好冷啊……”巡儿被冻醒,见四周一片漆黑,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巡儿,巡儿。

安小离赶紧要过去抱住巡儿,但是手已经被冻住了,奋力一扯,皮肉分离,疼得她眼前一黑。

两个人抱在一起,却还是抵挡不住这寒气,巡儿从开始的大哭,声音渐渐微弱下来,身子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巡儿,起来活动一下,不要睡觉。”安小离脱了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裹在巡儿的身上,又四处去寻找出口。

“这里好冷啊,我想睡觉,巡儿好困。”巡儿弱弱地回答。

不能睡,一睡,就会死掉的!

她第一次和巡儿这样在一起,却已经是要生离死别,心里的痛挡也挡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最后抑制不住,大声地呜咽着。

一只冰凉凉的小手摸着她的脸颊,“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巡儿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两岁的小孩子,自己都冻得四肢刺痛,却还是强撑着起来给安小离吹吹,每一口,都是寒气。

“吹吹就好了,还疼不疼啦?”

“巡儿,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啊!”安小离几乎要崩溃了,又抱着巡儿去了门口,又是敲又是踢,“有没有人啊,开门啊,求你们了,放我们出去啊,我死可以,不要让他死,求你们了。”

“不哭不哭,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开门了。”巡儿反过来安慰安小离。

说完,又搂住安小离的脖子,“等他们来开门之前,我睡一会儿吧,巡儿困了。”

“不可以睡,巡儿,跟我说说话,不要睡,求你了。”

尽管安小离不断地呼喊,可巡儿的眼皮还是渐渐合上了,在黑暗中她看不见,却听见巡儿轻声喊她,“妈妈,不疼哦。”

这一次,是叫她。

安小离抱着怀里的巡儿不再说话,心口的位置越来越凉,最后像是抱着一块冰一样。

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原地。

如果要死,那就一起去死吧。

可仓库门还是被打开了,每月来一次的工人例行检查仓库,看见里面的安小离,被吓了一大跳。

那个满脸满身都挂着白霜的女人,身子十分僵硬的从仓库里面走出来,怀里面还抱着一个小孩子。

孩子已经永远地睡着了,小手,还死死抓着女人的衣服。

像是抓着最后一点依附。

这点依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就轰然倒在了地上,昏死前一刻,还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

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消融了些冰霜,又迅速被冻结住。

她输了,认输了,心服口服。

看着跟前这个周身冰霜被血染红的女人,片刻的震惊之后,工人这才打电话叫救护车。

安小离全身大面积冻伤,侥幸捡回一条命来,但巡儿,却没了。

她一个人办完整场丧事,就她一个人,盯着那个小小的棺材,看了一天一夜,周身都熏了纸钱和香烛的气息。

最后走到棺材跟前,轻轻拍了一下,语气温柔,“下面黑不黑,冷不冷?不要担心,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了。”

抿唇看了一眼那张放大的照片,“我保证。”

安小离去了那天的海边,不远处,是已经被烧个干净的旧房子。

那次出事之后,房子就无故起火,什么都不剩下了。

她几乎不用猜,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笑了笑,给季司沉打了一个电话。

这几天,季司沉也给她打过很多电话,可她一个都没接。

安小离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一个间接的*人凶手。

季司沉很快接通,电话那头带着焦急的语气,“安小离,你在哪里,巡儿呢?”

巡儿?

安小离轻声笑了,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来,“死了啊,季司沉,今天,我是想跟你说告别的。”

告别?

季司沉握着手机的手一下子攥紧,生出几分烦躁来,“什么告别,你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现在来找你。”

像是没有听到季司沉说什么一样,安小离继续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恨,为什么那天我没有和巡儿一起去死,又或者,死的人不是我?”

“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哪里?”季司沉坐进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问她。

“小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十几年了,那颗心小得只能装下你,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你的喜欢,那场车祸,让我成为你的季太太,却也让我一步步踏入了深渊之中,现在,快到底了,快结束了。”

她说着,从包里面掏出一把匕首来,“巡儿说,爸爸告诉他,只要吹一吹,伤口就不会痛了,季司沉,心疼吹吹管用吗?或者,剜下来,没有心,就不会痛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这条命留着干什么。

“从始至终,都是你不信我,我爱你,从未耍过手段,这颗真心,你从来看不见,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了,我祝你和安暖暖,白头到老,永无子嗣,断子绝孙!”

恰逢一阵风吹过,安小离的头发被扬起来,遮住了刀上的寒光,却也让季司沉瞬间反应过来,她是在海边!

“安小离,这些事情等我来了再说,等我。”

他发了疯一般发动车子,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

可电话那头的安小离却已经将刀插入了心脏,剧烈的疼痛反倒让她笑了起来。

至少,她离巡儿越来越近了。

“季司沉,我恨你啊。”她轻声说着,手机掉在地上,整个人身子往后仰,从崖上往下坠去,拍起巨大的水花,小片海域被鲜血染红,继而,又被海浪冲散。

她缓缓闭上眼睛,往海底沉去。

水四面八方地涌来,堵住了五官七窍,沉闷地无法呼吸,心脏停止跳动,血液不再运输,四肢顷刻间变得冰凉。

没死,可比死了还要难受。

安小离睁着眼睛,泪水和周身的海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很快便分不清彼此。

巡儿,都是她害死的巡儿啊……

“安小离?安小离你在哪儿?”季司沉把车停在海边,踉踉跄跄下了车,大声呼喊着安小离的名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阵阵海浪声,沙滩上空旷得让他害怕。

“安小离!安小离!”季司沉四处寻找着,不安的阴影将他笼罩。蓦地,一片殷红的海水出现在他视野里。

他瞳孔皱缩,心脏处似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难受。他大步跑过去,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安小离,他允许她死了么?

安小离抢救了两天才脱离生命危险,只是醒来后,一声不吭,一点东西也不吃,总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张嘴!”季司沉寒着脸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粥,不太娴熟地把汤匙递到她嘴边。

目光触及她苍白的脸时,他的心倏地疼了一下,似虫蚁啃噬。

安小离木着脸偏头,躲开了汤匙。

“安、小、离!”季司沉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他在医院里守了两天两夜,长时间的不休息和她的不配合让他烦躁到了极点。

安小离跟没听到他的吼声一样,依旧偏着头不看他。

季司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站起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嘴,端着粥碗往她嘴里倒。

哗啦!

安小离用力挣扎,打翻了粥碗。

碗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绝大部分粥洒到了季司沉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上,黏糊糊的,看起来异常狼狈。

“你找死?”季司沉俊脸上乌压压一片,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安小离偏头看着他,眼底空洞而木然,似是一潭死水。

那种胸闷到极点的感觉再次出现,季司沉高高扬起的手落下,冷哼一声,黑着脸大步流星出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泪水顺着安小离的脸颊流入口中,咸咸的,涩涩的。

为什么没死?

为什么没跟巡儿一样死掉?

她无比吃力地扶着床坐起来,拖着软的几乎无力的双腿走到床边,站了上去。

天上的白云,形状像是人的眼泪。

她闭上眼睛,身体前倾,许久没开口的嗓子沙哑异常,“巡儿……”

“安小离!”季司沉只是出去给特助打了个电话,回来便看到她站在窗台上,只要往前一步,就会坠入楼底,摔成一滩肉泥。

不安。

还有恐慌。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抱住她的腰身,将她拖了回来,“你以为不把巡儿的下落告诉我,我会让你死吗?做梦!”

“死了。”血丝一点点爬上安小离的眼球,她咬牙看着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啪嗒。

安小暖笑着推门走了进来,当看到抱在一起的男女时,笑容僵持在她的脸上。

阳光下,高大俊美的男人拥着娇小俏丽的女人,两人望着彼此,似是下一秒就要拥吻在一起,美好的让人嫉妒。

她眼底闪过一抹嫉妒和怨恨,故意轻咳了一声。

可是没人理会她。

季司沉脸上的愤怒、恐慌全都消散,他愣了一下,头脑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他隐约记得她前几天自*时说过巡儿死了,可巡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巡儿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吗?”安小离猛地推开他,声音因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你终于摆脱了让你觉得恶心的儿子,可以跟安小暖双宿双飞了,很开心吧?啊?”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季司沉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他怔怔地看着她,垂放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

不可能!巡儿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巡儿怎么会死?”安小暖冲到安小离身前,紧攥着她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姐姐,你那天说带巡儿去游乐场玩,我才让他跟你走的,他怎么突然死了呢?”

安小离胳膊被掐得生疼,她用力挣扎,想要摆脱安小暖这个虚伪的*人犯,可怎么都摆脱不掉。

“姐姐,”安小暖凑到她耳边,柔声说道:“你把那个野种葬到慈安墓园了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把他的骨灰挖出来,扔到海里了。”

“!”安小离瞳孔皱缩,身体僵硬一片,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安小暖!”愤怒和恨意在胸腔里揪扯,快要把安小离的心撕烂了,她发疯般地掐住安小暖的脖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你去死吧!”

巡儿,她可怜的巡儿……

安小暖被掐得面色涨红,却半点不挣扎,只是笑看着安小离发疯的模样,哽咽着求救,“司……司沉……救……救我……”

季司沉从恍惚中回过神,阴沉着脸快速上前,一把推开安小离,将安小暖护在怀里,大吼,“你疯了?”

砰!

安小离头磕在病床上,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

她却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捡起地上的粥碗,踉踉跄跄地冲向安小暖,“*了你,我要*了你!”

“司沉,我怕。”安小离越是疯狂,安小暖越是高兴。她扭头趴在季司沉的怀里,挡住了眼底的笑意。

季司沉攥住安小离的手腕,猛地甩开她,质问道:“闹够了没有?”

安小离摔在地上,尾椎骨磕得生疼,粥碗落在她身旁,残余的白粥溅了她一脸,混合着她脸上的鲜血往下流。

“哈,哈哈……”她笑得凄凉,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季司沉,我以前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瞎眼的男人?”

‘以前’两个字听得季司沉心烦意燥,他沉了脸,冷声说道:“你以为欲擒故纵这一招还有用?”

“你可真看得起自己!”安小离擦了下脸上的血,眼角眉梢满是嘲讽,还夹杂着几分悲凉,“季司沉,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你了!”

季司沉莫名觉得胸闷,他皱了皱眉,冷声警告,“别再让我知道你自*,不然我挖了巡儿的墓,扔了他的骨灰。”

“!”安小离四肢冰凉,她双目赤红地看着季司沉,猛地拿起地上的碗,奋力朝他砸去,“滚!都滚!”

连他也要扔巡儿的骨灰?

她的巡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就连死了,骨灰都不被放过!

碗擦着季司沉的耳边飞过,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阴沉着脸搂着安小暖出去了。

“司沉,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安小暖仰起头,温婉地说道。

季司沉却推开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乖,你的事以后再说。”

他越想安小离说的那些话越烦躁,心里乱糟糟的一片,“你说巡儿被安小离接走去游乐场,是怎么回事?”

“姐姐毕竟是巡儿的亲生母亲,她一直求我,我心一软,就同意了。”他居然在关心那个野种?

安小暖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可面上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也没想到姐姐为了不让巡儿给我移植肾脏,居然会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可能!”季司沉皱了下眉,下意识反驳,“她不可能害死巡儿!”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亲生骨肉,她不可能这么狠心!

“我也不愿意承认,可这就是事实。”见他替安小离说话,安小暖嫉妒得发狂,她咬了咬唇,哽咽道:“姐姐之前说就算弄死巡儿,也不会让巡儿给我移植肾脏,我一直以为姐姐只是说气话,没想到……”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趴在季司沉的胸膛里,“都是我的错,姐姐是因为不想让我康复,才弄死巡儿的。可巡儿什么错都没有,他是无辜的啊!”

“她以为害死巡儿就可以阻止你康复吗?”季司沉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俊脸上乌压压的一片,“巡儿死了,就把她的肾脏移植给你!”

听此,安小暖窝在他的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病房内,血液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安小离抹了把额头上的血,不顾巡房医生的劝阻,踉踉跄跄出了医院,打车去了慈安墓园。

巡儿的墓地一片凌乱,两个墓园工作人员正站在一旁说着什么。

安小离苍白着脸跑过去,见棺材已经被打开了,而里面的骨灰盒不知所踪。

她失魂落魄地蹲坐在地上,泪水和着血液往下流。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一脸同情加内疚地说道:“安小姐,实在对不……”

“巡儿!”安小离猛地推开工作人员,发疯似的跑过去,想要找巡儿,可怎么都找不到,她的巡儿不见了。

蓦地,她的视线停留在摔裂的墓碑旁,那里有很小很小一团混在土里的骨灰,几不可见。

“巡儿,妈妈来找你了……”安小离跪着爬过去,双膝在地面上拖出断断续续的血迹。

她想要捧起地上那团土和骨灰的混合物,可实在太少了,她磨破了手指也捧不起来。

“巡……儿……”安小离颤抖着呼吸,趴在地上,在工作人员惊悚和同情的目光中,趴在地上舔舐骨灰,吞咽到肚里。

巡儿别怕,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和妈妈在一起了!

