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法梳理：王兴刚老师

适合人群：英语教师、英语专业学生、初高中生等

我们从初中，甚至小学开始，就接触了英语的名词。我们知道名词分为可数名词和不可数名词两个大类。一般来说，可数名词就是能查的出来个数的那种名词。而不可数名词，就是不能用个数来量化的那种名词。

比如：apple能查的过来，可以说“一个苹果”、“二个苹果”，所以它是可数名词。

比如：water查不过来，不能说“一个水”，如果想要量化可以搬来能储水的容器，比如“一瓶水”、“两瓶水”。所以water不可数，瓶子可数。

不过，我们在真正的语言运用中，会发现情况其实很复杂。

比如school这个单词。

A school 一个学校，可数。

Leave school 毕业，不可数

At school 上学，不可数

或者同样都是食物，cake是可数的，而bread就是不可数的。

或者同是抽象的概念，suggestion就是可数的，而advice就是不可数的。

所以，带着这些问题，本文将从比较深的层次一一梳理。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最好的解释还是“标记理论”。标记理论的原理，我曾经在另一篇文章里面说过，文章叫做：运用标记理论来理解瞬间性动词的内在思维逻辑。

简单来说，标记理论就是指出了在学习英语和汉语两种不同思维逻辑的语言时，我们所面对的思维困难。汉语作为母语，对于我们认识“名词”这个概念起到了很强的“思维定式”作用。我们在学习英语的时候，往往根据汉语根深蒂固的“思维定式”去理解英语的名词，于是就出现了认识偏差。

标记理论认为：当母语的标记性大于目标语的标记性时，我们学习就容易。反之学习就难。

在名词单复数上，汉语比英语复杂，所以我们学习英语单复数问题，不存在理解障碍。

用标记理论来解释，就是汉语在名词单复数这个方面，标记性要比英语要强，因此我们理解英语单复数的规则，相对比较简单。比如一个苹果用an apple，两个苹果用two apples，相对来说，英语的规则并不难。复数就加s或s的其他变体基本没有问题。

让我们来认识一下自己的母语吧：

• 人们、孩子们、男人们、女人们：这些都正确。“们”相当于英语里面的“s”
• 狗们、小鸡们、鸭子们：这些我们不用，虽然这些动物还是复数，但我们习惯于用一群、几个这些限定词来修饰，而不用类似于“s”的“们”。
• 我的两个朋友们：我们不这么使用，这种表达下，“们”字不需要。但英语需要加“s”。
• 眼泪簇簇地落下来：这个眼泪也不用“眼泪们”，但英语需要加“s”。
• 我今天吃了很多糖：这个糖不用“糖们”，但英语需要加“s”。

通过以上这些举例，我们会发现，在我们学习名词复数的时候，由于受到母语的影响，我们会为“s”找到一个中文里面的代言人“们”。类似于“们”能应用到的地方，我们都会直接应用“s”，感觉英语在这一点上很好学。

汉语的“们”在量化的时候规则很复杂，远比我举的几个例子复杂，这里选择摘录一段学者的研究。

学者朱德熙把中文“人们”的用法做了归纳:

1. “人们”不仅不能受具体的数量词修饰。（如三个人们）；
2. 不能被不定量程度词修饰。（如很多人们） ；
3. “人们”还不接受任何修饰语。（如很好的人们） ；
4. 只能用作主语，而不能作动词的宾语。（例如: 人们都很熟悉这里的情况，但不能说我碰见了人们。）
5. 由普通指人名词加“们”构成的短语也不能受具体的数量词修饰。（如五个孩子们）

正是因为它复杂，我们都能理解，相对而言一个小小的“s”，我们自然游刃有余。这就是标记理论的解释：在名词复数这一点上，汉语的标记性要强于英语，因此我们理解和运用起来就简单的多。

反过来，我们说英语的名词不但有单复数，而且还要显著的去区分可数不可数。

比如：我今天喝了点牛奶，吃了一碗饭，看了三本书，跟五个同学一起写完了全部作业。

在这句话里，牛奶milk是不可数名词、碗bowl可数、米饭rice不可数、书book可数、同学classmate可数、作业homework不可数。

因此我们在翻译成英语的时候，脑袋里往往没有这些可数不可数的概念，因为汉语里也不用去区分。所以，我们就总弄不清到底什么是不可数名词，有什么规则。我们弄不清的原因，在于在名词可数不可数这个层面上，英语比汉语复杂，所以我们学习英语单复数问题，就存在理解障碍。

关于名词为什么可数或为什么不可数的原因，很多学者都做过研究。Bloomfield最早提出把名词分为有界的（bounded）和无界的（unbounded）两类。Bloomfield认为，有界名词不能再细分或合并，如house。无界名词可以再细分或合并，如milk。有界的就是我们后来知道的可数名词、无界的就是不可数名词。

Langacker则进一步把“界”定义为“述题范围内不存在的一套相互联系的实体构成一个区域的终止点”。这句话有点绕，理解起来可能不大容易。但Langaker(1987)进一步指出的英语可数名词和不可数名词的四个区分维度却是认知语言学中非常重要的学术表达。

这四个维度包括：有界性(boundedness)、同质性（homogeneity）、可分割性（contractibility）和可复制性（replicability）。

• 有界性(boundedness)：可数名词是有边界的，尤其是物质名词，有一个清晰地边界。比如桌子、书等，在三维空间上，要占据一定的空间。相反，要是这个东西没有边界或者边界不确定，那么就是不可数名词。比如air空气，它是气体，是发散的。Water水，它是液体，没有形状。另外，抽象的可数名词在“功能界别上”或“种类界别上”也是有界的，因此才可数。比如difficulty表示各种困难时，就可数。
• 或同质性（homogeneity）：如果将一个名词进行拆分，拆分后的部分跟原来的整体本质上仍然保持不变，还是原来的那个东西，我们说这类名词就是不可数名词；倘若分开后，每个部分都是一个新的名词，跟原来的东西本质上不是一个东西，那就是不同质，就是可数名词。简言之，可数名词具有异质性，不可数名词具有同质性。比如bicycle，拆分成具体的wheels，pedals，seats等，各个部件不可能再称为自行车。但paper就可以，因为无论撕裂成多少份，每一份都仍然是纸张。
• 可分割性（contractibility）：与同质性（homogeneity）类似，但可分割性强调的是这个东西能不能被分割成细小的组成部分。而同质性说的是分割后从事物本上上来看，是否与原来的事物是一致的。
• 可复制性（replicability）：这个概念说的是一个物品如果经过复制，能否变成两个物品或更多的物品。比如desk，我们创造另一个desk之后，就拥有了两个desk，因此是two desks。而milk，即便我们再创造出来一点milk，那么也依然可以混合到一起，成为量上更多的milk。除非我们把milk装到不同的瓶子里，但那时候milk依然不可数，可数的是瓶子。比如将两部汽车放在一起，人们看到的则是两部汽车，而不是一部汽车。而一份肉虽然可以被切成好几份肉，两份肉也可以放在一起作为一份肉。

所以，认识了以上四个认知语言学上的区分维度，我们就可以给不可数名词做一个语言学上的概念描述：

不可数名词是无界的、同质的、不可分割的、不可复制的那类名词。