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邮村位于南丰县西部,距县城10公里,座落在群山环抱的盆地之中,当地流传着一种具有驱鬼逐疫、祭祀功能的传统民俗舞蹈---傩舞,跳傩时村民们戴上各种具有象征意义的樟木面具扮演傩神,傩神既有宗教人物,如开山、钟馗等,也有世俗人物,如傩公、傩婆等,跳傩在石邮村是有严格的时间限定的,一般是农历正月初一到十六,初一叫"起傩",十六叫"搜傩"。
袁西去的那天正值"搜傩",从黄昏开始,整个石邮村就沉浸在一派热闹、神秘,而又不失庄重的气氛之中,从四乡八里赶来的人们纷纷朝村头的傩神庙涌来,把这座具有几百年历史的傩神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好在袁西他们来得早,占据了有利地形,曾山农个子又高大,袁西坐在他肩膀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庙里的一切。庙门石柱两边镌刻的对联:"近戏乎非真戏也,国傩矣乃大傩焉"
他遥见神案上燃起十数支巨大的红烛,正“哔哔啵啵”燃得猛烈,庙内薰香弥漫,香雾中影影绰绰可见横匾上书写着”浩气光天“四字,神幔掀起,里面端坐着尊傩神,一个半大的男孩爬上神台,一本正经地坐在了傩神身边,却也没人去管。
有人笑骂道:“老吴头,你也不管管你孙子,都爬到傩神太子身上去了!”
老吴一本正经地说道:“管啥,你不知道傩神太子是送子神,也是少年郎,他老人家喜欢小孩子吗?我看你是眼热我有孙子,自己只有孙女,上不得神台吧!“
对方臊得脸红脖子粗,又说不出什么,只得灰溜溜挤出人群。
老吴见周围不少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喝了不少谷烧酒,满脸通红的他大声嚷道:”各位乡亲,大家都是来看‘搜傩’的吧?我想考考大家,你们可知我们村跳傩的由来,可知何为傩班八伯,何为‘起傩’,何为‘搜傩’?”
有人应道:“不知,愿闻其详。”还有人叫道:“这位大爷,说来听听吧。”“是啊,跟我们讲讲吧,俗话说得好,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您不说我们哪里看得明白?”
老吴咳嗽一声:“说起我们村跳傩的历史,足有500多年了,算起来那得是明朝时的事情了,祖先之所以在过年期间跳傩就是为了避疫驱瘟,你们别不相信,跳傩后我们全村男女老幼上上下下好几百人无痛无病,全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出入平安、百无禁忌呀。”
他见众人将信将疑,有些生气:“你们可不要不相信,早几年我们村里有户人家不知听了谁的话,不信傩神信什么洋教,正月初一也不给傩神‘拜年’,结果年还没有过完,一家人都被烧死在家里,县里来了人,看了现场说是意外,应该是这家人烤火时不小心燃着了房子。我们可不相信,那几天天反常地暖和,用不着烤火取暖,再说这火也奇怪,着得快熄得也快,前后不到一刻钟,人也没了火也没了,你们说怪不怪?”
众人听得后脊梁发冷,哪里有人应答,老吴见震慑住大家,更是得意洋洋,他道:“傩神灵验的很,你们看傩时看归看,可千万不要乱说话,气恼了傩神。”
姨夫开口道:“吴大爷您放心,等会我们只看不说话,管保不会冲撞了傩神菩萨。您再给大家讲讲傩班的事情吧。”
老吴见说话的那人穿着长袍,戴着礼帽,知道对方是有身份的人,赶忙鞠躬行礼,姨夫也鞠躬回礼,老吴接着说道:“这傩班共有八人,也称为八伯,都是从村里吴姓以外的其他小姓中挑选出来的,从大伯到八伯传承有序,一位过世了,下一位补上来,空缺的八伯则由我们吴姓24位头人们从村里小姓中挑选出来,八个伯也有着严格的分工,大伯、二伯年龄较大,不做杂事,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去请面具;三伯专司颂词,五伯、六伯负责挑担子。今晚搜傩,村里三百多户人家,家家都要去,需要一整夜的时间,体力消耗很大,也只有年轻些的六伯、七伯、八伯熬得住。”
姨夫疑道:“跳傩的伯都是村中小姓之人,没有姓吴的人士?”
老吴昂头答道:“然,我们吴姓是主人,伯是下人,哪有主人跳傩给下人看的?”
说话间,一轮满月升上天空,把古村照得通亮。突然,近处三声铳响,震得人头晕目眩,老吴的孙子也吓得爬下神台,扑进爷爷怀里,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老吴抱着孙子喊道:“大家都往后退,傩神来了。
人群听闻傩神即将出现,更是挤作一团,哪里肯让半分,庙里吴姓头人阴沉着脸挥了挥手,十多条大汉立刻奔出,手拉着手生生在人群中隔出一条甬道,八位身着古装的傩神从村子里窜出,在傩旗的引领下,踩着锣鼓的节奏,径自向傩神庙奔来,八人分别戴着或威武、或狰狞、或憨态的傩面,通过甬道进到庙中。
老吴在一旁不停解说:“那个戴着狰狞凶悍开山面具的是六伯,戴着黑脸钟馗面具的是七伯,戴着蓝脸判官面具的是八伯,今晚他们三个最累,戴着红脸财神面具的是大伯,戴着竖眉暴珠魁星面具的是四伯,戴着慈眉善目傩公面具的是二伯,傩公后面的戴着傩母面具的是三伯。现在傩班在吃起马酒,主持的是大伯,他就住在我家隔壁。”
好在有这个多嘴热情的老吴在旁,袁西才明白跳傩的诸多门道,他闻言望去,只见大伯高声朗诵着赞词,八伯同时向傩神太子作揖,而后每人嘴中含酒喷洒傩面。
老吴又道:“现在是二伯在请神判筊,傩神太子降下吉意才能搜傩。”
旁边有人问道:“吴大爷,要是掷筊失败还能搜傩吗?
傩神庙
傩舞开山
傩舞喜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