工作人员们震惊过后,赶紧去拉她。可怎么都拉不开她,她似疯牛般啃着地面,嘴角都渗出血迹了,仍不停下。

“季司沉,安小暖,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的!”昏迷前,安小离满脸是血地发誓,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的鼻端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眼皮很重,怎么都睁不开,只能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讲话。

“季先生,安小姐伤得很严重,心脏处的刀伤还没愈合。而且她这些天没好好吃饭,又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作为医生,我不赞同现在进行肾脏移植手术!”医生的声音里夹着隐忍的愤怒。

季司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暖暖的身体已经等不了了。”

“可是季先生,安小姐的身体情况很不好,要是现在强行进行肾脏移植手术,很可能会在手术进行过程中,或者在术后有生命危险!”医生压着声音吼道。

季司沉沉默了一会儿,说得决绝,“手术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你只需要继续进行手术就行,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医生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安小离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想坐起来问季司沉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可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静静躺着,感受着手术刀从她身上冰凉滑过,刺啦一下划入她的皮肉,疼得撕心裂肺。

——他们没给她打止痛剂。

“司沉,要不还是停下手术吧……如果姐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安小暖柔柔的声音响起。

季司沉轻声安慰,“真出了什么事,这条命也是她欠你的。暖暖,这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安小离听着两人厚颜无耻的对话,愤怒在胸腔里冲撞,她想夺走医生的手术刀,*死这一对害死巡儿的狗男女。可事实上,除了默默忍受手术时带来的锥心疼痛,她什么都做不了。

好多次,她疼得恨不得死过去,去下面陪巡儿。

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放过安小暖和季司沉这两个*人犯。

忍!

她还要给巡儿报仇!

安小离疼得近乎麻木,刮骨割肉般的痛让她几次近乎昏厥,却又凭着浓烈的恨意强撑过来。

季司沉,安小暖,她恨死他们了!

“病人大出血,需要暂时中止手术!”医生擦了把头上的汗水,语速极快地说道:“小刘,准备血袋!”

“好……”的。

那个被叫做小刘的医生话还没说完,便被季司沉冷冷打断,“继续手术。”

“这样下去会死人的!”医生几乎是吼出来的。

“继续手术。”季司沉俊脸上乌云密布,凉凉道:“或者你出去,我找个医生替代你。”

“!”医生面色铁青,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但最后还是拿着手术刀,选择了继续手术。

他用最快的速度进行完手术,还有可能把安小离抢救回来,要是中间再换个医生,连抢救她的时间都没有了。

安小离失血过多又疼痛难忍,已经接近昏迷,却还是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昏迷前,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季司沉,他好狠的心!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是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刚睁开眼,便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趴在病床上,还没醒。

她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个形容狼狈的男人是一向最注重仪表的季司沉。

恨意自心底升起,安小离无比吃力地坐起来,双手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

然而,当她快碰到他的脖子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的命还真硬,这样都死不了!”见她醒来,季司沉眸底有一闪而过的惊喜。半个月了,他甚至以为她会一辈子是个植物人!

安小离没理会他的嘲讽,她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掐住他的脖子,“死吧,你去死吧!”

等*了他,她再去*了安小暖,替巡儿报仇!

“你疯了?”由于虚弱,她并没有多大力气,季司沉轻而易举便挣脱了她的桎梏,但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这个不择手段想要嫁给他的女人,现在居然想要*他?

胸口处莫名发闷,他松了松领带,又松了松,可那种窒息感却并未有丝毫减少。

被他胳膊肘磕到心脏处的伤口,安小离疼得倒吸一口气,低头一看,才发现之前的伤口崩开了,血迹染红了病服。

这样的红太过刺眼,季司沉压下心底莫名的恐慌,转身往外走,“你在病房里安分点,我去找医生!”

声音里的急迫,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安小离左手捂着心脏,血迹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她死盯着他,喉咙嘶哑,“你不弄死我,迟早有一天我会弄死你!”

说的太急太狠,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下咳嗽都扯得伤口处生疼。

这些疼痛都是他给她的,她会一笔笔记得,还给他!

“要不是暖暖的病还需要你,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季司沉并未转身,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大步出了病房。

“咳咳咳……”安小离原本苍白的脸因剧烈咳嗽而涨红,有什么东西顺着嗓子口咳了出来。

她伸手擦了下嘴,却擦了一手的血……她咳血了。

看着手背上的血,她愣了一下,随后不以为然地抽出一张纸巾,擦干了嘴角的血迹。

医生很快赶来,紧皱着眉头给她处理心脏处的伤口,絮絮叨叨地提醒,“你刚被移除了一个肾,身体很虚弱,心脏那里又有致命伤,做什么都要注意点,稍不注意都可能会危及性命。知道了吗?”

安小离没出声,只是讥讽地看了一眼床边的季司沉,便偏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巡儿那么好,肯定在天堂吧?也不知道她*了季司沉和安小暖以后,还能不能去天堂找他……

季司沉将这一切收在眼底,莫名觉得烦躁。

以前他在哪儿,她的目光在哪儿,直白火辣得让他恶心。可从她跳海自*那天过后,她不是不看他,就是用想要*人的目光看着他。

想到她说的不会再爱他,他愈发觉得烦躁,干脆将领带拽了下来。

她纠缠了他十几年,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她肯定又在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当天下午,安小离便被带回了之前住的小别墅。

“慢点,你的身体还没好。”见安小暖出来,季司沉立刻过去扶住了她,轻声叮嘱道。

安小离无声嘲讽,哪怕她当初因生产危在旦夕的时候,他都不曾这般温柔安慰过她。

“我只是想你了。”安小暖弱柳扶风地倒在他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冲安小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姐姐的肾和我身体排斥,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会想办法的。”季司沉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安小离在一旁看两人恩爱的样子看得直犯恶心,抬腿便想走,却被季司沉伸手拦住了。

“这次移植手术,你动了什么手脚?”季司沉满面寒霜,每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安小离停下脚步,觉得可笑,哑着嗓子反问,“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手术室了,季先生觉得我能动什么手脚?”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不会动脑子想想吗?

就他这样被猪油蒙了心的人,能把季氏集团做到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个奇迹!

“你跟暖暖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要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她的身体怎么会排斥你的肾?”季司沉松开安小暖,上前几步,紧捏着安小离的下巴,问得咬牙切齿。

她这种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他很不舒服,可具体怎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他想不通,也说不明白。

安小离冷笑一声,愤怒、憋屈在胸腔里冲撞咆哮,几乎要将她的身体炸裂。

她用力拍开季司沉的手,觉得恶心,也觉得后悔,她当初怎么就爱上了这种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瞎眼男人?

“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移我肾的人是你们,不顾我死活,选择用我肾的人是你们。我这个几次差点因此死掉的受害人还没说什么,你们反而质问我动了什么手脚?呵,季司沉,有比你还不要脸的人……”吗?

啪!

安小离的话没能说完,一巴掌落了下来。

她的脸被打的重重歪了过去,立刻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血腥味到了嗓子口,又被她用力咽了下去。

她撩开遮住了半边脸的长发,看着面前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认真说道:“季司沉,我这辈子从没后悔过什么,除了爱过你。”

是爱过,不是爱上,也不是爱。

季司沉看着她苍白脸颊上的红肿,心口处密密麻麻得疼。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疼,也不想去想为什么心疼。

他皱了下眉,下意识地抚上她的脸颊,“疼……”不疼?

但安小离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她厌恶地推开他,朝着别墅内走去。

季司沉望着她瘦削娇小却异常倔强决绝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安、惶恐,好像有什么在渐渐离他远去。

他拼命想抓住,但抓得越紧,消散得越快,就像流沙一样。

“司沉,你别生姐姐的气。”安小暖走到他身旁,咬了咬唇,苦涩地说道:“姐姐宁愿喝药伤害自己的肾,也不想让我康复,都是因为太爱你了。只有我死了,她才能替代我的位置,霸占你的爱。”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跟几个最好的大医院都通知过了,只要有跟你匹配的肾,他们会立刻通知我。”季司沉把她拥入怀里,但脑子里全都是安小离嘲讽而充满恨意的眼神,心里烦躁异常。

她害死巡儿的事情,他还没跟她算账,她居然还有脸怪罪他?

“找到一个合适的肾,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想珍惜和你在一的每分每秒。”安小暖粉嫩的指尖点着他的胸膛,柔柔弱弱地说道:“要是姐姐没弄死巡儿,也没偷偷吃药就好了。”

“别说她了!”季司沉冷声说了一句,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了。

他低头看着安小暖红了一圈的眼睛,揉揉发疼的眉心,放缓了声音,“去吃饭吧,我让王妈准备了些你喜欢吃的菜。”

安小离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站在阳台上往下看。

上一次她顺着床单下去找巡儿时,他看着她的伤口说,吹吹就不疼了。

她摸着高高肿起的脸,很疼,可是再也没人跟她说吹吹就不疼了。

“安小姐,吃饭了。”王妈推门进来,把一份菜一碗粥放到了桌子上。

安小离回了房间,扫了眼饭,抬头看向王妈。她不喜欢在房间里吃饭,嫌有饭味,王妈知道的。

“先生和……夫人在餐厅吃饭,让我把饭给你端上来。”王妈没看她的目光,偏开头,讪讪地说道。

安小离嗤了一声,笑得讽刺,“夫人?呵。”

王妈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安小姐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具体哪儿不一样了,她又说不上来。

“谢谢王妈。”安小离没再说什么,端着饭往阳台走。

王妈干咳两声,“那我一会儿上来收拾碗筷。”

“不用了,我吃完自己送下去。”安小离已经到了阳台,顺手关上了阳台的门。

她怔怔地看着阳台下方,扒拉了两口饭便吃不下去了,把饭全都倒入了马桶中,然后把碗和盘子洗好,藏到了衣柜里。

衣柜关上的那一刻,门突然开了。

安小离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离衣柜远了些,看向门口。

——是季司沉。

看见他,她就犯恶心。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怔怔地看着外面。

只是,再也看不到巡儿了。

“你吃了什么药?”季司沉没错过她眼底的厌恶和恨意,他强压下心头莫名其妙的烦躁和憋闷,走到她身旁,冷冷问道。

安小离一声不吭,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季司沉自认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可她每次都能轻易地勾出他的怒火。

他单手勾着她的腰肢,把她强行压到怀里,咬着牙问道:“为了不让暖暖康复,你居然吃药损害自己的肾。安小离,你还算是个人吗?她可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安小离仰头看着他,眼底恨意恍若实质,“亲妹妹会让医生只给我注射镇定剂,连止痛针都不打?”

她在手术台上躺着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手术刀穿入她身体的那种痛,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听此,季司沉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嘲讽道:“谎话连篇!要是不打止痛针,以你的身体情况,根本撑不下手术台。”

做手术却不打止疼针,那种疼痛他连想都不敢想,更何况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能撑过那种级别的疼痛?

她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原来你知道我身体状况不好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怒火在血液里冲撞,安小离咳了一声,血腥味到了嗓子眼,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我不想听废话。”她嘲讽的目光让季司沉眉头紧皱,他偏了下头,不再看她,“你只要跟我说你吃了什么药,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安小离冷哼一声,用力推开他,“季先生真是大度地让我感动。”

她双腿无力地快站不稳了,只能扶着墙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你说的没错,我未卜先知,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会在昏迷的时候会被抬进手术室,被人偷用我的肾。所以我喝了百草枯吃了老鼠药,就是为了损害我的肾,好害死安小暖。”

她偏头看着季司沉阴沉到极点的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而且我用刀捅了心脏,吃了剧毒,手术台上失血过多也没死,你说神不神奇?”

“安、小、离!”季司沉紧攥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起。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她这么伶牙俐齿!

说什么百草枯老鼠药,明显就是在戏弄他!

“不用那么大声,我没聋。”安小离嘴里满是血腥味,每次呼吸都很艰难,“我说我没吃药,季先生觉得我骗人,我说我吃了药,季先生还是觉得我骗人。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小离,你自找的!”季司沉黑着脸摔门离开,让两个佣人把她带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老实交代吃了什么药,什么时候出去。

她身上没有力气,走不动,便被两个人拖着往前走,双腿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道血痕。

安小暖吃完了正在前庭散步消食,见状柔柔地说道:“姐姐连走都走不动了,身体这么差,还是不要罚她了吧?”

“你这么善良,会吃亏的。”季司沉偏头,皱眉看着地上的血迹,心软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安小离刚刚在楼上一点事也没有,不可能突然走不动路,肯定是在演戏,就是不想受罚而已。

“可是,”安小暖咬了咬唇,眸底深处藏着几分得意,俏丽的脸上却是一片苦涩,“她毕竟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我看不得她受苦。”

“你把她当姐姐,她只把你当情敌。别再说她了,扫兴。”季司沉眉眼间一片冷冽,强压下心底冒头的担忧。

安小离那种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女人,就该给她点教训!

砰!

祠堂里,两个佣人把安小离扔到地上,不耐地说道:“跪好。”

“咳咳咳!”安小离单手撑着地面咳嗽了几声,那股血腥味又涌了上来。

她极力忍也没忍住,血咳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血,还有她苍白到不正常的脸色,其中一个佣人说道:“她好像病得有点严重,要不要跟先生说一句?”

“要说你去说,反正我不去。”另一个佣人说道:“先生那么讨厌安小离,过去跟先生说她的事,不是讨骂吗?”

季司沉讨厌安小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拎着安小离的胳膊让她跪好后,便在一旁玩手机和聊天。

安小离膝盖疼,胃疼,心脏疼,被割了一个肾的地方也疼,全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她觉得疼,可又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巡儿。

他那么小,之前被打那一巴掌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安小暖平时是不是经常打他?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安小离哽咽着呢喃。

直到现在,她还是想不明白,安小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还有巡儿,他才两岁啊,安小暖和季司沉怎么狠心到冻死他?

