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值得要说明的是,这部出土的《周易》一书,文字要比现行的版本真实可靠得多。因为它埋藏在地下一两千多年未经人动过,是当时流行的真实原文的保存。而现行的《周易》版本是经过一两千多年来有无数代人的传写和出版发行时活字排版,在传写和排版过程中自然有很多脱讹现象影响原书的真实性。所以这儿《归妹》卦辞,虽然今本《周易》无之,但我们还是相信它是最真实的原文。
“恒娥” 这一名称,在后世诗文中还常见引用,唐•韩愈《毛颖传》:“能若光使物,窃恒娥丶骑蟾蜍入月。” 又其《月蚀》诗:“恒娥还宫室,太阳有室家。” 五代•和凝《柳枝》词:“不是昔年攀桂树,岂能月里索恒娥。”
但 “恒娥” 为何又变成 “姮娥” 的呢?原来 “恒娥” 这一名称在春秋丶战国时人手上书写是可以通行的。可是到了汉代人手上,就出大麻烦了,不敢随随便便书写这个 “恒” 字。因为汉文帝的名字叫 “刘恒”,这个 “恒” 字在汉代就成了当时皇帝的专用字,当时不仅不让任何人使用,还在人们书写的时候凡遇到这个 “恒” 字也必须避开不能直接写,这叫避讳。如果人们不避讳硬是用了这个字,那就犯罪了,罪小则本人*头,罪大则诛族。
那怎么办呢?凡是遇到需要避讳的字,于是人们就取同义或同音的字来代替,实在不行就直接造一个形体相近的字来替代。汉代人为避刘恒的讳,由于 “恒娥” 是女性,于是把 “恒” 字的 “ 忄”旁改成 “女” 旁,造一个 “姮” 字。这是第一个办法,也就是 “姮娥” 这一名称的由来。另一种办法就是,仍用原 “常仪” 的 “常” 字,保其原姓氏不变,加上 “恒” “常” 二字都有永恒丶长久之意,故仍用 “常” 字不用 “恒” 字,加之古有 “常” 这一姓氏,于是便叫了 “常娥”,名也正言也顺了。
致于 “娥” 字的由来,疑从 “我” 字转化而来的。从1973年湖北江陵王家台15号秦墓出土的《周易•归妹》卦辞中作 “恒我” 这一点,说明当时的 “娥” 字均作 “我”。再到后来,缘于她是女性,故人们不仅使用了 “我” 字旁有一 “女” 字的 “娥” 字,还同时在 “常” 字旁加一个 “女” 字造 “嫦” 字,于是最终便有了 “嫦娥” 这一名称逐广泛地传播开来,成了现在人们最熟悉丶通用的名字。
《淮南子•览冥训》(《淮南鸿烈集解》)清•庄逵吉注:"姮娥,诸本作 `恒',唯《语林》作 `姮',《文选》注引此作 `常',淮南王当讳 `恒' (淮南王讳"安",此说误!应说文帝讳 "恒" ),不应作 `恒',疑《语林》是也"。又引洪颐煊语云:"《说文》无 `姮' 字,后人所造"。
由此推断 “嫦娥” 一名称形成的时间,可能是在两汉以后的事情了。一来东汉以前人的典籍均不用 “嫦娥” 这一名称。二来这一名称始见于晋人之手,最初见用的是东晋•干宝的《搜神记》,见今传本卷一四。
《搜神记》原文是这样的,现录于此:
“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嫦娥窃之以奔月。将往,枚筮之于有黄。有黄占之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恐毋惊,后且大昌’。嫦娥遂讬身于月,是为蟾蠩。”
再者,后汉•许慎《说文解字经》里未收有 “嫦” 字,这不仅说明这个 “嫦”字是两汉以后人所造之字毋庸置疑,更成了 “嫦娥” 这一名称产于两汉之后的有力铁证。
虽然如此,但我认为 “嫦娥” 这一名称最终形成的原因,还不那么简单,还有一个更重要丶更关键的因素,那就是淮南王刘安《淮南子》中的记载及高诱的注说,把常娥和羿又扯上了关系,并且直接点明常娥是羿的妻子,反而使她和“帝俊”没了关系。羿,是上古时历史名人,既然是历史名人,那后人造此神话必然要和 “帝俊” 撇清关系,更不能把他的妻子 “常仪” (“常羲” “常娥”)张冠李戴地配到羿身上来。这样作为一个羿的妻子的名字的字必须要有所不同,于是造了这个 “嫦” 字和 “娥” 字匹配成 “嫦娥”。这样 “嫦娥” 这一名称最后便打造成了奔月之羿妻的专用名称了,非她莫属,使之和 “帝俊” 之妻 “常仪”(“常羲”丶“常娥”)严格地区分开来,造成了一种在表面上看她是一个单独存在的一个个体的假象,最终羿为嫦娥之夫之说占据了上风,反而让人们遗忘了她与帝俊之间的关系。
以上说的这么多,但无论是 “常羲” “常娥” “嫦娥” 等名称的由来丶还是奔月故事的产生,细而究之,一切一切的根源我认为均是从“尚仪占月”这一历史事件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