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

——父亲讲过的故事之十九

文丨王锋才

王庄与裴巷两村一沟之隔，各自住着百拾户人家，王道善与裴施怀是两个村子里的地主。

一个炎热的夏天，庄子里闲着的人多聚在村口树荫下乘凉，村民发现不知何时人群中出现一位算命先生。大家为打发时间就让这先生测算一下自己的吉凶，没成想张三李四一算一个准，全部被点中了要害，因此不断有人叫好。这时候人群外面有人咳嗽了两声，大家回头一望是裴使坏，随即作鸟兽㪚。

原来裴巷人背地里都把裴施怀称做裴使坏，就是因此人待佃农异常的刁钻刻薄，凡种其田地者均按六四分成，加上大斗进小斗出，佃户辛苦一年只能勉强糊口。此刻裴施怀见周围只有几个孩童，便悄悄地凑上前去让算命先生也为他测算测算。那先生仔细观察他一会问他想测何事，裴施怀说他不愁吃穿，只是三代种田，算一下儿孙中可否能出个把大官来光宗耀祖。

算命先生又看了看他的手掌，然后咪起小眼掐指一算说：“三日内阁下将经历重大事件的发生，抓住机会就会收获皇亲之贵，若失去此次机遇，你将白白丢掉自己的老命且换来一代不如一代的悲惨。”

裴施怀大惊失色：“请问先生如何破解？”算命的说道：“此乃天机，你回家转告家人，未来三天，你家必出大事，你让家人做好饭菜，到时候让你两个儿媳把第一碗菜吃完即可破解。”说完飘然而去。

裴施怀慌慌张张回到家把此事与两个儿子讲了一遍，儿子儿媳闻听哈哈大笑说算命卜卦一肚瞎话，这些东西你不要相信他，随即抛到脑后。不成想第三天午时刚过，眼见着天空布满了乌云，一阵黑风吹过，暴雨倾盆。一个闪电，一声炸雷，那团火球正中裴施怀脑门，把个裴施怀立即请到阎王大殿去了。

有人上门告知其子，两儿慌忙把施怀尸体拉回家，众人七手八脚乱了一通，至晚方才觉得肚中饥饿。两个儿媳做好饭菜，才想起来前天公公讲过的话，让把第一道菜自己吃了。

原来第一道菜是中午做在锅里没有来得急吃的清蒸泥鳅，大儿媳就把菜铲出锅放在一边。这时才发现因天热已臭不可闻，让弟妹吃。二儿媳白了她一眼，端起碗走到门外正准备丢弃，正巧碰上一讨饭的孕妇就送给了她。那孕妈妈一见是道龙仔菜，真正的美味佳肴，满心欢喜直吃的满嘴生津，齿腮出香，连声道谢，吃完后就往王庄借宿去了。

再说王庄老地主王道善一生勤劳致富，积德行善。把家中所有良田都租给邻人，老俩口因膝下无儿无女只留几亩田自己耕种，秋收时节随大伙心意象征性的收取一些佣金。整村人无不交口称赞，感恩戴德。

一日，一游僧路过道善家便进门化缘。道善俩口待若上宾，捧茶送食，殷勤备至。僧人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乃积善人家，后福不浅呀”。说完抹了一下嘴角残食，点头微笑着径直离去，连声道谢的话语也没有。

这天傍晚大雨过后，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走来一讨饭的孕妇。那孕妈妈挺着大肚皮，一步一滑地往前走。道善夫妻见了连忙上前一把搀扶住，请至家中问清原因后让其在东厢房住下。原来孕妇与丈夫王洪是从山东喜鹊窝逃荒过来的，王洪因连日奔波劳碌，加上染了急症于几日前暴毙。自己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腹中即将临盆的孩儿才忍住了轻生的念头。待草草安葬了亡夫后，一路要饭来到了王庄。

后半夜孕妇生下一男孩，道善夫妇视若孙儿，欢喜的不得了。那女人自此也把道善家当作婆家，每日里勤俭持家，敬养公婆，教育孩儿。一晃孩子上了私塾，念书认字如同吃书，过目成诵。数年后孩子考取了秀才。隔几年进京赶考，待发榜后又喜中一甲状元。当今圣上见此子貌若潘安，相貌堂堂，乃人中俊杰。便下旨招为驸马，封地大湖，赐名王海，加官晋爵后，令其携妻省亲，改王庄为大王庄，建庙立宗，此后王姓人家日盛一日。

至此，年近九十岁的王道善因善得福，在当地流传下来这段千古佳话，又过十多年，老俩口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