“安小姐,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把药名说出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有个佣人怕她撑不下去,劝道。

安小离捂着嘴咳嗽,苍白着脸没出声。

佣人实在怕她撑不住死掉,便跑去找了王妈。王妈过来,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让她说出药名,可她只是直挺挺地跪着,一句话不说。

王妈不想多管闲事,但又同情她的遭遇,最后几番犹豫,去找了季司沉。

“先生,我看安小姐的情况不太好。她腿上流了很多血,而且刚做了手术,身体弱,要是跪一晚上,恐怕会出事。”

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先生太狠了,怎么能不顾安小姐的命,只为了救另一个女人?造孽啊!

季司沉坐在大厅沙发上,端起茶抿了一口,冷冷道:“只要她说出药名就可以离开,要是不说,就跪着吧。”

“可是……”王妈开了个口,最后在他冰冷的注视中,只是叹了口气,就退下去了。

季司沉放下茶杯,本不想理会安小离,但她苍白却倔强的脸不断在他脑中晃荡,怎么甩都甩不出去。

她飘散着长发,周身全是血飘在海里的场景再次浮现在心头,他说不出的烦躁和憋闷,还有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恐慌。

他皱着眉站了起来,拎起西装外套穿上,大步流星地走向祠堂,速度比平时要快很多。

安小离跪在祠堂里,双腿跪得已经几近麻木,她额头烫得厉害,眼皮止不住地往下滑。

她身体踉跄了几下,控制不住地往下倒,却在此时听人说道:“先生。”

“咳!”安小离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把嘴角的血擦干净,硬撑着地面重新直起身。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露弱,除了季司沉。

“考虑好了吗?”季司沉不动声色地扫了她几眼,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些,精神还可以,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安小离笔直地跪着,没理会他。

她都不知道她‘喝’了什么药,怎么交代?就算她知道,也不会交代,她恨不得安小暖早点死,哪怕为此付出她的命都可以!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季司沉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喝了什么药?”

安小离冷嗤了一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见此,季司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冲两个佣人摆了摆手,他们便离开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救暖暖了?”季司沉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的衣服,不过片刻,便解开了两颗扣子。

安小离愣了一下,然后紧紧捂着衣服,用尽全力推开他,“你想做什么?”

“装什么纯洁?”季司沉搂住她的腰肢,轻而易举地将她扣在怀里,“你弄死了巡儿,就再生一个。”

“你……你让我再生一个,给……安小暖移植肾脏?”安小离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前,每个字都说的异常艰难,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季司沉没出声,只是目光落在她如瓷的肌肤上,眸色幽深了些。

这就是默认了。

安小离身前滚烫,但四肢却一片冰凉,恍惚间似是又回到了海水中,无边无际的海水灌入她的五官七窍,那种独属于死亡的窒息感又来了。

害死了巡儿不够,他居然还想再让她生一个孩子,好去救安小暖?

“别碰我!”安小离双目赤红,发了疯似的想要推开他,她绝不可能让她第二个孩子走巡儿的后尘!

可季司沉轻而易举便制住了她作乱的双手,“安小离,你别给脸不要脸!”

“放开我,你放开我!”安小离沙哑着嗓子嘶吼,她的手被制住了,便用脚去踢他。

她的反抗和抗拒让季司沉愤怒,“安小离,这是你害暖暖应付出的代价,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安小离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身体身心都很疲惫,绝望。

她真的厌恶他,她希望他能离自己远一点,再远一点。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季司沉贴近她耳边,声音低沉,但感觉那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在开口。

安小离真的很绝望,她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咬着牙想往后退,却被男人死死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半分都动不了。

“这是……季家祠堂,你可真恶心,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安小离一边哭着一边说。

季司沉瞧见她这模样,不禁冷呵一声,嘲讽道,“你在我面前装什么?”

安小离紧攥着拳头,想要逃跑,可身体疲软无力,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她咬着牙翻过身,双手撑在地上,吃力地往外爬。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傻到再相信他了!

“想跑?你问过我吗?”季司沉蹲下身。

安小离闷哼一声,血丝一点点爬上眼球。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努力逼下眼泪,双手撑着地面想要逃离,可根本逃脱不了。

“呵!”安小离冷笑,断续破碎的句子也挡不住她言语间的嘲讽,“你一面说……你爱……安小暖,和她在……一起,一面却和我在一起,这就是你说……的爱?”

恶心!

这个男人真的恶心!

“暖暖的身体不好,你以为我舍得轻易伤害她?”季司沉俯下身,贴着她的耳垂讥讽道。

安小离紧咬着唇,一阵血腥味涌来,她紧攥着拳头咽了下去。

安小暖身体不好,他心疼,所以使劲作践她?她在他心里还真是廉价!

她闭上眼睛,泪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流下,说的咬牙切齿,“季司沉,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

这场情事结束后,安小离发了一场高烧,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

医生匆匆赶来后,要给她输液,可她死活不输,每次刚扎好针,她就重新拔下来,最后两只手都是肿的。

“安小离,你要是不想让巡儿的骨灰洒到海里,最好别再胡闹!”已经凌晨一点了,季司沉本不用留在这里,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要留下来。

安小离躺在床上,面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裸露在外的四肢和脖颈不是伤痕就是密密麻麻的吻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没回应他,只是流着泪,嘴里不断在念巡儿的名字。

“再给她扎一次。”见此,季司沉烦躁异常,冷声吩咐医生。

她这么在乎巡儿,难道真不是她害死的巡儿?这个想法只是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甩了出去。

暖暖不可能骗他,安小离一直喊巡儿的名字,可能只是因为内疚。

医生又给安小离扎了一次,可跟刚刚一样,刚扎上就被她拔开了。

季司沉本就不多的耐心所剩无几,他以为自己会甩袖子走人的,可看着床上的安小离,脚怎么都迈不开。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安小离突然睁开了眼睛,哑着嗓子说道:“给我开药吧。”

“输液好得快,听话。”季司沉也说不清他怎么了,只是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安小离没理会他,只是用那双无神的双眼看着医生,坚持道:“给我开药吧。”

季司沉从没做过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他薄唇紧绷成一条线,剜了她一眼,大步出了房间。

见她坚持,医生只能收了输液管,给她开药。

“麻烦再给我点安眠药,谢谢您了。”安小离接过退烧药后,咳嗽了几声,苍白着脸说道。

医生边收拾药箱便说道:“退烧药里面就有安眠成分。”

“还是给我些安眠药吧。”安小离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口腔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医生没吭声,只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不怪他疑心病重,有些病人会用安眠药自*,必须得堤防。这位安小姐的情况他作为家庭医生大致知道些,有这方面的倾向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到两岁的儿子前段时间死了,我的肾也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被季司沉私自挪用给了安小暖。”安小离扯了扯唇,笑得苦涩又凄凉,“不怕你笑话,我心理压力大,整宿整宿睡不着,勉强睡着了也睡不好。”

“那这样吧,我先给你开三天的量,要是吃完了,你的睡眠状况还没有改善,再找我。”听此,医生动了恻隐之心,拿出一个袋子,装了几片安眠药。

安小离接过安眠药,眸光闪了闪,“谢谢医生了。”

等医生走后,她喝了退烧药,跟虚脱了似的躺在床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巡儿,你再等等,妈妈很快就会给你报仇的……”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得手心里全都是血,但她强撑着睁开眼睛,看了眼枕头旁的安眠药,笑了。

凌晨一点半,已经很晚了,可季司沉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站在走廊里,修长好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烟明明灭灭,映出他俊朗的五官,落寞,寂寥。

“司沉。”安小暖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在看到他脖子后方的抓痕时,眼底满是嫉妒和疯狂。

他又和安小离做了!

季司沉眉头微皱了下,掰开她的手,转身看着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不在,我睡不着。”安小暖垂下头,宽松的睡衣间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隐隐能看到身前的沟壑,“我真的好怕我睡着后就醒不来,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去睡吧。”季司沉揉了下她的头发,说得有些心不在焉。

安小暖垂眸掩住眼底疯狂的嫉妒,她摇摇头,趴在他怀里,哽咽道:“我不怕死,可我……可我真得怕再也见不到你。”

季司沉双手垂放在身侧,没跟往常一样抱住她,也没什么心情安慰她。

他越是这样,安小暖心里越不是滋味,她抬头看着他,“司沉,姐姐跟我是亲姐妹,肾肯定是匹配的。她还有一个肾,能不能……”

“不能!”季司沉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脸色也倏地沉了下来。

安小暖紧攥着拳头,泪水唰得就流了下来,似是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可以把别人的一个肾移给姐姐,然后把姐姐的肾移给我啊,我也没想着害死姐姐。”

季司沉直直地看着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半晌没有出声。

也许是夜晚让人更加清醒,也许是别的原因,他突然发现,她还是那张脸,可跟他记忆中的那个暖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说了!”烟烧到了尽头,烫到了季司沉的手,他捻灭烟,扔到了垃圾桶里。

安小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哽咽道:“司沉,你拒绝,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爱上姐姐了?”

“不是!”季司沉下意识地否认,“她的肾跟你不匹配,强行移植对你不好,我会尽快找到和你匹配的肾。”

“这样找,来得及吗?”安小暖眼睛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要不你跟姐姐再生个孩子,孩子的肾应该会匹……”

“肾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担心。”季司沉冷着脸打断她的话,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可想到她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他强行压下了不止一次生出的厌恶。

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没有恶意。

“司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安小暖的泪又流了下来,“当初我们已经定好了用巡儿的肾,可你一拖再拖,拖到巡儿死了都没松口。现在我说让姐姐再生一个孩子,你又阻止,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觉得我是拖累?”

季司沉这次是真的怒了,冷笑道:“那我们生一个?”

“?”安小暖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季司沉弯腰,跟她直视,言语间带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嘲讽和不耐,“你生的孩子,比安小离生的孩子匹配度高。”

“可是,”安小暖神色讪讪,连脸上的泪都停下了,“我不太适合,生孩子的话……”会影响她的身材。

“不早了,你去休息吧!”这是季司沉今晚第三次打断她的话。

安小暖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眼底被疯狂和嫉妒占据。

她为了他,两年前差点没了命,他怎么可以对安小离那个贱货有感觉?她不允许,她绝不会让他跟那个贱货在一起的!

安小离用了小半个月时间,才积攒够了一定量的安眠药。

这段时间安小暖一直指使她端茶倒水,只要她找机会把药放到食物或者水里就可以。

叩叩叩!

有人敲门,安小离连忙把安眠药放到了工作服口袋里。

为了羞辱她,安小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身清洁工工作服,要求她每天穿着,美名其曰宽松的衣服适合养病。

“安小姐,”王妈推门进来,叹了一口气,同情地说道:“安小姐说脚不太舒服,让你给她洗洗脚,再按摩一下。”

安小离点了下头,拿着纸巾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去了大厅,当着所有佣人的面,给安小暖洗脚。

咣当!

洗脚盆突然被踢翻,蹲在地上的安小离被洗脚水溅了一脸,衣服都湿了。

“对不起啊姐姐,我刚才一不小心把洗脚盆踢翻了。”安小暖嘴里说着对不起,可眼角眉梢却没有半点歉意。

类似踢翻洗脚盆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安小离强压下心底的怒气和屈辱,把洗脚盆收拾起来,蹲在地上给她按摩脚底。

“姐姐,我想喝你做的排骨汤。”安小暖丝毫不收敛自己的恶意,收脚的时候故意踢到了安小离的嘴上,随即娇嗔道:“你怎么不闪开呢,都碰到我的脚了,刚刚算是白洗了。”

“我去做。”安小离紧攥着拳头站起来,往厨房走。

她熬好排骨汤后,盛了一碗出来,然后左右看了一下,趁没人拿出了安眠药。可她犹豫了一下,把安眠药又收了起来,端着排骨汤出去了。

“哎呦,对不起姐姐,手滑了!”安小暖笑得幸灾乐祸,“麻烦你再帮我端一碗。”

滚烫的排骨汤有一半洒到了安小离手上,她的手瞬间红了一大片,几个水泡变魔法似的冒了出来,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

佣人们面面相觑,看着都觉得疼。

但安小离什么都没说,转身便再次去了厨房。确定没人后,她再次拿出安眠药,取出一半放到了排骨汤里。

季司沉不在,真是可惜了。

安小暖的心情很不错,这次没再手滑,接过排骨汤,全都喝完了。

“夫人怎么睡着了?”见她很快在沙发上睡着了,王妈困惑地呢喃。

“可能因为身体不太好。”安小离面不改色,淡淡道:“在沙发上睡不舒服,我们把她扶房间吧。”

两人有些吃力地把安小暖扶回房间,王妈问安小离手上的烫伤用不用处理一下,她说不用了。

安小离回了自己房间,拿出衣柜里藏着的盘子,小心摔碎,然后拿着一块最锋利的碎片偷偷摸摸去了安小暖房间。

两人是姐妹,一个是季司沉法律上的妻子,一个是他的情人,可待遇完全不同,连两人的房间装饰都是天差地别。

安小离扫了眼处处精致的房间,目光在几个价值不菲的小装饰品上停了一会儿,讥讽地笑了一声。

她拿着碎瓷片,走到安小暖身旁,掀开被子,毫不犹豫地把碎瓷片扎入安小暖的大腿中。

鲜血顿时汩汩流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床单,看起来触目惊心。

安小离拔出碎瓷片,带出细小的碎肉屑,她没有任何停顿,碎瓷片又瞄准了安小暖另一条腿。

她安眠药剂量没有用太多,在剧痛之下,安小暖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要安小暖慢慢失血,在恐慌中痛苦死亡,体会巡儿死亡时的那种绝望和痛苦!

