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中国现代音乐（公元1919—1949年）

第九章 “五·四运动”后至新中国成立前（七）

向阳光

第二节 重要人物

6.华彦钧

五四运动以后，在文化战线上掀起了批判封建主义的热潮。探求新思想、新文化成为时代风尚，形成了以“科学与民主”为战斗旗帜的强大运动，以新型音乐社团和随后建立的现代音乐专业音乐教育机构为主要基地的音乐活动也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发展。由于辛亥革命后普通学校音乐教育的初步发展，在北京、上海等地，已经有了一批初具现代音乐知识的专业人员和业余音乐爱好者，他们受五四新思潮的熏染，热切地要求发展现代文化。当时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着力提倡的“以美育代宗教”说，就对音乐界的人们有很大的吸引力。

这种带有反封建色彩的改良主义思想，在当时以传播马克思主义为主流的各种思潮中，并不属于激进之列，但它对艺术教育和新的音乐活动，却起着直接的促进作用。当时除已有的一些传统的琴会、曲社和戏曲科班，如“天钧社”等外，又陆续成立了“大同乐会”、“上海国乐研究会”、“今虞琴社”等传统音乐爱好者组织的社团，这些社团参加者都是文人、职员和教师等，他们各自研习和奏唱七弦琴、琵琶、丝竹、吹打和昆曲、京戏等。整理编刊乐曲，改制乐器，进行演出等工作，在这些社团中起重要作用的包括吴畹卿（昆曲和琵琶等）、王露（七弦琴）、杨时百（七弦琴）、沈肇洲（七弦琴、琵琶）、汪煜庭（琵琶）、周少梅

（二胡）等名家，也培养了一批新的演奏人才，如柳尧章、魏仲乐、金祖礼、李庭松、孙裕德等，但这些社团大多停留在自娱和供少数人品赏。“大同乐会”的前身为创建于 1918 年的“琴瑟乐社”，1920年改称“大同乐会”。它在集刊古谱、改进乐器、培养人才等方面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其乐队演奏柳尧章根据传统乐曲改编的合奏曲《春江花月夜》，以及《将军令》、《月儿高》、《妆台秋思》等，也取得了较好成绩；但他的创建人郑觐文（1872-1935）尊孔复古的思想，曾受到鲁迅和新音乐界不少人的批评。

散布在广大农村、乡镇的各种民间器乐（包括各种乐器的独奏和合奏形式），虽然在人民群众中有非常深厚的基础，但一直停留在群众自娱和喜庆节日为人助兴的水平，这方面的民间艺人，社会地位比曲艺、戏曲艺人更为低下。在漫长的封建社会和近百年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中，不知埋没了多少身怀绝艺的杰出艺人。在本时期受到新音乐工作者的关注，在解放初期，得以将其部分传谱和技艺抢救下来的华彦钧，只是千百个这类艺人中的一个。

华彦钧（1893—1950），又名阿炳，江苏省无锡东亭人，民间音乐家。清光绪十九年，阿炳于1893年8月17日出生在无锡雷尊殿旁“一和山房”。华彦钧3岁时丧母，由同族婶母抚养。自幼随其养父、道士华清和（名号为“华雪梅”，无锡城中三清殿道观雷尊殿的当家道士，擅长演奏二胡、三弦、琵琶等乐器。其中，以琵琶演奏最为精通，也非常懂得道教音乐）学艺：8岁随养父在雷尊殿当小道士，开始在私塾读了3年书。华彦钧幼时便表现出了罕见的音乐天赋，在他10岁那年，从父学习鼓，父亲便教他迎寒击石模拟击鼓，练习各种节奏，由于刻苦训练，后成为当地有名的司鼓手。12岁那年，华彦钧开始学吹笛子，父亲经常要他迎着风口吹，且在笛尾上挂铁圈以增强腕力，后来索性将铁圈换成了秤砣。接着，华彦钧又开始学拉二胡，在学二胡的时候，更加刻苦，琴弦上被勒出血痕，手指也拉出了厚厚的茧，他演奏用的二胡的外弦比一般弦粗壮得多，这与他常年练习是分不开的。华彦钧天资聪颖，又勤谨笃学，精益求精：夏夜，他在练习二胡时将双脚浸泡在水里，以防蚊虫的叮咬；冬天，为了弹好琵琶，他用冰块摩擦双手锻炼指功。真可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他在13岁时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二胡、三弦、琵琶和笛子等多种乐器的演奏技艺，16岁时已得到了无锡道教界的一致公认。17岁时，正式参加道教音乐吹奏（经常参加拜忏、诵经、奏乐等活动）。由于他长得一表人才，加上有一副好嗓子，因此被人们誉称为“小天师”。他广泛吸取民间音乐的曲调，冲破道教音乐的束缚。18岁时，他精通各种乐器，尤以二胡、琵琶为最，被无锡道教音乐界誉为“演奏能手”。22岁时父亲去世，他继承了“雷尊殿”的当家道士。后因交友不慎，沾染上了宿娼、吸毒的恶习，似乎放任自流，吃喝嫖赌甚至吸食鸦片。荒唐的生活，带来荒唐的结果：由于梅毒的侵害，于1927年（即，34岁时），使他因患眼疾而双目失明，丧失了对道观的控制。由于社会动乱，生活无着落，道产卖空，他无法再做道士，只得流落街头，以卖艺为生，饱受了人间的艰辛和苦难：为谋生计，他身背琵琶、二胡，走上街头，自编自唱，说唱新闻，沦落为街头流浪艺人，人称“瞎子阿炳”。族人安排江阴的农村寡妇——董彩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