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期,赵县有个人叫何辞,十二岁时父母便双双离世,留给他就只有不算厚实的家底和一门娃娃亲。
娃娃亲的对象是当年何家隔壁的徐家,当年双方交好,恰逢两位夫人同时*,便指腹为婚,后来徐家做生意发达了就搬去了县里的繁华街区。
时隔多年徐氏夫妻听闻何家变故,徐夫人于心不忍,又念在往日旧情就将何辞接到了家中教养,何辞这才得以见到自己的未婚妻。
徐念是家中独女,徐氏夫妻对她很是呵护,索幸的是,徐念并没有养成娇滴滴的大小姐脾气,一身书卷气息便让第一次见到她的何辞看呆了眼。
“大小姐,这是何辞,老爷的故交之子,今后就住在我们府上了。”领路的管家看到从书堂回来的小姐,微笑着介绍。
“你好,我叫徐念。”徐念微笑着伸出右手。
“你好,何辞,辞别的辞。”何辞看着笑面如魇的少女,微微红了脸。
何辞到徐家后,徐母将他视如己出,不仅给他置办了新房间,还买了不少新衣裳。何辞心有感恩,可自己什么也不会,便想着给徐家做做苦力跑跑腿,好让心里舒坦些。
这天,早早放学的徐念回到家时正巧饿了,但还未到饭点,便想着去后厨找魏叔要点吃的,正路过柴房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快点,要到饭点了,后厨还等着用柴火呢。”一道散漫悠闲的男声从柴房内传来。
另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喘息着回答道:“马上好,不会耽误饭点的,齐哥放心。”
本想离开的徐念听到这稚嫩的男声时,不由一愣,想着这声音很是耳熟,便下意识地轻声上前查看。
透过门缝徐念便看到屋里两人一躺一蹲,躺着的已经半眯着眼开始小憩,蹲着的满头大汗却依旧在砍柴,看清脸庞时,徐念便忍不住推开了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屋内两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躺着的齐哥直接愤愤道:“谁啊,大喊大叫的,没看到你齐哥在睡觉吗!”
可待看清来人,齐哥顿时便没了气焰:“大……大小姐,您怎么到这来了,我……我可没偷懒啊!”
“不是问你,是问他。”何辞正震惊于徐念的出现,可下一秒就看到那芊芊玉指缓缓指向了自己。
“我……我是来帮忙的。”何辞没底气地低下了头。
“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家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说罢,便将何辞拉了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来帮忙的。”
“你们徐家待我好,我也不安心光吃白饭,就想着多给家里帮帮忙。”
“家里下人虽多,但都各司其职,你都干了又让他们干什么呢,让他们去偷懒?”
“不……不是的。”
“好啦,你若觉得亏欠,便和我一起去读书吧,我和父亲说让你给我做伴读,怎么样?”
“真的吗!谢谢你。”
徐念的同桌李穗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肚子一人坐在桌前的徐念,四处张望着询问道:“念念,你家小童养夫去哪了?”
“胡说什么,他是我父亲的故交之子,可别乱说。”徐念听着李穗又开始胡言乱语,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一边看书一边默默地纠正她的错误认知。
“外面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他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你不知道?现在你又天天带着他上学,也很难不引人遐想。”李穗坐到徐念桌前打趣道。
“指腹为婚?这倒是没听母亲提起过,但现在他在我眼里更像弟弟。”徐念漫不经心地回答,却全数落在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何辞耳中。
“可我不想只做你弟弟呀。”何辞失落地在心里默念着。
何辞十五岁时徐母生了病,恰巧县里来了个游历四方的老大夫,听说他阅人无数,很有资历,徐父便将他请来看病。
贺谌子问诊后给徐老爷开了个药方,刚收拾完药箱正想起身离开就被守在门口的何辞拦住了:“贺爷爷,我想和你学医,也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何辞眼里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晚一步出来的徐父看着何辞,又看了看贺大夫,连忙上前打断了两人对话:“稚子顽劣,贺大夫莫要当真。”
“无碍,我一大把年纪也是该收个徒儿,只是我爱游历四方,若你当真要和我学怕是要吃苦的。”
“我不怕吃苦。”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但不知徐老爷可愿割爱?”
“能跟随贺大夫也是好事,只是他是我已故至交的孩子,有什么闪失,也愧对他们的在天之灵,容我在考虑一二吧。”
送走了贺大夫,徐父便将何辞拉到身边问道:“为何突然想去学医了?”