巡儿,妈妈要给你报仇了!

“安、小、离!”季司沉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当看到躺在血液中的安小暖时,他瞳孔皱缩,飞奔过来。

听见他的声音,安小离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噗嗤!

碎片扎进安小暖另一条腿的瞬间,安小离被重重推开,砰的一声撞在衣柜上。

腹中一阵疼痛,她低头,看到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双腿之间流了出来。她瞳孔皱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孩……她有孩子了?

“暖暖?暖暖!”季司沉颤抖着喊了安小暖两声,拦腰抱起她冲了出去,连看都没有看地上的安小离一眼。

安小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那句‘帮帮我’堵在嗓子口里,最后咽了回去。

她看着两腿间越来越多的血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却释然的笑容。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但与其生下你,让你和巡儿一样受苦,不如这样放弃你……对不起。

安小离躺在血泊中,闻着浓浓的血腥味,本以为就会这样死去。可是她的命贱,老天爷不收,王妈发现了她,叫救护车把她送到了医院。

“幸好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孩子就保不住了。”医生感慨道:“这个小家伙真是幸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安小离怔怔地摸着肚子,眸底闪过一抹晦涩不堪。

幸运?呵。

“刘医生,季先生找您。”有个小护士敲门进来说道。

医生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一脸愤怒,“季先生居然想让你给你妹妹输血!你身体这么弱,还怀着孩子,要是这时候给她输血,别说孩子保不住,你的命都未必能……”留下!

“我*的事,你说了吗?”安小离面色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医生说道。

安小离苍白到不正常的脸上绽放一抹灿然的微笑,那双空洞木然的眼睛也恢复了些许神采,“那就输吧。”

“你确定?”医生看她就像是看个疯子,厉声说道:“就算你这次侥幸活下来,以你的身体状况,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安小离愣了一下,片刻后,她眼底蒙上一层水雾,但还是异常平静地说道:“嗯。”

她笑了笑,安慰医生,“你不用觉得愧疚或是遗憾,就算你不要自己的前程,不答应,季司沉也会找其他医生的。”

她太了解他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既难堪又无奈,但还是坚守底线,“别人做归别人做,我做不来这种没良心没道德的事情!”

安小离最后还是被推到了手术房,给正在进行手术的安小暖输血,只不过手术室里的是个面生的医生。

医生大致检查了下安小离的情况,犹豫道:“季先生,这位小姐身体情况很不好,不适合输血。其实我们医院有储存血液,不用非……”

“她想害人,就该付出同等的代价。”季司沉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说的决绝。

医生为难了一会儿,还是照做了。

安小离感受着血液的流逝,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过。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不要再做妈妈的孩子了,太苦。

手术结束的时候,突然响起了雷,紧接着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安小暖已经醒了,趴在季司沉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泣。他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不厌其烦地安慰她,然后让护士把她推去病房。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季司沉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安小离,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安小离仰头看着他,明明四肢百骸遍布疼痛,可她却说不出的高兴,“我早就说过,只要我不死,我就会想办法弄死你和安小暖这对狗男……”女!

“安小离,你找死!”季司沉寒着脸弯下腰,用力掐住她纤细的脖颈,说得咬牙切齿。

“这……这就生气……了?我还没说……说重点呢。”安小离被掐得面色涨红,难受到窒息,可心情却很不错。

季司沉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和裂了干皮的嘴唇,手不自然松了些,脸色却依旧不好看,“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你救活安小暖……了吗?”安小离拼尽全身的力气,撑着床坐起来,贴在他耳边,“就在刚才,你……你亲手害死了我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不是‘我们的孩子’,他没资格做她孩子的父亲。

她只是坐起来说句话而已,就累得大喘气,身体差到了极点,但声音却带着浅浅的由衷的笑意。

季司沉嗡的一下头脑空白,“孩子?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就是……巡儿回来……回来祭祖前,你强暴我的那次有的。”安小离看着他的神色,那股报复的快感愈发强烈,她喘息着笑道:“可惜……可惜了,你和安小暖想……想移植我孩子肾……救她的计划落……落空了。”

说完,她的双手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回到床上。

“你输血前就知道你*了?”季司沉双手紧攥着她的衣领,把她从床上拎起来,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知道她*,他绝对不会让她输血的!

“知道啊,故意不告诉你的,因为我……我想亲手看着你掐灭安小暖康复的希望。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很难……难过?”安小离眼眸弯弯,哪怕身体难受到极点,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季司沉额头青筋暴起,猛地用力掐住她的脖子,一点点收紧,“安、小、离!”

她害死巡儿不够,为什么还要害死他们第二个孩子?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咳……”安小离面色涨红,咳嗽一声,把到了嘴边的血腥味又强行压了下去。她无法呼吸,舌头生理性地外伸,可脸上的笑意却不曾消散。

他亲手掐灭了心爱女人康复的希望,一定很懊恼、很痛苦,但又很无奈吧?

呵,他终于能跟她一样体会到那种刻苦铭心的痛了!

砰!

就在安小离以为她会这么死去时,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落到了床上。她双手捂着嘴,大口咳嗽着,手心里很快黏糊糊的一片。

她知道,是血。

她低头,小心地用衣领擦干净嘴角,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手心里的血都擦到了衣服上。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季司沉心里乱糟糟的一片,愤怒、不解还有痛苦快要把他的心脏扯烂了。

他抓住她的裤腿,去扯她的裤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就赔我一个!”

“又要强暴?除了强暴,你还会别的吗?”安小离躺在床上,也不挣扎,只是笑,“不过就算你强暴我也没用了。”

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眼底似有星星,“医生说了,我的身体差,再也怀不了孩子了!所以你和安小暖的计划落空了,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肾,她就只能死了!”

“!”季司沉停下手中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胸口处一阵窒息,似是一脚陷入流沙,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笼罩着他的只剩下死亡气息。

她再也怀不了孩子了,而他刚刚亲手害死了他们唯一的可能还没成型的孩子……

他拽着她的衣领,猩红着眼睛大吼,“安小离,你他么就是个疯子!”

“呵!”安小离只是冷笑,巡儿死的时候都不见他这么难过,现在听说不能救安小暖了,他就难过成这样?

啪嗒。

有人推开了手术门,当看到里面的季司沉还有赤裸着下身的安小离时,连忙退了出去,“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门又关上了。

季司沉红着眼睛紧盯着安小离,俊脸阴沉沉一片。片刻后,他松开她,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瞬间,安小离嘴角的弧度消失,她吃力地坐起来,手指抚摸上平坦的小腹,泪水吧嗒一下落到了手背上。

她再也做不了妈妈了,但这总比她把孩子生出来,给季司沉那对狗男女作践好!

现在她只希望,等她死的时候,能再见巡儿和宝宝一面,亲口跟两个孩子说声对不起……

雷声阵阵,雨声不绝。

才下午五点,天就已经黑了。

季司沉出了医院,漫无目的地在雨中飘荡。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西装,彻骨冰凉,他却跟感觉不到一样。

胸口处似是堵了一团湿透的棉花,憋闷得无法呼吸。他右手成拳,一下下重重地敲着胸口,如涸泽之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啊!”

季司沉张开双手,赤红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他,是他亲手害死他们孩子的!

当时医生跟他说安小离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打断?要是知道她*了身体不好,他绝对不会让她输血的!

“安小离!”季司沉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害死了巡儿,还害死了他们第二个孩子,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安小离刚脱离生命危险,就被带回了小别墅。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却被要求去做所有佣人的工作,即便发高烧也不能停下,要是昏倒了,就被人用凉水泼醒,继续工作。

“吃饭了。”到了午饭时间,佣人往狗饭盆里倒了些狗粮,端到了她身前。

安小离已经吃了五天狗粮了,但再次看到狗粮,她还是怔了一下。

“快吃吧,要是不吃,一会儿你连这个都吃不了了。”佣人同情道。

安小离抿了抿唇,抓起一大把狗粮,全都塞到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嗓子被刮得生疼,狗粮里带的腥味让她胃里止不住翻涌。

她捂着嗓子咳嗽几声,染着血的狗粮掉到了地上,染上了灰尘。她捡起狗粮,再次扔到嘴里,努力咀嚼。

在季司沉和安小暖死之前,她绝对不能死!她还要给巡儿报仇!

佣人实在不忍心,他左右看了一下,小声说道:“趁着没人,我替你做点工作,你别跟其他人说啊。”

安小离跟没听到一样,抓着狗粮大把往嘴里送,她要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佣人叹了口气,拿起扫把扫院子。有些佣人看到了,就当没看见,只是扫一眼就赶紧离开了。

“安小姐。”王妈怀里捂着一个袋子,偷偷摸摸走过来,小声喊道。

安小离用力把快要吐出来的狗粮往嘴里塞了塞,偏头看着她,眼底一片漠然和冰冷。

“别吃这个了。”王妈四处看了看,快速把怀里的袋子塞到她手里,“这里有五个包子,你吃两个,剩下的藏到房间。等过两天,我再……”

“再什么?”季司沉冷着脸走过来,只是看了眼大口吞咽狗粮的安小离,便收回了目光。

王妈站起来,两只手局促地绞在一起,神色讪讪。

“我逼她给我送的。”安小离吃力地咽下狗粮,站起来,嗓子沙哑如破锣,刺耳难听。

王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季司沉目光落在她瘦削娇小的身体上,心刺疼了一下,但想到她做的那些不可饶恕的事情,他又逼着自己心狠起来。

“给我。”他朝她伸手。

安小离把袋子递了过去,低低咳嗽了几声,又把冲到了嗓子口的血腥味咽了下去。

“想吃?”季司沉冷笑一声,当着她的面把包子扔到地上,一一踩烂,然后进了别墅。

王妈和正在扫地的佣人不敢再停留,两人低头,跟着进了别墅。

“咳!”安小离咳出一口血,面色苍白得诡异,可她却若无其事地擦了下嘴角,接着蹲下身子吃狗粮。

晚上的时候,她正在擦马桶,安小暖过来找她,“姐姐,你在擦马桶呀?”

安小离低着头继续擦马桶,没理会她。

“不愧是母子两个,连擦马桶的样子都一样。”安小暖靠在卫生间门上,娇笑道。

安小离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拿着马桶刷站起来,颤抖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这嗓子是吃狗粮吃成这样的吧?真难听,司沉对你也太狠了。”安小暖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巡儿在我们家里擦马桶的时候,跟你一样,很认真呢。”

“你们让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擦马桶?”安小离紧攥着拳头,因过度愤怒而面色涨红。

“是啊。”安小暖眨眨眼睛,一脸天真,“巡儿不只擦马桶,还擦地,洗碗,就是想让我这个当妈妈夸他一句。”

“安小暖,你不是人!”安小离举起手中的马桶刷,砸向安小暖。

可她身体太虚了,根本没多大力气,安小暖轻而易举攥住她的手腕,变了脸色,“你要是想要巡儿的骨灰,就给我安分点!”

“巡儿的骨灰……还在你那里?”安小离愣住了,呆呆地问道。

安小暖一把推开她,嫌弃地在身上蹭了蹭手,“要是想要,明天早上十点到明山路136号找我。”

她说完便走了。

安小离一晚上辗转反侧,担心明天出不去。可天亮后她才发现,佣人们集体放假了,没人监督她。

她在清洁工工作服外面随意地套了件外套,拿着钱包出了门。

季司沉只是回家拿个资料,不想碰到了匆匆忙忙出门的安小离。

他皱了皱眉,本想喊住她,然而她走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她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

“跟上她。”他倒要看看她这么急急躁躁地去做什么。

司机应了一声,调转车头跟上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她拦下一辆出租车。

两辆车距离太近,司机差点以为要被发现了,结果她像是有什么急事,根本没注意到他,直接上车走了。

车子行驶了近一个半小时,最后停在五环外的一个废弃汽车厂前。安小离下了车,朝厂内走去。

“季总,现在怎么办?”司机扭头问道。

季司沉开门下了车,“你在车上等着。”

说完,他关上车门,跟着进了废弃汽车厂。

汽车厂很大,他见安小离进了西南方的一个车间,正要跟着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你迟到了五分钟哦!”

暖暖?她怎么会在这儿?季司沉浓墨似的剑眉紧蹙,下意识地躲了起来,然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往里看。

安小离不想跟安小暖废话,她四处看了一眼,略显急躁,“巡儿的骨灰呢?”

“别急啊,你从我胯下钻过去,再学两声狗叫,我就把巡儿的骨灰给你,怎么样?”安小暖张开双腿,指了指胯部,俏丽的小脸上充满了恶意。

季司沉紧贴着墙壁,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善良纯洁的暖暖?而且巡儿的骨灰怎么会在她手里?

他薄唇紧绷成一条线,正要进去,便见安小离缓缓跪下,从安小暖的胯间爬过,然后学了两声狗叫。

他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心头似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巡儿的骨灰呢?”安小离吃力地扶着地面站了起来,强忍着心底的愤怒问道。

“扔到海里面了啊!”安小暖摊了摊手,一脸厌恶,“那个小野种跟你一样,讨厌死了!”

