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源于许鞍华对爱情的理解。
她曾在节目里吐露说:“其实我不太懂爱情这个东西,我年轻时看到的都是浪漫主义的爱情,而我经历的都不像书里那么浪漫,通常我都是很失望的。”
节目上,她的朋友说起她大学时一心读书,而““其他女生都去谈恋爱”,她一句“好羡慕哦”脱口而出。
不论许鞍华在工作中多么“*伐果断”,她对爱情始终抱着少女式的幻想:男才女貌、浪漫美好。
她选择马思纯和彭于晏的理由,听起来又好笑又可爱:她觉得他们都很擅长演绎爱情故事。她讲彭于晏:“在试镜时,他的眼神打动了我,他有一双‘爱人的眼睛’”。
这样"不争气”的许鞍华,折射出她身上另一层魅力——她不是什么大女主,而是一个拍电影的普通人。
她不是以一个女性导演的身份,呈现模式化的“女性美”或者“女性力量”;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共情、温暖那些少有人关注的女性,关注她们的活法。
拍摄《桃姐》时,许鞍华已经60多岁,她形容当时的自己“单身,是即将孤零零老去的女人”。桃姐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做了一辈子佣人,突然中风倒地。
很多人看来“只是等死”的老人院,在许鞍华的镜头下变得不一样了。
她让观众看到一个真实的老人院世界:老人们孤独也幽默,也在很有尊严地、快乐地在生活着。
但总有人爱强调许鞍华的女性身份。
2011年的一场采访中,有人问许鞍华,如何看待导演的生理性别和心里性别。许鞍华说:“我觉得心是没有性别的。”
性别对于许鞍华来说,从来都不是值得注意的事情:
“我没有想人的性别是分别的,我不会因为你是男的对你怎么样,对女的我会怎么样,我都当成没有性别。”
将许鞍华窄化为“女性”导演,于许鞍华是可悲,于中国电影是莫大损失。
她拍的不是张爱玲,是香港昨晚电影上映后,《第一炉香》的影评更新了不少。在众多关于选角的吐槽中,我看到有人说:没读过原著,所以对选角没有太多执念,不带立场去看,这部电影并没有大家评价中的那么糟糕,毕竟,你可以永远相信许鞍华镜头下的香港。没错,许鞍华拍不好张爱玲,但拍香港可是一绝。热爱港影的影迷,不少人称呼许鞍华为“香港电影的守望者”。
曾经她与徐克、严浩并称为香港新浪潮影人代表,而许鞍华的《疯劫》,更是新浪潮电影中最先锋的一个。
包括尔冬升导演在内很多邵氏的人看完后就震惊连连,不少人因此走出邵氏开始拍摄新浪潮电影。
导演陈果称,这在当时,大大改变了香港电影的风气。
在许鞍华的电影里,香港这片土地上发生了太多的故事。
她还在TVB实习时,便把越南人逃难到香港的时事搬到了电视剧里。
80年代末,位于香港新界的天水围被发展成为了新市镇,但居住在此的多是无人问津的底层劳工,许鞍华便用一桩谋*案做引,讲述发生在这群人身上的故事,这就是《天水围的夜与雾》。
她关注到普通家庭里出现的中年危机,先后拍了《女人四十》、《男人四十》,性别不同,却都在人生的复杂性。
甚至于我们极少看到的香港抗战故事,许鞍华也拍了出来——《明月几时有》,家国情怀本该喷薄的情绪,许鞍华却表达得细腻克制,目光更聚焦在大时代下,几个小人物命运的捉摸不定。
40多年过去了,无数当时成名的导演纷纷北上到内地寻找商机,许鞍华北上的晚,绝大多数电影,依旧聚焦在生活在香港的普通人身上。
这也和她本人有关。
很少见一个大导演,生活的如此接地气。
在《好好拍电影》中,70岁的她依旧和母亲一起蜗居在香港的小公寓里,时不时去街头的中医那儿号脉问诊。
直至今日,她仍每天漫步在香港街头,东聊西聊,她笑称自己是香港走路最多的导演。
有人曾这样评价许鞍华的可贵:
在躁动的时代氛围里,她守护了安静的一隅。当然这也让她在这个热闹的名利场里看起来有点不合时宜,但她也没想来凑这个热闹,她说自己"年纪大了",只想在艺术上还能有所精进。
《好好拍电影》的最后,她说自己二十年来似乎毫无进步,因为想法和之前海慧寺一模一样,只是如今,她想为自己生长的地方做一些事情——
“我能做到的最好就是拍电影,尽量多拍些香港人的电影。”
这也是许鞍华作品的动人之处:她始终是以一个普通人,而非知名导演或者一名女性的身份,认真观察这个世界。
然后以真诚温柔的力量,拥抱每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