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巴噶在库隆地方的静室里催动黑咒,贡塘家乡的叔父、姑母确实遭到了报应。
但必须得说,通过念咒将人念死,怎么看都是件不靠谱的事儿。
如果黑咒真的好使,那吐蕃王朝之后的西藏教派政权,也就不会沦为弱鸡般的存在了。
甚至,这些政权根本就不需要花钱养军队。
多培养点咒术师,看谁不顺眼就念叨谁,哪个敢不服?!
估计到那时,我们就得宣布,“不首先使用咒术师”了。
但脱巴噶的叔父一家,确实遭受了惩戒,一下死了35人。
这些人,又是怎么同时死去的呢?
关于这一点,藏文资料中多少有点分歧。
《米拉日巴传》中记载,这天恰逢叔父儿子办婚宴,整个家族的人都聚集在他家喝酒。
据说,家中的侍女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蝎子精,抱住房屋的主柱一拉。柱子折断,房子倒塌,将赴宴的客人全部压死,后来清点数目有35人遇难。
而当时,叔父和姑妈恰好在院门口商量事情,二人幸免于难。
在这儿,有必要介绍一下藏地民居的建筑形式。
通常来说,藏居一层并不住人,一般都是牲口圈舍,用来栓大牲畜。藏居的二层才是生活区,有火塘和房间。
再往上的一层,一般都是粮仓和佛堂。
蝎子精在一层折断房屋主要立柱,导致整个房屋倾塌,身在二层的宾客,自然难以幸免。

《青史》(廓诺·迅鲁伯著)则记载了另一个理由。
据说,来赴宴的一个家族成员骑了一匹种马,并将坐骑拴在楼下的木柱上。
结果,这匹种马对楼下的母马,产生了性趣,想要跟它那啥一下。
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母马没这兴致。
种马一看,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被母马用后蹄不断乱踢。
二马纠缠期间动作,惊了整个马群,群马一起拉扯,导致木柱折断,房屋倒塌。
叔父一家遭遇横祸,而在亚隆的师徒之间,则进行了一次严肃的对话。
师傅将脱巴噶带回家后,严肃的对他说:“你能承受法则的反噬,值得庆幸。现在你修习了黑咒,也报了大仇,但走上了黑暗之路,你的未来,我也看不清楚!”
脱巴噶赶忙叩首道:“师傅,再不敢有更多的要求。只想留在您身边,继续侍奉。”
师傅苦笑了一下,叹道:“傻孩子,黑咒是捷径,也是险途。哪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我之所以不愿教授你们,是因为我见过太多堕入深渊的例子。”
紧接着,他声音低沉的说道:“黑暗已缠绕在你的命运之上,你未来之路不是你,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随即,他提高了声音对脱巴噶说:“孩子!你要记住!仇恨不能让你解脱,向善才是解脱的大道!”

叔父一家的灾祸,在脱巴噶的母亲看来,无疑是儿子咒法引来的天罚。
当妹妹跑回家,对她说:“叔父家糟了灾,死了好多人。”
母亲狂奔到灾难现场,看到邻居们正在救灾,叔父和姑母坐在地上哭嚎。
一瞬间,狂喜充盈了她的全身。
她挥舞着手中的破裤子,一边跳一边高喊:“天呐!地呀!神圣的上师三宝呀!喜饶坚赞(米拉日巴的父亲)看看你的儿子,真是好样的!折磨我们娘仨的人,终于遭报应了!
当年不是有人叫喊,‘要么派人打回来,要么念咒咒死人’,现在我儿子施咒了,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母亲一边喊,一边挥舞着破裤子,兴奋的跳起了舞蹈。
看到脱巴噶母亲的欢舞,有些看不惯叔父跋扈的邻居,开始悄悄议论:“脱巴噶看来是学到了真本事,叔父家孽障太深,遭劫也是应该。”
但另外一些和叔父关系好的村民,则认为母亲做的太过分了。
他们私下商量道:“这个女人心里太险恶了,害得人家这么惨,她还不满意。不如把她绑起来,狠狠折磨一顿,挖她的心。”
旁边一个人却说到:“*她有什么用,要*也得*脱巴噶,要不还一样是要被咒死?!”
这时,舅舅匆匆赶来,拉走了跳舞的母亲,对她说:“别跳了,赶紧回家吧,你这样会引祸上身的。”
被打断了兴头的母亲很不高兴,她对哥哥骂道:“当时都是你说再商议,商议有结果吗?还得靠我儿子施咒才能报仇雪恨,我家族里怎么都是你这种没胆货?!”
舅舅将母亲强拉回家,母亲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的数落着。

这时,叔父的侍女匆匆跑来。
这位侍女,在喜饶坚赞生前,便在家里服务,对脱巴噶一家很有感情。她匆匆忙忙跑进门,倒豆子一般的说道:“他们在商量派人去*脱巴噶,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吧。”
母亲听到也有点慌了,但她随即咬着牙说:“心真狠呀,我得通知脱巴噶,让他们再看看厉害。”
舅舅急忙拦住母亲:“先要想个办法,保全你们母女的命,晚上你们把房门从里面用木头支上。”
母亲定了定神,对舅舅说:“你帮我写封信,用脱巴噶的口吻说,就说谁要想害我,脱巴噶会用咒语灭他家九代。”
随后,母亲将仅剩的陪嫁田产也变卖了,换了一块黄金,请一个僧人带给脱巴噶,让他再次惩罚心怀不满的村邻。
脱巴噶得知有人谋划*害母亲和妹妹,顿时陷入了恐慌。
事关最后两个亲人的性命,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但师傅告诫的话语,却犹言在耳。
如何处理,让年轻的脱巴噶左右为难。
当他跪在师傅面前,手里托着黄金和书信,请师傅救母亲和妹妹的性命。
师傅长叹一声,沉重的说:“命运的时轮,谁都无法阻挡,该来的早晚会来!”
很快,脱巴噶家村子附近狂风大作,云彩像铅块一样沉重,鸡蛋大的冰雹从天而降,在地里堆了有一尺多厚,所有人家都颗粒无收。
再没有人,敢议论*脱巴噶报仇,也再没有人,愿意接触他的母亲和妹妹。
用不顾一切的方式,终于报了仇怨,脱巴噶和母亲品尝到欢愉了吗?
可能确实品尝了,但这种欢愉像朝露般短暂。
但付出的代价呢?
母亲失去了赖以安身的全部田产,自己也成了村里不可接触的人。而两次施法的脱巴噶,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困扰着。参考书目:
《青史》_廓诺·迅鲁伯著,郭和卿译;
《米拉日巴传》_桑杰坚赞著,张澄基译;
《米拉日巴传》_桑杰坚赞著,刘立千译;
《从贡塘甲额扎地方探究米拉日巴大师》_云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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