安小离眼底的光彩瞬间没了,她失魂落魄地摔坐在地上,颤抖着质问,“安小暖,巡儿可是你亲外甥,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他才不是我亲外甥,他只是你这个野种生下的一个小野种而已!”安小暖像是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一样,面色狰狞,“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说车祸是你做的吗?”

季司沉身体一僵,难道这件事真不是安小离做的?

安小暖指着安小离,声音因过度拔高而显得尖利,“因为你就是个野种!*当了我爸妈的第三者,我妈好心没怪她,她居然设计我妈做了十多年监狱!而我呢,我居然认贼作母!我只要一想起来我喊了她这么多年妈,就觉得恶心!”

“你疯了?”安小离觉得简直可笑,“如果你不是妈妈亲生的,她怎么可能对你这么好?”

“我跟我妈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这些都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安小暖瞪着她,尖酸而刻薄,“你跟*一样淫荡无耻,明明知道我喜欢司沉,还去勾引他,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他对你笑,心里有多难受吗?”

安小离怔住了,愤怒、恨意全都变为了震惊,直到刚才,她从未想过她跟安小暖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但她绝不相信妈妈是第三者!

安小暖死死盯着安小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我不知道多少次想弄死你,你死了,我就能跟司沉好好过日子了!”

“可你的命怎么这么硬呢?把你跟小野种一起关在冷库,他死了,你没死!做手术的时候,我用全部积蓄买通医生和护士,让他们别给你打止疼针,而且你都大出血了,还是没死!”

女人再也不像平时那般娇弱温婉,眼底满是狠毒,嘴里说着最凉薄的话,跟季司沉印象中的安小暖完全是两个人。

他紧绷着脊背,胸口处恍若被尖刀刺入,刹那间鲜血直流,疼得撕心裂肺。

安小暖用车祸陷害安小离,害死了巡儿,还三番两次想要安小离的命,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安小离,羞辱她,甚至不顾她的死活,挪用她的肾,还让她给安小暖这个*人凶手输血……

他眼底满是羞愧和懊悔,俊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烫得惊人,可四肢却一片冰凉,似是浸泡在冬日寒冰中。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这次,你死定了。”安小暖用指甲戳着安小离的额头,附在她的耳边狞笑。

她的声音太小,季司沉没听清,他精神恍惚地站在门口,双腿似是灌了铅一般,想要进去,可却怎么都迈不动。

他突然有些害怕,怕看到安小离眼底的恨意和厌恶。

季司沉心绪纷杂地站在门口,脑中不断闪过安小离躺在血泊中说恨他时的决绝,胸口处一阵阵发闷。

直到门关上,浓烟自车间冒出时,他才回过神,快步跑去拍门,大吼,“安小离?安小离?你能不能听到我的话?”

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季司沉俊脸上倏地血色全无,他动了动门把手,里面锁住了,根本拧不开。

他瞬间慌了,怕了。他后退几步,跑过去大力踹开门,掩着口鼻进了车间内,“安小离?安小离你在哪儿?”

里面浓烟滚滚,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清。

季司沉被呛得直咳嗽,他一遍遍喊着安小离的名字,恐慌感越来越重。她不能出事,她绝对不能出事!

车间内不知都放了些什么,不时有或大或小的爆炸声响起,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可季司沉根本不想去考虑这些,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找到安小离。

“安小离!”在车间的一个角落,季司沉终于找到了昏迷的安小离。她额头上有一道十寸左右的伤口,脸上还有身下都是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颤抖着手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安小离,你醒醒。”

可安小离依旧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色跟鲜红的血液形成鲜明对比。

他摸着她瘦削到颧骨突出的脸,心一阵阵抽疼。

爆炸声接连响起,不断有重物掉落的声音。

季司沉手穿过安小离的腰肢和腿弯,抱着她站起来,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到达门口时,突地一道爆炸声响起,半截废旧汽车飞了过来。

他瞳孔中倒映着烧成一片火海的车间,在汽车马上要落到两人身上时,毫不犹豫地把她保护在身下……

安小离是被女人的哭声吵醒的,她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就见妈妈正坐在床头哭泣,而爸爸一脸沉重地站在床头。

“爸,妈。”她嗓子跟破锣般难听。

“唉!”安母惊喜地应了一声,赶紧擦干眼泪,但在看到她瘦削的脸还有烫伤的手时,泪水又掉了下来,“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看看你,快别哭了,让孩子笑话。”安父赶紧给她递过来张纸巾。

安母擦着眼泪,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可安小离一句都没听进去,“妈,我手机呢?”

“这儿呢。”安母不知道她要手机做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递了过去。

安小离接过手机,摸了摸,才垂着眸子突然说道:“巡儿死了。”

没人出声,病房内死一般的沉默。

片刻后,安母才站起来,红着眼睛说道:“不可能!巡儿前阵子去我们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

“被安小暖关在冷库里,活活冻死的。”安小离知道爸妈肯定不相信,又要替安小暖说话。她打开手机,翻出车间内的录音。

直到录音播放完的那一刻,安家父母还是愣愣的,不敢相信。

短暂的沉默后,便是爆发——

“我最开始就说不要那个孩子,你非不听!”安母哭着打丈夫,“林娜璐给你下药做小三,我忍了,她挪用公款被判十几年,你说要把孩子接过来,我也忍了!我这些年来自认待那个野种不薄,我得到什么了?”

安父任由她打,红着眼不出声。

“我外孙才不到两岁啊,就被这个狠心的给活活冻死了!要不是我女儿命大,现在早就没了!安建东,你还我外孙!”安母拳脚并用,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那么懂事可爱的巡儿,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安小离静静躺在病床上,手指抚上平坦的小腹,咬牙把到了眼角的泪水又逼了回去。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再也当不了妈妈了,这是报应!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不配当妈妈!

啪嗒。

这时,门被推开了。

安小暖走了进来,在看到病床上的安小离时,泪水倏地流了下来,“姐姐,你怎么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安小离冷眼看着她,没出声。

“你现在瘦了好多。”安小暖没注意到几人的异常,哭得梨花带雨,“还有你的手,怎么烫伤了?”

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你等下,我去找医生拿点烫伤膏。”

“每天这么演戏,不累吗?”安小离撑着床,十分艰难地坐了起来。

安小暖咬了咬唇,异常委屈,“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演戏?你这次脑袋是不是伤得太严重了,才会胡说八道?”

安小离冷笑一声,懒得跟她演戏,觉得恶心。

“爸妈,”安小暖无助地看向安父安母,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跟平时不一样,没人接话。

安小暖擦了擦眼泪,重新转向安小离,柔柔地说道:“我知道姐姐很爱司沉,所以司沉爱我让你很嫉妒还有不甘心,可是一个人的爱不能控制啊。姐姐,你还是放手……”

“跪下!”安父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

安小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爸,你怎么……”

“我当不起你这声爸!”安父一脸铁青,“现在跪下磕头道歉,或者我把你送到派出所,你自己选一个!”

安小暖睫毛颤抖了几下,满脸委屈,“爸,是不是姐姐跟你捏造了些什么,才让你误会了我?”

“你跟小离在车间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你居然还在这里颠倒黑白?”安母气得身体都在颤抖,又委屈又愤怒,“你跟*一样,就是个白眼狼!”

听此,安小暖也不装弱了,面色狰狞地说道:“闭嘴,你个贱货!真正的白眼狼是你!”

安母一直觉得她是个温顺善良的好孩子,此刻当面见到她的真面目,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执迷不悟!”安父颤抖着手指指着她骂了一句,直接报了警。

安小暖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反手指着自己问道:“你居然为了一个小三和一个小野种,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她说完,直接跑了出去。

安父立刻去追,但只是拐了弯便找不到人了。

警察来了后,做了些登记,又把安小离手机上的录音拷贝了一份,便离开了。

“这些年,委屈你了。”安母拉着安小离的手,眼泪怎么收都收不住。

“我没怪您,别哭了,毕竟我之前也没看出她的真面目。”安小离扯了扯唇,笑得凄凉,“可是巡儿再也回不来了。”

安母也跟割肉似的疼,但还是安慰她,“你还年轻,可以再要孩子。”

安小离抿了抿唇,没出声。医生说过,她不可能再*了。

“对了,司沉现在在ICU,还没醒过来,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安母问得小心翼翼,她知道女儿很爱司沉,怕她知道这个消息受不了。

安小离眸光闪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不去?”见此,安母很震惊,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他是为了救你才进ICU的,而且还没脱离危险期,你真不准备去看看他?”

安小离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说道:“我巴不得他去死。”

“你……”安母还想说些什么,可安小离直接打断了她,“妈,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安母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吧。”

晚上,安小离正在喝粥的时候,季母推门进来了。和平时的雍容华贵相比,她今天眼睛红肿,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异常狼狈。

“小离,你能不能去看下司沉?”季母走到床边,直接开门见山。

安小离忍着嗓间的疼痛咽下粥,声音没那么哑了,但依旧干涩难听,“抱歉季夫人,我身体不舒服。”

“你爸妈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在生司沉的气。”季母抓着她的双手,眼底满是乞求,“可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他是为了你才昏迷不醒的,嘴里还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就忍心不去看他吗?”

“恩?”安小离冷嗤了一声,在安母的帮助下,无比吃力地坐起来,仰头直视着季母,“他不让我见我亲生骨肉,还想把巡儿的肾换给安小暖,这是恩?”

“他也是被你妹妹蒙在鼓里,才会做出这种错事。小离,我记得你一直很爱司沉,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季母讪讪地笑了下,极力劝说。

“呵!”安小离挣脱她的手,每个字都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不顾我死活,让我给安小暖换肾、输血,为了替安小暖出气,他让我每天吃狗粮,做所有佣人需要做的工作。”

眼底酸涩得厉害,不知怎的变得模糊,“换成季夫人,会原谅吗?”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季司沉施加给她的那些痛苦和羞辱!

季母保养得宜的脸上一片涨红,即便很担心儿子,还是哑口无言。

他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混账了!

“季夫人慢走,我身体不舒服就不送了。”安小离从安母手中拿过汤匙,继续喝粥。

等季母走后,安母才犹豫着问道:“小离,要是你没去看司沉,他这次真的没撑过来,你不会后悔吗?”

“当然会后悔。”汤匙已经到了嘴边,安小离又放进了碗里。

安母拿起给她准备的外套,“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司沉吧。

“后悔不是我亲手*了他!”安小离紧攥着拳头,眼底的恨意仿若实质。

安眠药本来就是给安小暖和季司沉准备的,可惜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安母被这样的她吓了一跳,神色复杂地把外套又放下了。

安小离不喜欢医院,第二天就搬回了安家,她每天都会问季司沉的消息,但不是担心他死了没有,而是问他死了没有。

“小离啊,你这又何必呢?”安母又是愧疚又是担心,“不如去国外散散心,就当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了。”

安小离直直地看着窗外,声音很轻,“我放过他,谁放过我的儿子和宝宝呢?”

她的孩子们受了那么多的苦,凭什么罪魁祸首能心安理得地过日子?

安母叹了口气,擦了下眼角的泪。

“夫人,大小姐,季少来了。”佣人进来说道。

话音刚落,季司沉便冲了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病服,俊脸苍白,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当看到安然无恙的安小离时,这份担忧才淡了些,只剩下愧疚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安小离转身看着他,见他没死也不像有什么后遗症,有些失望。

“我就说小离没事吧,你非得过来!”季母跟在他身后匆匆进来,搂着他的小臂劝道:“我们回去吧,还得做检查呢。”

儿子刚醒就要来找小离,怎么拦都拦不住!

季司沉挣开她的手,走到安小离身前,明明有一堆话想要说,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他看着安小离,以前她的眼里全是对他的爱慕,可现在,只剩下厌恶和恨意。

疼。

心疼得几乎要窒息。

可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安小离眼角眉梢全是讥讽。

她这样子让季司沉难受得要命,他上前几步,想抱住她。可她厌恶地后退,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擦着她的衣角落空,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一片。他喉结滚动了下,艰难开口,“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都是我的错。给我个机会弥补你,好吗?”

“好啊。”安小离扯了下唇,在他惊喜的目光中,一字一句说道:“只要你把巡儿和宝宝还给我,我就原谅你。”

她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放弃尊严,原谅他对她犯下的所有错。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

季司沉目光蓦然黯了下去,心脏处如刀割火烹,疼痛难忍。

他知道他没资格再拥有她的爱,可他真的放不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可惜的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没动过巡儿的主意。”季司沉心中一片苦涩。

“从没动过?”安小离冷漠的眼底涌上一抹猩红,她用力推搡着他,声音由于过度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你已经把巡儿害死了,怎么还有脸说这种话?”

季司沉也不挣扎,任由她推搡,只是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司沉身上的伤还没好,你别推他。”季母担心儿子,赶紧过来拉住她。

安小离用力甩开他,猩红着双眼去推季司沉,“季司沉,你怎么不去死?”

砰!

季司沉重重摔在地上,腰上刚缝合的伤口崩裂,汩汩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病服。

“司沉!”季母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慌张,“你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对不起……”季司沉仰头看着安小离,每个字都说的异常吃力。

安小离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离!小离!”安母喊了两声也没喊回她,手忙脚乱地吩咐佣人,“你们都傻愣着干嘛,快叫救护车啊!”