“我父母离世后我便想着以后要学医,悬壶济世,况且我早已知晓与徐念的婚约,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已喜欢上她,可我现在无才无能,还要倚仗徐叔叔家供养,将来又怎么给她幸福呢,希望徐叔叔给我这个机会证明自己,将来学成归来定会娶徐念为妻。”
“好小子,倒是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魄力,想去就去吧,只是这婚约之事,我只能保证不给念念牵线,若她真喜欢上了谁,我也不会阻拦,还得自己把握啊。”
“谢谢徐叔叔,我会努力的。”
临行前,何辞专门跑去了徐念门前等着:“徐念,我……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上你了,我不指望你也会像对待爱人一样喜欢我,但今天我就要跟着师父走了,就想跟你告个别。”
“嗯,路上小心,我等你。”徐念看着这个刚来时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男孩,羞涩地表露着自己的爱意,自己的心里也像装满了蜜饯般柔软甜腻,尽管自己还不懂,但还是给了何辞一个拥抱与承诺。
转眼八年过去,徐念也已经是个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周围亲朋好友家的姑娘,早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妈了,徐母也急坏了,可此时的徐念还在不急不缓的与好友下着棋。
“今年生辰后你也就二十四了,还不着急呀,这些年就没个看得上眼的?”李穗摸着自己的肚子语重心长道。
“还没到时候呢,缘分来了自然就结了。”徐念漫不经心地观察着棋局。
“傻丫头,你不会真信了你那个童养夫会回来娶你的承诺吧,这么些年了也不见捎个信回来,说不定早就成婚生子了。”
徐念摩挲着棋子的手指稍有停顿,片刻后,便落子在棋盘中:“要真是这样,那我们的缘分,也算是尽了。可人生就如同这棋局一样,落子无悔。”
告别了李穗,徐念悠哉悠哉地回到家中,正要进门,就看到有一个衣着整洁的男子,跪在自家门前,四下张望着走到那人跟前询问:“为何跪在我家门口?”
来人听见这温婉的声音,抬头的瞬间便将徐念一把抱住:“徐念,我很想你。”
徐念虽然不明白这人怎么了,但下意识地就知道了,这人应该就是阔别八年的何辞:“为什么又在做这种傻事呀?”
何辞心情平复后,缓缓地抬起头道:“徐伯母让我跪在这的,想来定是气恼我这些年都没回来看看,还让她的宝贝女儿苦等这么多年。”
“谁在等你,只是没遇上合适的人,别自作多情。”被猜破心思的徐念一改往日平淡的性子,恼羞成怒起来。
“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
“快起来吧,我去和母亲说。”徐念连忙扶起还在跪着的何辞。
“母亲,何辞好不容易回来,为何让他跪在门外?”
“我知道你这些年不肯答应其他人就是为了何辞,我虽将他视如己出,但他离开这么多年,一回来就想娶你,未免太过草率,不让他吃点苦头,怎么知道日后要好好珍惜你呢。”徐母语重心长地拉着女儿的手道:“这事你别管,若他真有那心思也不会被这点困难吓倒的。”
徐念虽觉得母亲说得有理,但还是将何辞带进了家门,住进了原来的房间里,徐母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满眼写着恨铁不成钢。
晚上徐父回来时就看到了女儿身边的何辞,两人说话投机,饭后徐父又拉着何辞继续喝酒。
徐父回到房中,徐母便嫌弃的一把推开他道:“他是上门来提亲的,你倒好,拉着他喝到后半夜。”
“夫人,我听说了今天白天的事,他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知道女儿喜欢他,成为一家人也都是迟早的事,又何必折磨有情人呢。”
第二天吃早饭时,何辞久违地得到了徐母的关怀,也算了默认了两人的婚事。
不久,两人便成了婚,婚后徐念问起何辞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何辞回想着当年离开后,自己怕时间长了徐念真的会遇上了其他人,就跟着师父发奋学习,用了六年时间学习药理和实践知识,又用积攒下的钱在扬安城里开了家医馆。
两年下来,医馆生意日渐红火,他这才得以安心地回来。
回来后的何辞四下打听后得知,这些年虽然上徐家提亲的人无数,但无一不是无功而返。当即就准备好彩礼送往徐府,却被徐母关在院外。
“不重要,现在有你就够了。”索性徐念的心意这些年都没有变,才能让他能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再次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