一片兵荒马乱。

安小离回到自己房间,怔怔地坐了一个多小时,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

安母敲门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感慨道:“我看司沉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

“我准备跟他离婚了。”安小离淡淡打断了安母的话,她的身体大概撑不了多久了,她不想死了还是季司沉的妻子。

安母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你想好了?”

“嗯。”安小离点了下头,“您帮我找律师拟一份离婚合同吧,越快越好。”

安母犹豫了一下,答应,然后起身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安小离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喷了一手的血。她站起来拿了几张纸巾,若无其事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巡儿,再等妈妈一下,妈妈很快就去找你了。

半个月眨眼而过,可对安小暖来说,这半个月比过去的二十多年还要漫长。

除了那份录音,那个野种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她*人了,可那些该死的警察竟然全网通缉她!

银行卡被停用,她又没带任何现金,只能偷偷摸摸去求她妈。她妈很爽快地给了她五千,还给她做了一桌饭菜安慰她。

谁知道她吃完饭后就昏迷了,醒来的时候赤身裸体,旁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肚子上满是肥肉的老男人,还有一个干瘦猥琐的男人!

——她妈赌博欠钱,让她用身体还债!

“李哥,这是我女儿,才二十三岁,前几天刚被刘哥开了苞。她可是安氏集团二小姐,陪你三天,怎么也能抵得上我欠你的那些钱了!”一脸浓妆的林娜璐坐在男人大腿上,神色娇媚地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男人淫邪地上下扫了眼被绑起来的安小暖,在女人的腰上捏了一把,“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得你们娘俩一起陪我。”

安小暖瞳孔皱缩,想要拒绝,可嘴里塞着布,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都开口了,我能拒绝嘛?死鬼,点子倒是不少!”林娜璐娇嗔着戳了下男人的额头,走到安小暖身前,给她松了绑,“好好服侍李哥,知道了吗?”

安小暖洋装温顺地点了下头,却在林娜璐放松的时候,猛地推开她,朝门口跑。

这些低贱的东西配不上碰她!

砰!

李哥直接绊倒了她,利落地把她翻了个身,直接坐到她身上,去扯她的衣服。

“别碰我,你别碰我!”安小暖紧紧捂着衣服,既恶心愤怒又委屈。司沉和爸妈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耻辱?

李哥被她吵得烦躁,直接两巴掌甩在她脸上。

安小暖脸上火辣辣的疼,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流。她死死咬着唇,狠毒地盯着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要去找司沉,他一定会给她报仇的!

季家。

等季司沉的身体好些了,季母才敢把安家送来的离婚协议书拿给他看,“半个月前就送来了。”

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刺的季司沉眼疼,他没看内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安小离,三个字写的很娟秀,却扎得他眼疼。

季司沉紧攥着离婚协议书,猛地用力,把几张纸撕得稀巴烂,扔到了地上。他连外套都没穿,就往外面冲。

“司沉,你去哪儿?”季母焦急地跟在后面。

没回应。

季司沉上车,启动车子,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季母不会开车,急得赶紧叫人开车去追他。

车子一路到达安家。

“安小离?安小离?”季司沉下了车,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不安、愤怒在他的心底冲撞,快要把他炸裂了!

安小离走出来,淡漠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厌恶,“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吗?”

“撕了。”所有的不安、愤怒,在见到她后都化为窒息般的疼痛。

季司沉看着她苍白瘦削的脸,这半个月来,他分分秒秒都疯狂地想见她。可真的见到她,看见她厌恶愤恨的目光,他却突然想要退缩。

他这种苦恋情深的目光让安小离觉得恶心,她轻扯了下嘴角,“没关系,我这里多得是,你撕一份,我再给你一份。”

她偏头看着身后的佣人,“李姐,麻烦你去我房间再拿份离婚协议书出来。”

李姐看看她,又瞅了瞅季司沉,眼底满是犹豫,没动。先生和夫人说,小姐心里应该还是有季先生的,最好能劝和他们。

“我自己去。”安小离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安小离!”季司沉快走几步,从后面抱住她,呼吸声有些粗重,“别这么对我!只要不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一直以为她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可真的等她要离开他了,他才发现:于他来说,她是空气,无形,却是生存的根本。

他说话时的热气顺着安小离的耳蜗一路盘旋,本该暧昧旖旎,可她只觉得恶心异常,“松手!”

她一直以为安小暖死了的,却没想到季司沉跟她保持肉体关系的同时,还跟安小暖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他吻过安小暖的唇又来吻她,她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我不该不相信你,不该不让你见巡儿,不该把你的肾换给安小暖,不该让你给她输血……”季司沉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暗沉,“以前都是我的错,给我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我让人把安小暖找回来,把你的肾还给你,你想怎么处理她和我都可以!你可以让人取走我的肾,可以让我吃狗粮,可以……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跟我离婚,好不好?”

他一连说了两个好不好,一向幽深的眼底此时只剩下乞求和慌张。

“取走你的肾,让你吃狗粮又有什么用呢?”安小离眼底起了一层水雾,声音都在颤抖,“巡儿能回来吗?我的宝宝能回来吗?”

“我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你的!治不好还有试管,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季司沉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吻着她,语速比往常都要急促。

安小离垂眸,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眼底满是疲惫和沧桑,“我不会再要孩子了。”

她不配当一个母亲。

“安小离,”季司沉拽住她的手腕,重新把她扯到怀里,眼底一点点爬上血丝,“我什么都愿意做,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低头,想要吻她。

“放开我!”安小离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前,眉眼间的疲惫沧桑已经变为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厌恶。

她这样的抗拒让季司沉更加恐慌,他紧紧扣着她的腰肢,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只有抱着她,才能让他那颗躁动不堪的心稍稍安分些。

啪!

安小离猛地用力推开他,重重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季司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可跟脸上的疼痛比起来,更疼的是心。她警惕而嫌恶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心好疼,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那天他扇她那一巴掌,冤枉她的时候,她是不是比现在的他还要难受?

“你死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咳咳……再……再爱……爱你……咳!”安小离捂着嘴咳嗽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跟她愈发苍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的,可是这次的咳比以往来得更迅猛些,她怎么忍都忍不住,喉咙里涌上来的血也咽不下去。

季司沉瞳孔中倒映着她瘦削的身影,手脚一阵阵发软,恐慌不安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她怎么会咳血?

“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季司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只知道怀里的人轻的可怕。

见此,李姐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往小别墅里跑,“夫人,夫人,小姐她咳血了!”

“别……别碰……咳咳……”安小离身上软得没有半分力气,可还是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别碰……咳……我……咳……咳咳!”

她止不住地咳嗽,血液喷溅到他雪白的衬衫上,晕染出一朵朵妖娆艳丽的血莲花,刺得他眼疼。

“你别说话。”季司沉从不知道,他的手可以抖成这样子。明明她轻的可怕,可他手脚软得都要抱不起她了。

安母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就算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饰她脸上的苍白,“小离,别怕,妈妈来了。”

“妈……”安小离只要一张嘴,就止不住地咳嗽,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下,“别……咳……别让他碰……咳……我。”

她每个字都说的格外艰难,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她声音里的决绝。

哪怕危在旦夕,她也不愿意被他碰一下。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别说话!”安母想不明白,怎么只是一会儿工夫,女儿就会咳血咳成这样子呢,“李姐,快……快找人过来帮忙!”

她想要给女儿擦去嘴角和身上的血迹,可怎么都擦不干净。

李姐很快带着两个男佣人出来了,两人去抱安小离,可季司沉却牢牢抱着她,怎么都不松手。

“司沉,要是你真对小离好,就放开她吧!”安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就当阿姨求你了!”

季司沉怔怔地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人,她身上晕染的血迹看得他眩目。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松开了她。

男佣立刻抱起安小离,把她放到了车上,安母和李姐跟着上了车。车子启动,喷了他一身尾气。

季司沉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血迹,颤抖着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开车跟了上去。

车子到达医院停下时,安母遥遥看着下车的他,哽咽着冲他摆手,“司沉,小离刚才醒了说不想见你,你别过来了!”

季司沉刚迈出的脚又落了回来,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着,憋闷到了极点。

他拳头一点点攥起,眼睁睁看着安母他们和安小离进了医院,却连跟上去看一下安小离都成了一种奢侈。

烈日当头,晒得人头脑发晕。

季司沉在人群异样的目光中笔挺地站着,突然想起不久前也是在这家医院,他让医生把安小离的肾移植给安小暖。

即便医生后来说她大出血,他还是不顾她的死活,要求医生继续进行手术。

那时她没打止疼针已经很疼了,还听到他说这些话,很绝望吧?

他右手成拳,一下下重重捶打着心脏。为什么当初,他不珍惜她?

“司沉!”女人娇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司沉身体一僵,缓缓转身,当看到站在他身后半米远的安小暖时,眸色一点点变得暗沉。

她居然还有胆子来找他?

安小暖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一向精心打理的头发此时也乱糟糟的。她咬了咬唇,哭着扑进他怀里,“我好心原谅姐姐,她……她居然找人强暴我!”

“强暴你?”季司沉冷笑了一声。

安小暖没注意他眼底的讥讽,还以为他介意那层膜,便抽抽噎噎地说道:“幸好我被一个熟人救了,才没有遭受毒手。”

她的眼泪糊在了季司沉的衬衫上,让他觉得烦躁和恶心,他伸手推开了她。

“我真的没有想到姐姐……姐姐这么狠,她想*我没成功,居然想出这么恶心的方式想要拆散我们。”安小暖哭得梨花带雨,“幸好她的目的没有得逞,不然我……我真的没脸来见你了!”

现在医院补处女膜很方便,甚至可以选择薄厚款式。而且司沉这么相信她,他们发生关系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怀疑什么。

季司沉看着她拙劣的演技,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愚蠢,居然被她这种虚伪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蒙骗,甚至为了她三番两次差点害死安小离。

“司沉,你怎么了?”安小暖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她怯生生地仰头看着他,泪水又流了下来,“是不是你觉得我脏了,不想要我了?可是那个人并没有碰到我啊,我被我一个熟人救……”

“被哪个熟人救的?”季司沉冷眼剜着她,打断了她的话。

安小暖目光躲闪。

“说啊!”季司沉眼角眉梢满是嘲讽,“你不是挺能编的吗?”

听此,安小暖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些不安,“什么编?司沉,是不是姐姐跟你说了什么,你误会我了?”

“都到这时候,你还在颠倒黑白!”季司沉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恶心到这种程度,他死死盯着她,目光如刀,“你冻死巡儿,利用我对付安小离,现在还想把脏水都泼到她身上?”

他每前进一步,安小暖就后退一步,最后噗通一声蹲坐在地上,眼底满是惶恐。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没用这种目光看过她,像是想要*了她!

“巡儿还那么小,你*他的时候,不觉得良心难安吗?”季司沉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每个字都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安小离说的没错,他就是瞎子,明明安小暖的演技那么拙劣,他却还是一而再地相信她!

听此,安小暖咽了口口水,还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她咬唇看着他,眼睛红红的,“我当然觉得良心难安,可是我妈拍了我的裸照,用裸照要挟我,我才这么做的!”

季司沉冷眼看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死太容易了,活着才是地狱!

“司沉,你相信我,我也是被逼的!”见他不出声,安小暖觉得他信了,跪在低声哀求,“我这次回来找你,就是想做些事情去弥补我犯下的错。”

刚刚还栽赃安小离找人强暴她,现在就说想要弥补过错,简直前言不搭后语,这样的谎言太过粗劣。

而她的谎言越是拙劣,季司沉就越是愤怒,对安小离的愧疚就越深。

他弯腰拽住安小暖,拽着她往医院里走。

“司沉,我们去医院做什么?”他的力气太大,弄疼她了。她觉得很委屈,他以前很温柔,从来没有这么对过她。

“不是想弥补过错么?”季司沉的声音似是沁了一层寒冰,“先去医院,把安小离的肾还给她。”

“!”安小暖瞳孔皱缩,眼底满是慌张和心虚,拼命挣扎,“不可以这样,我会死的!”

季司沉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把她带到了医院。

当看到手术室的医生时,安小暖更慌了,想要逃跑。可刚迈出一步,就被季司沉重新拽了回去,“把上次挪给她的肾取出来。”

医生看了眼安小暖,欲言又止。

“有问题?”季司沉皱眉,阴沉着脸问道。

安小暖冲着医生拼命摇头,但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季先生,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位安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上次我是收了她的钱,而且被她用家里人威胁,才会帮忙做那个假手术的。”

他这些天总是做梦梦到另一位安小姐满身是血的样子,寝食难安。

这件事说出来,他就舒坦多了,大不了以后再也当不成医生。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季司沉一字一句地重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医生点了下头。

“!”季司沉紧攥着拳头,额头青筋迸出,所以他自始到终都被安小暖玩弄于掌心?

安小暖砰地一声跌落在地上,全身瘫软,完了,这次全完了!

“上次从安小离身上取出的肾呢?”季司沉强压着心底的怒气问道。

“我擅作主张,给保存起来了。”医生涨红着脸说道:“要是想要重新给安小姐安回去,随时可以进行手术。”

听此,季司沉心头稍稍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医院里面尿毒症患者多吗?”他偏头看向医生,眼底似是无尽深渊。

医生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些,但还是点了下头,说道:“不少。其实很多人换个肾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可要不是有了合适的肾没有钱,要不是有钱没合适的肾,真正能掏出手术钱又有匹配肾的很少。”

“她的肾和那些人匹配吗?”季司沉扫了眼地上的安小暖,似是在看一个死人。

医生点了下头,做戏做全套,安小姐怕季先生发现端倪,要求他按照流程来的,肾源匹配什么的都做过。

季司沉冷嗤了一声,收回目光,“她那么喜欢换肾,那就把她的肾和尿毒症患者的肾互换一下吧。付不起手术费的我来出,出了什么事情,后果我来承担。”

“司沉,你不能这么做啊!”安小暖脸上血色全无,爬过去,抱着他的腿求饶,“我承认我说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可两年前的车祸是真的啊,我当时是真的差点死……啊!”

季司沉不想再看她一眼,听她说一个字,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她,大步离开了。

他出了医院,拿出手机,想给安家那边打电话,问问安小离的情况怎么样,可号码都拨出去了,他又按了挂断——

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季司沉拿出一根烟,点燃,神色复杂地看着医院门口,吐出一个烟圈。片刻后,他还是没忍住,拨通了安母的手机号码。

可他一连打了三次,那边都没人接。

他慌了,难道安小离的病很严重?

季司沉扔掉烟,颤抖着手指翻到医院院长的电话,辗转找到给安小离看病的医生。

他进了医院,停在肿瘤内科的牌子前,不敢再往里走了。

肿瘤?

“你就是季先生吧。”有个头发花白的医生走了出来,做了个邀请的手指,“里面请吧。”

季司沉拳头攥起,松开,然后再次攥紧,他深呼吸一口气,进了办公室。

“我半个小时后还有一台手术,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吧,我尽量有问有答。”医生扶了下眼镜说道。

季司沉从未有过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可又害怕知道结果。

“我十分钟后就得走,需要做手术前准备。”医生看了眼时间,皱着眉提醒。

季司沉擦了下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汗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安小离她……得了什么病?”

听他提到安小离的名字,医生眼底闪过一丝波动,“你是她什么人?”

“丈夫。”想到不知什么时候,他就无法再用丈夫两个字做回答,他心里一阵刺疼,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肺癌。”医生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晚期。”

“!”季司沉嗡的一下头脑空白,喉咙一阵发紧,想要说什么,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肺癌晚期……

怎么会是肺癌晚期?

医生见惯了生死,可此时说到安小离,还是忍不住感慨,“她已经是肺癌晚期了,结果还流产、给人移肾,又过度劳累、伤心,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他当医生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比这个安小姐更惨的病人了。

医生每说一个字,季司沉的心就颤抖一下。

流产、移肾……每一样都是他的“手笔”!

他似被人拽入了流沙,眼前一片黑暗,空气匮乏得几乎无法呼吸,“还能……治吗?”

“情况不太好。”医生摇了摇头,“肿瘤和心脏位置太近,不好动手术,太危险。就算勉强进行了手术,肿瘤也很难摘除干净。”

季司沉眼睛发涩,身体止不住颤抖,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留院进行化疗,痊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能维持一段时间。”医生叹了口气,“但是安小姐拒绝治疗,我说破嘴皮也没用。”

“要是不在医院接受治疗,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季司沉脑袋昏昏沉沉的,心里乱糟糟的一团。

医生皱了下眉头,感慨道:“开始准备后事吧。”

他看了眼时间,“抱歉季先生,时间到了。”

季司沉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走出医院的,外面艳阳高照,到处暖洋洋的。可他却觉得四肢冰凉一片,恍若置身冰窖。

不断有人看着他,猜测这个衣服染血的英俊男人发生了什么。

“啊!”

季司沉抱着脑袋嘶吼一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如涸泽之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喉咙发紧,双手撑地趴在地上,泪水从猩红的眼角流出,吧嗒一声落到地上,很快湿成一片。

惩罚吗?

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吗?

“先生,你没事吧?”有人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司沉猛地抬头,双手撑着地面,头砰砰砰地往地上撞,跟疯了一般。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到极点的嘶吼声,每一下都撞得用尽全力,他的头上很快氤氲出一片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他议论纷纷。有人怕他这么撞下去出事,想要上去扶起他,可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吓人了,好几个有心要帮他的人吓得又退开了。

季母跟着车上的定位到了医院门口,季司沉的车倒是找到了,可却没有看到他的人。

正在这时,有两个女孩从她身旁走过,边走边说着话——

“那个帅哥长得不错,身上衣服也是名牌,怎么跪在地上撞头啊?要是个精神病,那就太可惜了。”

“我看他衣服有血,可能是亲人什么的出车祸去世,太伤心了吧。”

季母觉得自己儿子绝对不可能做出用头撞地的事情,但犹豫了下,还是上前问道:“请问你们说的那个人在哪儿?”

“就在那里。”其中一个女孩指了指人群的方向。

季母说了些谢谢,不抱什么希望地走进了人群,却在看到那个满头是血的人时呆住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过去扶地上的人,“司沉,你这是做什么?”

从小到大,她从没见儿子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

安家。

安小离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却依旧目光漠然,看不见因肺癌晚期这四个字引起的半点恐慌。

“小离,你就听妈妈的,去医院接受治疗,好不好?”安母的眼睛早就哭肿了,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安小离摇了摇头,她早就不想活着了。

“我知道,巡儿死了让你很难过。”安母拉着她的手,眼底满是乞求,“可是你也得想想妈妈啊,你要是死了,我这个当妈的就不难过了吗?”

安小离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反应。

“人死不能复生,你死了,巡儿也回不来啊。小离,我们再领养一个孩子吧,行不行?”安母的嗓子都哭哑了,她当初就不该对安小暖那么好,还为那个狠毒的女人骂小离。

要是当初没让安建东把安小暖带回家,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安小离眨了下眼睛,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流,“不了,不去祸害别的孩子了,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不配当妈妈。”

生一个孩子或者领养一个孩子,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了。他们都不是巡儿,不会跟她说吹吹就不疼了。

“小离,巡儿的死不是你的错,你别这么想不开。”安母拿着纸巾擦眼泪,“我们回医院吧,好不好?”

她女儿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那么多苦,还要得肺癌?

老天爷真是没长眼啊!

安小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对不起,妈,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的身体撑不下去了,心理也撑不下去了。

现在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梦到巡儿在她怀里一点点没了温度,梦到她拼了命地吃狗粮只为了活下去,或者梦到她在手术里大出血,她想要呼救,却动都动不了……季司沉对她做的每件事,对她来说都是噩梦。

“你撑不下去了,那你让妈妈怎么办?”安母哭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几乎是在嘶吼,“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了,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跟我回医院治疗吧,好不好?”

“肺癌晚期,动不了手术,只做化疗,妈觉得我还有希望吗?”安小离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无意义的微笑。

安母擦了擦眼泪,自欺欺人,“医生不是说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吗?说不定你就是那个一呢!”

任她说破天,安小离都只是看着天花板说对不起。

砰!

安父推门进来,他本来要去临市谈合同,在高铁上接到电话后,就匆匆赶回来了。

安母扑到他怀里,像是有了主心骨,“安建东,你快劝劝你女儿,让她……让她回医院接受治疗!”

“小离时间……”安父看着病床上的人,眼睛通红,声音有些哽咽,“她时间不多了,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些什么吧,别去医院受……受罪了。”

安小离笑了笑,声音很轻,“谢谢爸。”

安母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早知道女儿会受这么多罪,她当初就该跟安建东离婚,这样女儿就不用认识安小暖了,也不用认识季司沉了,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跟我瞎客气什么。”安父红着眼睛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有些颤抖,“要是实在疼得忍不住了,记得跟爸说。我们去医院拿止疼药,止疼药没用了,再用止疼针。”

“不疼,就是吐了点血,看着瘆人。”安小离坐起来,站到地上,转了个圈,“你们看,我挺好的。”

“那就好。”安父别过头,擦了下眼角的泪。

这时,李姐推门走了进来,小心翼翼说道:“先生,夫人,小姐,季先生来了,说是要见小姐。”

“不见!”安母站起来,声音因过度拔高而显得异常尖利,“他害死了我外孙,我女儿也快被他害死了,他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告诉他,别再让他出现在我们安家,不然我拼了命也要弄死他!”

李姐从没见过这样的夫人,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好的,我这就去跟他说。”

“等等。”安小离喊住她,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份离婚协议书,“我去见下他。”

“你去见他做什么?不许你去!”安母上前拽住她。

“妈——”安小离拉住她的手,强颜欢笑,“我没多少日子了,我不想到死的时候还是季太太。”

安母的泪又流下来了,冲她摆了摆手。

“谢谢妈。”安小离咳了一声,有些血喷溅到了离婚协议书上面。她跟没事人一样找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崭新的离婚协议书,下了楼。

季司沉衬衫早就被染红了,扣子也掉了两颗,他脸上全都是血,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也沾染了血迹,看起来异常狼狈。

他站在落日余晖中,在见到她出来时,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神采,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他想要抱她,可又怕身上的血污沾染到她身上,最终只是停在距离她半米远的位置。

“我本来也不打算见你的。”安小离把离婚协议书和笔递到了他身前,直接翻到了需要签字的那一页,“签了吧。”

阳光洒在她娟秀的笔迹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季司沉垂眸看着她,除了瘦了点,脸色苍白点,她和两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她眼里再也不会出现叫做爱慕的东西了。

以前他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算他疾声厉色,她也依旧会对他嘘寒问暖。而现在,即便他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问一句怎么了。

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我什么都不要,签了字,我们明天去民政局办离婚证。”安小离把离婚协议书又往前推了推,将笔塞进了他手里。

季司沉拿着笔的手有些抖,问得低声下气,“不论我做什么来弥补,我们都没可能了吗?”

“两个孩子的命横在中间,还有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觉得还能回到以前吗?”安小离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季司沉,破碎的镜子就算粘起来,也是有裂缝的。”

季司沉接过离婚协议书,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安小离,如果巡儿没死,我们还有可能吗?”

沉默。

片刻后,安小离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如果有如果,她希望她当初没有爱上他。

“就算没剩多长时间,也要离婚吗?”季司沉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攥着离婚协议书的手禁不住用力。

他还是不想跟她离婚。

安小离直视着他,说得毫不犹豫,“就是因为时间不长了,我才要跟你离婚。我不想以季太太的身份,去另一个世界,因为这让我觉得膈应。”

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恨意刺得季司沉心疼,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话可以比世间所有的毒药更让人觉得痛苦。

以前,他说那些伤人的话时,她是不是也这么难受呢?

“签了吧。”安小离不想再跟他这么耗下去了。

季司沉摘掉笔帽,颤抖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一个季字,然后停了下来,“只要你去医院换回你的肾,接受治疗,我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然后和你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安小离直直地看着他,然后讥讽地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别墅。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接受他的任何要挟。

一直到她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季司沉才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

不用离婚了,他本该高兴的,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安小离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一开始还是几天咳一次血,可后来渐渐变为一天咳一次血,一天咳好几次血。

她开始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没多大一会儿又会念着巡儿的名字,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安母整天以泪洗面,想尽办法劝说女儿去医院,可都不奏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后连下床都要让人扶着。

“夫人,小姐,季先生又来了,还在原来的位置站着。”李姐敲门进来说道。

安小离跟没听到一样,依旧坐在床上,认真却蹩脚地做着小孩子玩的那种毛绒玩具。

她什么礼物都没送过巡儿和宝宝,等她死的时候,就让妈妈把玩具烧了,她好拿着玩具去找两个孩子。

安母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

楼下,季司沉穿着不知多久没洗的西装,胡子拉碴眼睛血红地站在从这个窗户可以看到的位置。

他脖子上拴着一条狗链,脚旁放着些狗粮。这些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雨天阴天还是晴天,他都在这里站着,饿了就吃狗粮,其他时间就这么站着,往楼上看。

中间晕倒过好几次,安母也不算是那种真能狠下心的人,通知季家的人,让他们把他带走了。

可只要他醒了,就会重新回到这里站着,静静看着楼上。

安母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重新坐回了床上。就算再生气,看到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也气不起来了。

“小姐,要不你还是下去见见他,跟他说清楚吧。”见安母不出声,李姐改劝安小离,“季先生整天这样,大家越说越不像话了。”

邻居们看到跟别人学嘴,再加上季家是豪门,安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有些八卦记者过来蹲守,各种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愿意怎么说怎么说,等过段时间,他们就忘了。”安小离连头都没有抬。

李姐还想说些什么,安母冲她摇了摇头,“说就让他们说去吧。你去看看鸡汤怎么样了,要是好了,就给小离端一碗。”

小离没多长时间了,她只希望她能过得开心点。

李姐应了一声,下去了。

砰!

李姐刚走没多久,季母便冲进来了。

她直接跑到床边,焦急地拉住了安小离的手,“小离,你去劝劝司沉吧。他昨天趁着我们不注意,让医生摘掉了肾。现在还整天这样吃狗粮,不睡觉,再这样下去,他身体受不了的!”

季父跟在她身后,这个叱咤商场的男人,此时也是一脸疲惫和难掩的沧桑。

“抱歉季夫人,我帮不上忙。”安小离只是愣了一下,便抽回了手腕,继续做毛绒玩具。

她巴不得季司沉死,他死了,她死的才能安心。

噗通!

季母直接跪在了地上。

“季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啊?”安母赶紧去扶她,怎么说都没有长辈跟晚辈下跪的道理。

“你别扶我!”季母甩开她的手,跪爬到床边,哽咽着说道:“小离,我知道司沉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巡儿死了,他也很难过,那几天还差点出了车祸。”

“后来你流产,他在酒吧里喝得烂醉,还是被人给扶回来的。知道你得了癌症的时候,他在医院外面撞头,跟疯了一样。”

“我没想替他开罪,或者奢望你原谅他,我就是想让你劝劝他,让他别再这样了。我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实在接受不了他出什么事啊!”

安小离顿了一下,把毛绒玩具扔到一旁,眼底说不清是悲凉还是嘲讽,“我也就巡儿一个孩子,可是直到他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最后那声妈妈,到底是喊我还是喊安小暖的。”

要是那句是喊安小暖的,她这辈子连巡儿的一声妈妈都没有等到。

“司沉有错,可要不是安小暖挑唆,他也不至于错得这么离谱!”季母声泪俱下,“小离,我一直以来对你还不错吧?你就当……就当可怜可怜我了,去劝劝司沉吧!”

安小离目光凉凉,没有出声。

她可怜他们,谁可怜巡儿还有当初的她?季司沉间接害死她的两个孩子,几次差点害死她,她为什么还要理会他的死活?

“小离,我也求你了。”季父跟着跪下,双眼通红。

两家毕竟几十年的交情了,安母实在不忍心,“小离,你公公婆婆就司沉这么一个孩子,你们两个再怎么闹别扭,也不至于要生要死的,你就下去帮忙劝劝吧。”

女儿命不久矣,她实在太清楚那种快要失去唯一孩子的痛苦了。

安小离面色漠然地看着三人,突然捂着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蜿蜒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她的衣服上面、白色床单上,还有地上,很快晕染出一朵朵鲜艳的血莲。

“小离!”安母连忙拿着纸巾给她擦血,手指都在颤抖,“你不愿意去就不去,妈不逼你了!”

季父季母连忙站起来,给安小离抚背还有递纸巾。

两人只知道她肺癌,不知道什么程度,见她不去医院,还以为只是良性肿瘤,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咳……咳咳!”安小离咳得面色苍白如纸,衣服前襟处早已被血染红了。胸腔处疼得撕心裂肺,比当时做手术不打止疼针还要疼痛。

她额头上大滴大滴地往下淌汗,紧咬着牙忍耐,可最终还是忍不下去,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小离!”

“快去开车,送她去医院!”

房间内一片兵荒马乱。

见季父抱着昏迷的安小离出来,季司沉遍布血丝的眼底闪过一抹恐慌。他抓起拖在地上的狗链,大步跑了过去。

“小离昏倒了,现在去医院,其他的到医院再说,别耽误时间。”季父把安小离放进车里,冲季司沉匆匆说道。

季司沉赤红着眼没出声,只是紧紧盯着安小离没有半分血色的脸,跟着上了车。

这段时间他发了疯地想见她,但要是知道会以这种方式相见,他宁愿见不到她!

“司沉你下去。”季母在下面喊他,“你穿成这样,脖子上还戴着还戴着……”她实在说不出来狗链两个字,“你这样子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

季司沉直接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冲司机吼道:“还不开车?”

“哦哦。”司机应了一声,赶紧开车。

季母跟在车后跑了一段距离,大喊着让他下车,但车子和她的距离越拉越大,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大喘着气蹲在地上,后悔了。要是她当初不同意暖暖和司沉在一起,他跟小离是不是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种模样?

车子在医院前方停下,季司沉立刻抱着安小离下了车,往医院里跑。

狗链有些长,拖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引来无数人异样的目光。他也不在意,继续抱着安小离往里走。

医生给安小离做了检查,“没什么事,就是肺癌晚期,疼得晕倒了。”

安母心疼得直掉眼泪,她跟安建东还说让小离疼了说,可小离从来没说过一次!

季司沉拉起安小离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有些硌人,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断了。也只有她昏迷的时候,他才敢这么靠近她。

“大概有多疼?”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医生做了个简单的比喻,“做手术不打止疼针就疼得让一个大男人受不了,她受的疼啊,大概就是那个两到三倍吧。”

季司沉没受过那样的疼,但只是想想,这样的疼就让人不寒而栗。他心口处似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闷得透不过气。

要是没有他施加给她的那些痛苦,也许她的病不会恶化得这么严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楚。

“你是她丈夫吧?”医生尽量不去看他脖子上那根显得有些变态的狗链,“一般癌症病人都会提前拿好止疼药,或者打止疼针,你妻子怎么没有喝药,也没打针?”

“是我的错,我该早点给她准备止疼药和止疼针的!”安母拿纸巾擦了下眼泪,刚擦干,目光一落到昏迷的女儿身上,就又流了下来。

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但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觉得感慨,开门出去了。

“医生。”季司沉跟着走了出去,狗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医生看了眼狗链,努力收回目光,“有事吗?”

“她少了一个肾,要是把她的肾挪回去,能多活一段时间吗?”季司沉每个字都问得小心翼翼。

“我实话实说啊,”医生皱了皱眉,“不建议移植。她的癌细胞已经扩展到整个肺部了,说句不好听的,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现在再给她移植肾,让她的身体去适应,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季司沉早就准备好了听最坏的结果,但当听到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这样的话时,身体还是一阵阵发软。

他撑着墙壁,勉强维持着站立,“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多活一段时间吗?”

“要是有钱,用最贵的抗癌药,肯定能让她多撑几天。”医生在季司沉燃烧起几分光亮的目光中,叹了口气,“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癌症晚期患者所承受的痛苦是常人不能想象的,与其用药吊着她的命,不如给她个痛快。”

季司沉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只剩下一片死寂。

“脖子上那个东西,还是摘下来吧,会吵到你妻子。”医生叹了口气,没再忍心看这个胡子拉碴大男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狼狈模样,转身走了。

安母以为季司沉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他还没回来。她也没多想,小离醒了,他不在刚好,省得她不知道该怎么赶他走。

“小离,饿吗?”安母声音很轻。

安小离摇了摇头,没忍住,咳嗽了两声,雪白的床单瞬间染上了红梅。

“是不是又开始疼了?”安母不想让女儿看了难过,赶紧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我去给你拿止疼药,你先忍一下啊。”

“别去了妈。”安小离声音很小,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安母坐到床边,拉住她的手,使劲把眼泪逼了回去,“要是不喝药,会不会很疼?”

“没事,忍忍就好了。”安小离轻轻牵了牵嘴角,下唇的干皮便裂开了。

安母拿棉签沾了些水,给她擦了擦嘴角,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嘴,泪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妈,能帮我叫下季司沉吗?”安小离感觉自己是真的撑不下了,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会恨死他,不再见他。

可真的到了临死前,她突然发现,她最恨的是他,最想见的还是他。

安母愣了一下。

“我想见见他。”安小离弯了弯唇角,这次不是强颜欢笑,她的眼底真的带着笑意。

安母若有所感,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抹了下眼泪,用力点点头,“好,你等一下,别睡啊,我现在就去……就去叫他!”

她深深看了安小离一眼,小步跑了出去。

“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安父刚到门口,差点跟安母撞上,他嘟囔了一句,推门走了进来,“小离啊,身体有没有好……”

在看到病床上气色好了很多的女儿时,他剩下的话全都咽到了肚子里,眼圈瞬间红了。

“好多了。”安小离轻声说道。

“那就好。”安父抹了下眼角,坐到床上,不敢看她,笑得很牵强,“刚才警察局那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

他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说小暖尿毒症发作没钱治,偷了她妈的钱,她妈一怒之下失手把她打死了,尸体藏在了冰箱里,后来被人发现,报了警。法医做尸检后说,小暖其实没被打死,是后来活活被冻死的。”

“这样啊,那她真是恶有恶报。”安小离轻笑了一声,手里拿着专程让人拿到医院的毛绒玩具,“巡儿,看到了吗?害死你的那个人死了,妈妈马上也要去陪你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不……不吉利话!”安父拍了下她的脑袋,转过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擦了下眼泪。

安小离假装没看见,“爸,你跟妈年纪也不算太大,再要个孩子吧。”

“说什么混蛋话呢,我跟*这个年龄再要孩子,让人笑话。”安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常,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些颤抖。

啪嗒。

病房门开了,安母和季司沉站在门口。

他换了身干净的西装套装,鞋子擦得很亮,胡子,头发也精心做了造型,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只是眼睛还是因为睡眠不足一片血红。

“爸妈,你们出去吧,我想跟他单独谈谈。”安小离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一下,然后挪开,落在了安父安母身上。

“好,我们一会儿再进来。”安父搂着早已泣不成声的安母出去了。

季司沉把玫瑰花递到安小离身前,“你一直想要的九十九朵玫瑰。”

“很香,谢……咳……谢谢!”安小离接过玫瑰闻的时候咳嗽了几声,鲜血落在玫瑰花上,分不出谁更鲜艳。

季司沉眸色黯淡了几分,拿着纸巾给她擦嘴角。

“我死了以后,你再娶个喜欢的吧,不要再伤害她……咳……伤害她了。”安小离掩着唇,黏糊糊的血液沾满了手心。

季司沉把染了血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又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巾给她擦拭,“要是你没死呢?”

“那你也要再娶个喜欢的。”安小离努力咽下口中的血腥味,“我还爱你,可我最恨的也是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季司沉拉着她的手,声音很低,“你的心,真狠。”

明知道他最爱的是她,却还要他去娶别的女人。

没有人应声。

季司沉偏过头看她,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伸手到她鼻翼下试了下鼻息,已经没气了。

他拿纸巾给她擦干净嘴角,让她平躺在床上,然后他躺到了她身旁,和她十指交缠,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刺入了心脏。

安小离,从知道你会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打算独活。

既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那就下辈子吧。

下一次,换我来爱你。

(全文完)

栏目热文

有个小说女主叫安小暖(什么小说的女主叫安小暖)

有个小说女主叫安小暖(什么小说的女主叫安小暖)

第1章闺蜜推荐的文字游戏半夜4:38分。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蹲坑的安小暖顺手打开了作者群,开始浏览群里的聊天记录。兢兢业...

2024-02-01 19:45:26查看全文 >>

女主角安小暖是什么小说(女主名为安小暖)

女主角安小暖是什么小说(女主名为安小暖)

第一章 :日久生情要不要?f国a市。奢华的酒店走廊里,一位贵妇连拖带拽着一位醉醺醺的女人朝着前方走去。脚步停在188号房...

2024-02-01 19:30:49查看全文 >>

女主叫安小暖的小说名是什么(女主叫安小暖的重生小说)

女主叫安小暖的小说名是什么(女主叫安小暖的重生小说)

“姐姐,怎么皇上突然会来的?”安小暖不明所以的问黄萱儿。“呵呵,自然是有人想攀高枝,你啊就别管了。”安小暖的确是嗜钱如命...

2024-02-01 19:17:25查看全文 >>

欧曼出现黄色车头带感叹号故障码(欧曼仪表盘故障灯图解大全)

欧曼出现黄色车头带感叹号故障码(欧曼仪表盘故障灯图解大全)

狮桥二手车平台交易服务,全程不收取卖家任何费用,专业团队免费上门,一站式服务,随时解答卖车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深耕商用...

2024-02-01 19:20:04查看全文 >>

车链子怎么拆掉一节(车链子没有魔术扣怎么拆)

车链子怎么拆掉一节(车链子没有魔术扣怎么拆)

上回不是说换纳智捷的正时吗?今天的拆装视频来了。·先把这个管拿出来,左侧的护板也得拆下来,下边的护板也得拆下来。·把皮带...

2024-02-01 19:37:17查看全文 >>

小说女主角叫安小暖的小说(女主角叫安小暖的小说免费阅读)

小说女主角叫安小暖的小说(女主角叫安小暖的小说免费阅读)

图片来源于网络第1章 系统六月的天气,艳阳高照。知了趴在树上,热闹的叫唤着。“宿主,你醒过来了吗?”安小暖迷迷糊糊的时候...

2024-02-01 19:19:09查看全文 >>

哪本小说里女主角叫苏小暖(有一部小说主角叫苏小暖)

哪本小说里女主角叫苏小暖(有一部小说主角叫苏小暖)

简介:【穿越 系统 美食 搞笑】前世苏小暖正在尝试人生第一顿饭,结果煤气爆炸,把自己炸死,瞬间魂穿穿到了古代叫苏小暖的身...

2024-02-01 19:31:04查看全文 >>

女主角叫夏笙暖的小说叫什么名字(女主角的名字叫那凉夏的小说)

女主角叫夏笙暖的小说叫什么名字(女主角的名字叫那凉夏的小说)

第1章 被自己美到了夏笙暖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方铜镜,盯着铜镜里的雪肤乌发,明眸皓齿看得出神。嗯,被自己美到了。片场爆破...

2024-02-01 19:55:48查看全文 >>

女主角叫童安暖的小说(女主角林安暖的现代小说)

女主角叫童安暖的小说(女主角林安暖的现代小说)

推荐十本必读小说,古风,偶像小说都在这里哦,喜欢的赶紧收藏分享1、《司藤》作者:尾鱼 原名:半妖司藤简介:1946年,天...

2024-02-01 19:59:59查看全文 >>

女主叫安小暖的小说捡了个男人

女主叫安小暖的小说捡了个男人

安小暖勾了勾岸上的衣服,往身上一披,一下子从池内站起,修长的腿带走了一些水花,湿漉漉的小脚直接落在安板上。衣服的上部被剪...

2024-02-01 20:05:04查看全文 >>

文档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